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燕寒的話讓她的心情頓時跟着低落,他也是那樣的愛着玉娡,可是上天卻如此對待兩個有情人,讓她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卻還要每天面對。
對於兩個自小一起相伴長大的她們來說,需要面對的更加殘忍與痛苦。
十幾年相依相伴的感情,青梅竹馬的歲月,此時卻都成了彼此心中的折磨。
低低的垂柳在河岸的兩側迎風飛舞,昔日的碧綠此時卻已經滿樹蒼黃,落葉滿地,徒增了一地的蒼涼,彷彿她此刻的心。
街道漸漸到了盡頭,人流也更加稀少了。
只有一座茶館中還偶爾有些來往的客人,此時外面的桌椅還未收,一個三四歲的小娃娃在那裡徑自的玩耍着。
胖墩墩的小臉蛋上五官精緻,一雙大眼睛黝黑純真,把玩着地上的一個綵球,看不出男女。
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一雙眼睛緊緊跟着眼前這個小肉球來回移動。
千燕寒停在她的身後,默默看着。
一旁的桌子上坐着一對扶起,男人背對着自己而坐,看不清面目,而女子迎面帶着笑容看着眼前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人一直在注視她,遂擡頭看向她,她明媚一笑。
小肉球竟然咧嘴一笑便向她跑過來,看似剛回走路,跑的左搖右晃,一雙小手在身子兩側不停的擺動、
她頓時心頭一喜,伸開雙手便迎向他。
他便落儘自己的懷裡,咿咿呀呀的說個不停,她苦笑,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明白。
那少婦與她相視而笑,算是打過來招呼。
她仔細打量着懷中的小娃娃,雪白的肌膚,黑亮的眼睛,一笑去還帶了兩個小酒窩,看來是個女娃娃。
不一會,女娃娃便掙脫開去,她將她放到地上,然後看着她步履蹣跚的繼續去追趕自己的綵球。
前方突然一陣馬蹄聲涌動,塵土飛揚,她乾淨退閃到一旁,卻看到一團雪白此時已經走到街道中央。
頓時心中一驚,她來不及思考,幾步串到街道上伸手將小娃娃抱在懷裡。
此時那娃娃的父母也已經察覺,只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們驚慌失措的跑過來的時候,烈馬嘶鳴已經看不清她們的身影。
只覺得黑色的馬蹄即將迎頭而來,她頓時將娃娃緊緊摟在懷裡,心想這次只怕完了。
千燕寒沒想到她會突然衝出去,一用力便緊跟着飛出去。
身子一輕,她來不及睜開眼睛去看個究竟,人已經被千燕寒帶出危險。
千燕寒劍眉凌厲的看向此時勒緊繮繩坐在馬背上的男人,女娃娃的父母已經走過來將孩子帶走,一個勁的道謝。
她冷眼看着馬背上的男子,橫眉立目一臉自大的邪枉,此刻仍舊臉上沒有一絲愧疚之色,而且還如此肆意膽大的將目光鎖在她的臉上。
“你下來。”她對着他說道。
那男人頓時臉色一怔,隨後莞爾一笑,頃刻間便站在自己的眼前,千燕寒立即走到她的跟前。
他長着一雙鷹一樣的眼睛,銳利無比,鼻子高挺,脣如刀削,霸氣之外透着幾分邪氣、
看慣了凌雲天,此時還有千燕寒在身邊她自是心中毫無畏懼的。
那男人打量一眼千燕寒,輕輕的笑道,“我要跟她說話。”
千燕寒雙拳緊握沒有讓開的意思,她走到越過千燕寒走到那男人的對面然後安慰的看了千燕寒一眼,隨後直視男人的眼。
男人興趣大生的說道,“你叫我下來,什麼意思?”
她打量了他一下,面色凝重的說道,“你要去哪裡?”那男人明
顯一愣,千燕寒此時也心中滿是疑惑不知道她是何意思?
男人冷眼淺笑道,“姑娘問的有些多了,不過要是姑娘有興趣陪在下一同去,那麼我就告訴你。”
她頓時回他以冷笑,“我對山野莽夫沒有興趣,只不過想告訴你,前面街道人羣密集,未免傷人,請你牽着馬過去。”
兩個人男人此時終於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千燕寒雙手環胸脣邊帶着一絲笑意看着她。
對面的男人明顯面色一緊,隨後看着她的眼眸漸深,“還輪不到你來命令我。”
她將鬢角的發掖至耳後,清淡的說道,“你還不夠資格讓我管,不過在我雲清的土地上傷了人,官府可是不會不管。你若還想平安回到故鄉,便最好少生事。”
她身子微傾,說完這句話,便看眼千燕寒,“我們走。”
千燕寒手中寶劍自胸前滑落,隨後腳尖輕點,寶劍便落到腰間。
她都了良久,那男人卻還沒有上馬,銳利的眼中深邃無邊,直直的望着那一抹倩影,竟發了呆。
“夫人,怎知道他是別國人?”千燕寒說道。
她輕輕的笑道,“我掐算的!”
他卻不信,只搖頭笑道,“夫人,可否也爲我掐指算上一算。”
她轉頭看他,“這些糊弄人的把戲,不能用來戲耍自己人,所以你還是免了吧。”
專了一個彎,便是一座拱橋,拱橋的對面是一座茶園,站在橋上便能清晰的看到茶園裡碧綠的茶葉,一片空闊,中間的一塊空地上有幾個玉石的桌子,再往裡便看不清楚了。
這裡就是她以前常來的地方,寶姐姐的茶園。
雲輕閣
寶姐姐說雲淡風輕,便是人的最高境界,所以她爲茶園起名,雲輕閣。
姐姐家是雖不能說是帝都首富,但是卻也足以富甲一方,她自小嬌慣,卻性格溫婉,笑容可掬,總是一副輕輕淡淡的樣子。
她偏生喜愛靜,她爹爹便在此處爲她建了這個茶園,每日在這裡侍弄茶草,樂得自在。
還未走進茶園,只是靠近便已經聞的茶香四溢,一年未見,此刻心中着實有些緊張。
不知道,寶姐姐如今怎樣了?
看守在門口的人一見她,頓時有些驚訝,隨後趕緊說道,“海蘭小姐好久沒來了。”她點頭含笑,“是啊,姐姐在嗎?”
“小姐在裡面。”
她轉頭與千燕寒說道,“我今日要見的人便就在裡面了,女兒家閒話難免會多了些,這裡很安全,你也找個地方休息會吧。”
千燕寒打量着四周,果然高牆碧瓦,守衛森嚴,再來他也不好跟着進去,便也點了頭,“我就在附近,有什麼事夫人用這個叫我。我即刻就到。”
他將一個看似信號彈一樣的東西交給她,她接過點頭。
走了進去,她心中越發的緊張,心跳加速。
一個身影正在茶園中忙碌,再熟悉不過。頓時眼中一熱,便要落下淚來。
“寶姐姐!”
她低低的叫了一聲,那束人影頓時停了一下,隨後便繼續手裡的活計。
隨後她又見了一聲,這一次的聲音比上一次更加的顫抖。
那人終於站起身子,轉回頭看向她,身子一僵,手中的小鏟子便自手中脫落。失聲的叫道,“萱兒!”
她美眸含笑卻抑制不住淚水滑落,“姐姐是我,萱兒來看你了。”
莫佳寶幾步奔到她的跟前,一雙眼眸顫抖間帶着驚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隨後緊緊與她相擁在一起。
“萱兒,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她
附在她的肩膀淚水頃刻間如大雨磅礴。
一年的時間沒見,她們自是還有許多話要說,心中的激動更是難以抵擋。
拉着她坐下,爲她泡上一杯清茶,莫佳寶才說道,“萱兒,你在皇宮中一切都好吧?”
她答道,“很好,讓姐姐掛念了。姐姐也可好?”
“好,我很好,只不過沒了你作陪,甚是寂寞。”莫佳寶臉上帶着淡淡的憂色。
她握緊姐姐的手,“我也是,總是想起與姐姐一起的日子。”
莫佳寶隨後笑道,“只要你過的好姐姐就最高興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這不是咱們又再次相聚了。”
隨後她將這一年中的事挑簡要的與姐姐說了一些,莫佳寶聽完之後,眸色比之剛纔更深。
眼眸在她的臉上盯了許久,才慢慢開口說道,“萱兒,你受苦了。”
她搖搖頭說道,“其實說不上是苦,至少還有人護着我。”
莫佳寶點頭,隨後雙眉緊蹙,“萱兒,趙公子可是沒事了?”
聽她這樣聞起來,她頓時顏色暗淡,“他......不好。”
隨後將這幾天的事情又仔細的與莫佳寶說了一遍,莫佳寶聽聞之後立即色變,心中驚顫。
握着海藍萱的手更緊了一些,“萱兒,姐姐不許你以身犯險。”
她肯定而篤定的說道。
海藍萱頓時垂頭絕望的說道,“可是現在還有什麼辦法,我總不能看着她因我而死去啊。”
莫佳寶沉思片刻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一旦你入了龍潭,拿到了那解藥,可是是否能活着回來,若是你根本回不來,他不是一樣是死。”
“至少我可以陪他一起死,爲心無愧了。”
她無奈的說道。
“糊塗!現在你應該想的是如何救他性命,可是我看你是大有陪着他一起死的決心,一臉的絕望。”莫佳寶聲音漸高。
她驀然擡頭,水眸顫抖,“所以我纔來問姐姐,我真的是不知道要如何做了。”
莫佳寶將茶水倒了換做新茶,遞到她的手上,“你現在只要記住一點,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有事,一旦你有個不測了,還說什麼救人。還有你讓伯母怎麼辦?”
這些她不是沒想過,所以才糾結。
捧着手中的茶盞,她一股暖意霎那間傳來,她才發覺自己的手竟不知何時冰冷一片,毫無溫度。
茶園中空氣清新,可是她此時卻覺得將要窒息透不過氣來。
良久,她們各自思索着,誰也不說話。
一瞬間彷彿天地凍結了一般,莫佳寶的聲音在很久之後傳來,“既然皇上對你這樣好,爲什麼不能與他說明白呢?”
她眼現無奈,“他越是對我好,就越是無法忍受一丁點的隱瞞和欺騙。我不是沒試過,可是終究是說不如不說。”
莫佳寶點頭,“男人最忌諱便是如此,他卻還是一國之君。可是他不是早就知道,你與趙公子的事纔會以趙公子想要挾要你入宮的嗎?”
海藍萱只覺得莫佳寶說的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了,當初入宮時的心態與此刻早已經大相徑庭,完全逆轉了。
“是啊,現在想來猶如一場夢一般。”她低低的聲音說道。
隨後揚起頭看向莫佳寶,“他強迫我進宮,卻還霸道的還要我的心,然後不許我爲別的男人說一句求情的話,姐姐見過這樣霸道的人嗎?”
莫佳寶看着她平靜的說着,眼眸中不見厭憎卻縈繞着絲絲縷縷的無奈。
“然後,他卻也當真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你的心只怕早已給了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