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浩若有所悟。
將官，衆人，一臉懵逼。
他們是真不懂仙人說的那些“之乎者也”，再說，就是懂也聽不明白這什麼“陰啊陽啊”之類，畢竟他們也是頭一次聽說。
最後將官撓了撓頭，“什麼意思？”
“你倒是實在！”
仙人微笑，在將官的肩膀上拍了拍。
白色的袍袖落在將官一身塵土的盔甲上，將官莫名的覺得自己褻瀆了這人。
——不過這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這麼彆扭！
將官反應慢一拍的瞪過去，仙人已經揮袖退開了半步，連帶餘浩也不由自主的跟着……
“你們會明白的！”
仙人的聲音飄渺若雲。
衆目睽睽之下，那道白色的身影如煙化開，連帶那頭一直待在旁邊的巨大的狼也不見了蹤影。
驚呼聲此起彼伏。
人們四處張望着尋找那人還有那狼的身影。
“在那兒！”有人先看到了蹤跡，大喊。
衆人循着看去。
半空中，層層雲霧繚繞之間，正是那個仙人還有那頭大狼。
五色的光亮凝成五色的光環在仙人的身後，仙人的面容也隨着飄渺如塵。
“仙啊！”
“是神仙啊！”
“神仙救命！”
“神仙救命！”
“……”
雲層之下，那些聲音似哭似嗚咽，似喜似劫後重生的喜悅。
整個城鎮都在餘浩的眼前，餘浩看着那些身處在病痛之中的人走出了敗破了屋子，走出了連風雨都擋不住的帳子，跪拜在地上。
而原來跟隨在他們身後的那些人還有那些兵士早已經叩首在地。
爲首的那名將官更是索性摘下了頭上的套子，露出來長滿了鬍子的滄桑臉，一下一下的磕頭在地上。
“大慈大悲的仙人，救救他們吧！”
“救救他們吧！”
“……”
才磕了三個頭，那名將官的腦門上就已經鮮血直流。
明明距離很遠，可餘浩卻好像聞到了傳來的血腥味。
餘浩忍不住去看身邊的這個仙人。
要是原來他或許還覺得這個仙人有些虛張聲勢，故意弄得高大上，而現在他卻是真的覺得這個仙人就是神。
最起碼這個仙人就是雲頭下面這八千多人眼中的神。
****
仙人沒有遲疑，擡袖微揮，一柄長劍出現在仙人的手掌心中，緊跟着五道光亮從鎮子裡飛射彈出。
金色，紅色，黑色，碧色，白色。
其中那道白色的光亮就是從仙人拂袖變幻出來的井口中升騰而上。
五道光亮落在仙人手中的劍上，劍身五色流轉。
倏的劍身飛起，直衝向城鎮上空，湮沒在層層雲霧當中。而就是在劍身消失了的同時，雷鳴聲起，紫色的閃電亮頓了大半個天空。
——雨水，淅瀝而下。
自動隔開了半空中仙人和那頭狼，澆在人們的身上。
塵土被洗去。
血痕被洗去。
病痛被洗去。
壓抑在他們心頭數月的陰晦也被洗去。
……四周仍是敗破的一切，可人們發現身上的青斑不見了，消失的力氣回來了，整個肺腑間也升起了勃勃的生機。
奪去了他們性命的瘟疫就被一場雨湮滅了。
驚喜，狂涌上他們的心頭。
他們再也抑制不住的蹦了起來，相互抱着，跳着，歡喜着。
餘浩的狼眼閃起淚光。
誠如身邊的仙人所說的——這纔是蒼生！
**
雨，停了。
天空浮現出了七色的彩虹，正在半空中仙人的身後。
本來就籠罩在五色雲層當中的仙人揹負着七色的虹暈，似乎下一刻便會散去。
“仙人！”
“叩謝仙人的大恩大德！”
“叩謝仙人！”
“……”
雲層下鎮子裡的叩謝聲化作了無形的絲線升到了半空中，然後渺渺成五色的字體出現在了仙人甚至餘浩的眼前。
仙人拂袖，那些字幻成漩渦，很快變成了一顆珠子。
珠子緩緩的落到仙人的手心裡，隨後化入了仙人的體內。
餘浩看的目瞪口呆。
“這是功德珠。你用不得上的！”仙人淡淡開口。
餘浩，“……”
遂仙人看向雲層下仍跪拜着的衆人。
仙人清朗的聲音浮動在雲層之下。
“此天災，亦是人禍！”
“本尊入塵巡例，不忍見你等受苦，賜清泉五眼，可保此地百年無憂！”
言罷，雲頭調轉。
在鎮子當中的人們看來，這位神仙是要走。
“仙人慢走！可否留下名號，以便我等日夜供奉！”將官在下面大喊。
顯然這話引起了共鳴，緊跟着就是一連串的附和聲。
鎮子裡的那些人仍在原地叩拜。
雲頭稍頓，仙人低眉看了眼那個將官，嘴角輕勾，“你叫什麼？”
將官愣了愣，緊跟着大喜，大聲的把自己的名字吆喝出來。
“鄙人，鄙人，蒼，井，空。”
“噗——”
餘浩差點兒噴出一口老血。
啥？
他沒聽錯？
這同一個名字千百年來使用不輟啊！
餘浩低頭使勁的打量下面那個將官……嗯，要是把這個將官臉上的鬍子都颳了，說不定還真和那個蒼，井，空一樣。
難道說這也是什麼前世之類的？
餘浩低頭打量着下面那個將官的臉色，沒注意身側仙人的臉上也怪異的扭曲了下。只是很快仙人就恢復了淡若清水的樣子，
“名，稱謂耳。百年後誰又記得？有心足矣！”
遂，雲頭化作一道流光，霎時消失了蹤影。
鎮子裡的衆人呆呆的凝望着仙人消失的方向，久久不離。
*********
雲頭上，餘浩的心境有些複雜。
鎮子裡那些從死到生的那些人肯定是對他身邊的這位仙人感激不盡。說不定還真會畫下這位仙人的畫像然後再編纂個名字****夜夜的燒香叩拜，以示虔誠。
當然，他們的心情，餘浩理解。就是換做他是鎮子裡的人說不定也會這麼做，可餘浩在看到這個仙人收了功德珠之後就覺得其實這可能就是這個仙人的一份兒工作。
救人，然後得報酬。換取自己修行更大的進步。
只是人這麼勢利也就算了，仙人也這樣嗎？還是說只要是人就免不了俗，哪怕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