宋天龍不見了,這讓連長彭鐵鋼和指導員聽了大吃一驚,誰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孩子突然不見了,秦慶豐當然不敢說出實情,宋天龍被蘇班長訓斥一番跑走了,秦慶豐當時也沒往心裡去,新來乍到的新兵受點委屈在正常不過了,可他沒想到宋天龍是個從來沒受過委屈的孩子,他低估了宋天龍的承受能力。
等快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秦慶豐沒有看見宋天龍,由於老兵下午剛回來場面有點亂,對宋天龍具體做些什麼誰也沒注意到,可是馬上要開飯了還沒見宋天龍影子,秦慶豐頓感情況不太妙。
放心不下,便到處找,可是他翻遍整個軍營還是沒見到這孩子的身影,這讓秦慶豐心裡十分着急,最後他到門口哨兵一問,知道糟了。哨兵講這孩子領着“寶貝”說是在附近遛狗就讓他出去了,這可有一個小時了,他斷定宋天龍可能出事了,他明白這孩子一定是想不開跑了,如果時間長了說不定會出現什麼後果,無奈之下只好報告連長指導員說宋天龍不見了。
指導員更是心焦,這孩子纔來第一天就有這樣的麻煩,心裡頓蒙上一層陰影,心道;“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否則沒法向郝科長交代。他做夢也沒想到競會出這樣的事,這在特務連是從沒發生過。如果真成了逃兵,那可是天大的事故,不但是特務連的恥辱,也是全師的恥辱。他來不及細問情由,吩咐人員分四路尋找。”
南路派出兩輛摩托車直插公路,到了公路在分東西尋找。另兩路一路直奔董家莊,一路往西山尋找,只要人沒鑽進居民房屋就跑不了,再說還有“寶貝”跟在身邊人身安全可得到保障。
在軍營西邊十里處一座小橋上,副連長唐文騎着挎鬥摩托看見宋天龍領着寶貝站在那裡,看見宋天龍若無其事的表情,這讓唐文哭笑不得。這是他見過最小,最自由散漫的一個兵——宋天龍……
特務連的晚宴上,指導員站起身來,表面看來今天他顯得很高興,情緒也非常激動,因爲師部郝科長來了電話,“代表師首長表揚了特務連,聲稱特務連在這次野營訓練中突出表現,給予通報表揚。”
他清了清嗓子道;“歡迎同志們勝利歸來,在這六十五天的拉練中,我們連的幹部戰士出色的完成了上級交給我們的各項任務,爲我們特務連爭了光。在此我代表連部,向全體戰士們表示感謝和祝賀!另外,今天晚上特意多備了幾個菜一是犒勞大家,二是歡迎新戰士加入我們連。”掌聲驟起,叫好聲不斷……
找宋天龍的幾路人馬還沒有回來,指導員樑立臣沒了心情,言簡意賅,沒再多說一句,看了眼連長彭鐵剛副指導員童樹森道;“你倆講幾句吧,副指導員忙道:還是連長講吧!”
指導員定了定神道;“下邊請連長講話!”“我沒什麼好說的,彭鐵鋼站起來道;大家辛苦了!另外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要過年了連裡準備殺一頭大肥豬,犒勞你們勝利歸來,好不好呀?好!”連長笑道;“哈!你們只是借光而已,殺豬主要是歡迎新戰友的到來。”哈哈!戰士們一陣歡笑,“另外歡迎新來的戰友加入我們的大家庭,讓我們共同努力完成黨交給我們的任務,迎接新的一年到來!”
譁!掌聲四起,彭鐵鋼滿臉笑意,快樂無比道;“現在連裡給每個桌都預備了幾瓶果酒,大家都舉起杯,讓我們提前預祝新年快樂,轟然聲大起,震耳欲聾,一陣碰碗聲過後,戰士們的氣氛達到高潮……
宋天龍被副連長唐文找了回來,在小橋上宋天龍只說是出來散散心,而且把原因說了,因爲心裡憋屈就領着“寶貝”出來了,結果走着走着就到了這, 看這裡不錯所以多呆了一會兒,其實自己正要往回走呢。唐文選擇了非常相信宋天龍,看來這孩子不算傻,說瞎話眼睛都不眨,因此少不了安慰一番,儘管他心知肚明,不知爲何,他對宋天龍特別有好感,對他愛護有加,連哄帶勸就把他拉回來了。
另外三路人馬也陸續回來了,聽了彙報,連長,指導員長鬆一口氣,還好沒有走出駐地實際控制區,這樣怎麼說都可以,不算是太大的問題,事故可有可無。
因爲實際控制區往東五里最短,往南直到公路是四公里,往西是最遠的控制區,整個西邊防區路程八公里。指導員對唐文等人道了聲辛苦,並告知食堂給他們備好了飯菜和酒水,說完朝宿舍走去。
指導員樑立臣很生氣,非常的生氣, 宋天龍不可能無緣無故出走,通過秦慶豐,張洪武他了解了全過程。回到辦公室他把四個排長和江建業叫來,當着幾個排長的面單刀直入把江建業的優缺點全點了出來。
指導員看了眼江建業,異常嚴厲警告江建業,“把你的臭脾氣收起來!“你給新兵下馬威沒什麼,往年你耍威風,沒人說你半句,但是!今天就宋天龍不行!爲什麼你們自己去想!今天就算了,下不爲例!”
其實小兵宋天龍的事,差不多全連都知道了,只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誰也不能把這件事往歪了想,這件事也達不到事故的程度,大家的心中跟明鏡似的。
宋天龍雖然回來了但心裡還很委屈,此前來到特務連他感到興奮也愛上了這個地方。他本下定決心要在這裡好好表現,沒想到那個恨人的班長劈頭蓋臉給了他一個下馬威,這讓嬌生慣養的他如何受得了。
不過這也給了宋天龍的機會,是上天安排的最佳時機,他真想趁着這個機會照着他和奶奶的密謀一走了之。之所以沒有走成,一是對這裡人生地不熟加上時間點不對,天馬上就要黑了讓他害怕。二是連長,指導員戰友老鄉真心對他不錯,當他親人一樣。
三是他左右思量真要回到家他爸爸能不能打死他?思量來,思量去,覺得打死倒不至於,但兩條腿恐怕保不住了!被打殘兩條腿和在這裡受點氣相比較,哪個輕哪個重他還是分的清的,最最關鍵會被人瞧不起,這麼丟臉的事他可不能做,然後他沒有南下而是向西走,也就是副連長唐文看到的情景。
回來後他還是餘怒未消,生氣,很生氣!簡直是欺人太甚,常言道“此仇不報非君子,”怎樣報復江建業成了他的心病。
天很黑,彎月在雲裡穿行。連裡的雞舍白天宋天龍看過了,雞舍窩裡有不少白天下的雞蛋,宋天龍悄悄溜進去,在黑暗中弄得一陣雞飛,雞跳,他在雞窩摸了兩個雞蛋揣兜裡跑了回去。天氣非常寒冷,浴室的水燒得很熱,兩個多月沒有洗澡渾身髒死了,戰士們分批洗澡,宋天龍跟着司務長面無表情從浴池走出來,迎頭碰上三班的幾個人,班長江建業也在其中。
宋天龍在宿舍和即將復員的通信員佟力,司務長崔振生,聊一些家常,講一些家鄉趣事……
家鄉的話題卻勾起了宋天龍的思念之情,既然有了固定連隊和地址,應快給家裡寫封信,他向司務長要了信紙,準備寫信。他應該寫的信太多,想了想還是先給媽媽寫信,把奶奶,爺爺,爸爸,姐姐都帶上就行了。報個平安也告訴家裡人這裡是他的常駐地址。此刻他太思念奶奶,媽媽和姐姐還有朋友們,而爸爸在他心裡則淡了些。
他在給爸爸媽媽信中寫到,“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姐姐;我被分到了特務連,他們都說特務連是最好的連隊,我會好好努力的,媽媽姐姐,小龍想你們,是非常非常的想,我這裡一切都好,有好多人照顧我,不要擔心我,我現在自己能疊被子了,衣服洗得也很乾淨,連長指導員對我很好,我有了很多朋友。
我就是想你們,非常非常想,我不孤獨,新認識了老鄉和好多戰友,我過得很好,沒人欺負我的。”
寫到這他淚如雨下,委屈與怨恨一起涌上心頭,他突感到一種被家人,被其他所有人拋棄一樣的感覺。
江建業哼着小曲端着臉盆走回宿舍,熱水澡讓他的疲憊頓消,坐在自己的牀上渾身舒坦,他心滿意足點燃一顆煙和戰友們聊着拉練中的人文趣事,月兒慢慢升起,寒星爍爍,讓人想起被窩的溫暖。
熄燈號響起,江建業鑽進了被窩,不過他立刻感到不妙,一種無名的恐懼涌上心頭,他大叫一聲騰地一下從牀上蹦了下來。當戰士謝解放打開燈時,大家都傻了眼,班長江建業牀上蛋黃蛋清沾滿了被褥,他的身上同樣是黏糊糊的雞蛋液。
江建業差點沒背過氣去,因爲誰都知道這是誰的傑作,宋天龍,你個小兔崽子我跟你沒完。就算把我這個班長撤了,我也要狠狠揍你一頓。接着不得不苦笑道;這小子真他孃的損,這讓我今晚怎麼睡呀?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