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藝術與異術
新的一天！
葉棉帶着幾許鬆快的心情，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俯身將窗簾拉開，讓清晨的光線透進來。
窗簾是那晚里昂來過之後，她才裝上的。以前她還覺得一百零一的高樓，是用不上這個的，可是這個變態叢生的世界，還是多注意點隱私的好。——至少她不希望，每天半夜都有人可以偷窺到她睡覺。
事實證明，她的未雨綢繆是必要的。
既然是明淨透亮的玻璃，卻不知爲何，光線發生了些微的扭曲。葉棉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發現窗戶上映着一副幾近透明的畫像，而充作顏料的，卻是她黏玻璃時用過的膠水。
她辨認了很久，才隱約看出這畫的，大約是她舔番茄醬時滿足愜意的模樣。底下還留着一行小字，爲了讓葉棉方便閱讀，里昂在那一面玻璃上留言的時候，用的是與一般書寫習慣左右相反的鏡像文字。
“——致我的繆斯。LYON。”
這可真是一個不太美妙的開端。
藝術家都是如此臻於癲狂的麼？葉棉撫摸着植物圖鑑，有點兒躊躇。也不知道葉檀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建議她去讀藝術系。她的水平最多也就夠業餘欣賞，創作更是摸瞎，而且更加不具備藝術家的素質——比如投入，比如執着，比如瘋狂。
昨天周常測驗的成績很快出來了，當葉棉的微型光腦收到自己的成績單時，不用看她都知道肯定是慘不忍睹。
全線飄紅。就連她死記硬背，覺得可以飄過的歷史和地理，都踩着五十八、五十九這種可惡的數據，政治經濟徘徊在三十好幾，理科直接就掛了個個位數，看上去好不可憐。
周圍的目光若有似無的飄過來，整整一個上午，這種微寒的殺意一直都抵着她的脖子，且來自四面八方，無孔不入。
一到午飯時間，她就乾脆直奔食堂，決計不給自己任何落單的機會！
然而顧小樓的眼神卻也詭異得很，雖然大口大口的嚼着合成食物，目光卻一刻不離的盯着自己的面龐，好似葉棉的臉上長出了一朵花似的！
“你看什麼呢？！”葉棉惡狠狠的切割着合成仿真肉，一個眼刀向顧小樓甩去。
“呵呵呵……”顧小樓詭異的笑了笑。
“喂！”葉棉豎起鋒利的叉子以示警告。
“呵呵……”顧小樓又笑了兩聲，“當然是看你啊……恭喜你啊，跌破瞭望京附中有史以來最差的周常測驗。”
葉棉大窘：“連你都知道了？”
“是啊……”在分享過秘密之後，顧小樓和她的關係更好了一些，說話間也隨意了不少，“現在大家都知道了，號稱彙集了整個望京最優秀人才的三年A班，冒出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倒數第一名嘛！”
葉棉：“……”
“放心……”顧小樓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閃亮閃亮的，“其他班的學生暫時沒人覺得你敗壞了附中的聲譽，反而有很多遊走在下游的人，很高興看到你提他們拉低了分數線。我覺得倒數第二名肯定是最開心的，因爲他終於不用再做最後一名了，哦也！”
“那些人跟我又什麼關係。”葉棉都快要將合成肉剁成了肉沫了，“反正A班的人肯定是恨死我了。”
“那當然，你讓整個班的人都跟着丟了個大臉嘛！”顧小樓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知道，這可是從來沒有人做到過的戰績！誰也沒有讓那些天之驕子，吃過這麼大的悶虧呢！”
葉棉橫了她一眼，這貨也是外班的人，一樣的幸災樂禍，死道友不死貧道！
“不過……”顧小樓損歸損，到底還是有些替葉棉擔心的，“無論周常成績，還是別人的態度，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反正還有一個月大家都會畢業了，這些模擬考又不會記在你的檔案裡。最關鍵的還是將來啊！你現在這個情況……唔，你有考慮過以後要做什麼麼？”
其實葉棉也知道有些勉強，從零開始到直接上戰場，中間的跨度委實太大了。
雖然手裡還握着一封推薦信，葉棉心裡卻不是慶幸還有一個出路，而是隱隱有些羞愧，她感覺自己辜負了葉檀的一片好心。
這可……真是丟臉啊！
顧小樓也知道這是一個沮喪的話題，但是也是很現實的問題，橫在所有人的面前，並不允許人逃避或者繞過。只不過看葉棉如此低落，她也就稍稍將話題岔開了一些，談到了自己身上：“其實我的成績也挺差的，家裡人都說我不適合讀書，來這兒挺浪費錢的。——嘁，又不是用的他們的錢。”
說這話的時候，顧小樓頗有些自嘲。她那羣親戚的醜陋嘴臉，葉棉也是聽她說過一點兒的。
“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考不考得上，大概最多也就能進一個三流學院吧？”顧小樓有些不確信的估摸着，“不過我也沒抱太大的指望，能不能升學對我來說意義不大。如果是在一些小地方的話，混上一個望京附中的畢業證，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呢。話說我最想當的，是像我父親一樣的異能者——當然，這個理想肯定是不能實現了。其次呢，我想做一個記者……”
顧小樓說道這一點時，有些志氣高昂起來：“報社有名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去每個城市裡最貧乏的地方看看，看看他們是怎樣的生活，怎樣的處境。當然，如果能夠從吸血鬼的手中救下那麼一兩個人，爲反血同盟添磚加瓦就好了！”
“如果……”顧小樓轉動了一下眼睛，聲音微微下壓，僅僅夠葉棉聽清楚，“如果不是聯邦政府的強烈打壓，我希望能將血族的存在宣之於衆，聯邦的公民應該享有他們的知情權，而不是被上層社會的人這樣矇蔽在鼓裡。可惜這種事情，不是我努力就可以做到了，沒準消息還沒透出去，我就會被人道毀滅了……”
顧小樓聳了聳肩：“反正我是摸爬滾打慣了的，直接進入社會也能混個日子。不過你也算是世家中人吧？卻是不能像我這樣隨意的。況且你基本都沒有社會經驗，還是去高等學院中繼續鍍金的好。話說你以前有沒有打算過？想過去什麼學院，或者去什麼專業沒有？”
葉棉沉默了半響，才吐出了一半的實情：“有人建議我說……可以去藝術系試試……”
“噗！”顧小樓差點一口水噴到葉棉臉上，“嘛？你說藝術系？！”
葉棉抹了抹臉上零星的唾沫星子，十分譴責的看着顧小樓：“藝術系怎麼了？！”
“誰這麼缺德啊！”顧小樓“嘖嘖”的搖了搖頭，“話說藝術創作是最講究學科平衡、融會貫通的，並不是只以技巧取勝，所以能考取藝術系的，都是各學科平衡發展，再兼之一兩門藝術特長，甚至可以說是最頂尖的人才。就你那成績？！考藝術系？再學上八百年吧！”
葉棉默，這個時代，怎麼搞藝術還這麼龜毛啊！
“且不提成績的問題，你這種說法就很外行啊！一般都是說藝術類專業的，要麼是音樂系啊美術系什麼的，你這麼一個統稱，說明你連藝術特長都沒有嘛！藝術系……嘖……”顧小樓還在吐槽，卻似突然想到了什麼，卡在了那裡。
“等等！”顧小樓突然盯着她，“你說的藝術系……難道是，水木學院？！”
“呃……你怎麼知道？”以葉棉現在的狀況，水木學院看上去離她甚是遙遠，感覺說出來都有一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靠！”顧小樓一拍桌子，震得餐盤裡的湯汁都跳動了一下，“你有異能？！”
“哈？”葉棉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