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兵跟在王鐵、莫茲科夫和兩個老兵的身後快步向那座平凡得如同動物界的草履蟲一樣的小磚房走去。他無法猜測在那裡將要進行的會是一場怎樣的訓練,畢竟那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磚房而已。
羅小兵雖然心存疑慮但他依然能夠聽到自己節奏明快的心跳,因爲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未知,這種感覺就好像他第一次玩CF遊戲、第一次用****射擊、第一次走進大江之畔的叢林、第一次握上軍刀、第一次鑽木取火、第一次徒手搏狼一樣激動異常。
直升機隱藏的地方離小磚房的距離並不遠,幾個人沒花多久的時間就走到了小磚房的門前。莫茲科夫伸出巨大而厚重的手掌擊打木門,發出“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響聲。
羅小兵在電影裡看過這樣的場景,事先設定好了敲門的節奏能夠讓裡面的人一聽到敲門聲就能判斷出來者的身份。一旦節奏上出現哪怕一丁點的差池,裡面的士兵都很有可能會打開槍械的保險,防範着隨時可能發生的危機。僅憑莫茲科夫謹慎的態度,羅小兵就看出一絲端倪,看來這小磚房的的確確是暗藏玄機,絕對不會像看上去這麼簡單。
“吱呀~”房門從裡面打開,一名俄軍戰士打開了木門:“莫茲科夫隊長你回來啦!”
“回來了!這位是中國蝰蛇特種大隊的精英羅小兵先生!”莫茲科夫指着羅小兵向對面的這個俄國大兵介紹。
“你好,幸會幸會,很榮幸能夠結識您這樣勇敢而睿智的中國特種兵。我是莫茲科夫上校手下的戰士,我叫揚科斯基。歡迎來到我部遠東EX0號訓練場!”揚科斯基禮貌性地向羅小兵伸出右手。
羅小兵雖然從小生活在離俄羅斯最近的省份黑龍江,但是他所在的縣裡俄羅斯人並不是很多,而且羅小兵也沒有跟他們打過任何交道。今天一下子就見了兩個俄羅斯人並且這兩個金髮碧眼的傢伙,竟然都會說中國話,而且還相當流利。如果蒙上眼睛光聽他們說話的話,羅小兵想自己很有可能把這兩個俄國人當成自己的黑龍江老鄉。
“很高興見到你,我叫羅小兵!你的中國話說得很好,聽了你和莫茲科夫上校的中國話,我甚至有些懷疑貴國的官方語言是不是漢語?呵呵。”羅小兵開着不冷不熱的玩笑,對這個俄國大兵表示敬意,捎帶腳還誇了誇他身旁的莫茲科夫。
幾個人走進小磚房,羅小兵本來以爲裡面會擺放着各種先進的武器,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這裡面的陳設和外面看上去一樣普通,小木屋裡面擺放着的都是日常的家居用品。
小木屋分了四個房間,一間比較小一些的是廚房,煙囪裡的炊煙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另一間比廚房大不了多少的佈置成了會客室的樣子,裡面是老式的沙發和茶几還有一臺過了時的電視機;
還有一間中等大小的門上貼着一串羅小兵看不懂的文字,看樣子像是俄文,而下面的兩個英文字母準確地表達了這間屋子的功能——WC;
最後就是一個相對較大的房間,門關着。羅小兵猜想,這一間很有可能既充當了臥室又有着辦公室的功能。沒估計錯的話,莫茲科夫上校的訓練計劃應該就是在這裡誕生的。
但羅小兵僅僅猜對了一半,因爲這間最大的屋子僅僅就只是一間臥室而已,莫茲科夫的作戰辦公室就在這座小磚房裡,但卻並非這四間屋子的任何一間。
王鐵指指身旁的兩個老兵說:“你看我最初只顧着講我的故事,今天又只顧着介紹莫茲科夫上校,卻忘了給你介紹這兩個老兵——你未來的戰友。這個是蝰蛇大隊載具之神何思圖,這個是我們的王牌狙擊手張鵬程。他倆你都見過就不用整那虛頭巴腦的了,老何把背囊打開找幾件乾淨的衣服出來。老張拿套洗漱用品!”
“是,鐵哥!”何思圖迅速地打開背囊從裡面取出了一整套07式作訓服和一雙嶄新的軍靴,與此同時張鵬程也從背囊裡拿出了一整套的毛巾、牙刷、洗髮水、香皂和剃刀。
“趕緊進去衝個澡,任務嘛明天再交待也不遲!”從王鐵的語氣看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外人,似乎這個地方就歸他自己掌控一樣。
王鐵不說羅小兵倒還沒留意,自己現在的臉啥樣先不說,上身光着個膀子,下身穿一條一個月大的小孩兒都能撕碎的破褲子,腳上蹬着一雙大了三號的俄式軍靴,裡面墊着的枯草由於長時間的奔跑都調皮地從鞋幫鑽了出來。不用細聞,一搭鼻子就能聞到自己身上由於一個多月不洗澡而產生的惡臭。
羅小兵趕忙接過東西衝進洗手間,這洗手間和普通的洗手間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屋頂很高,看來是針對俄國士兵高大的身軀而特意設計的。走進去對面就是一面大鏡子,羅小兵看着鏡子中的人眼淚都要下來了。
羅小兵心說:看王鐵這個老王八蛋都把老子給逼成啥樣了啊?!衣着暫且不說,鏡子中的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包括臉在內沒有一塊肉是好的,全身都是或長或短、或大或小的傷口。本就黝黑的皮膚經過一個多月的風吹日曬更顯得黑中發亮,頭髮長的不成樣子絕對和港片中的丐幫污衣派弟子有得一拼,而鬍子也長到了近一寸長。
羅小兵沒有先洗澡,而是在長長的鬍子上打上香皂,用剃刀瘋狂地颳着,沒一會剃刀就被鬍鬚和上面的污泥給堵死了。羅小兵打開門,很不好意思地對王鐵說:“那個,鐵哥……”
“有屁快放!”王鐵顯得有些不耐煩。
“剃刀被堵死了,能不能給換一把……”羅小兵怯懦地像個小媳婦。
“撲哧!”就連一向以軍中儒將自詡的何思圖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羅小兵手裡拿的哪是剃刀啊,簡直就是黑顏色的棉花糖啊,鬍子和污泥在三層刀片上纏成了圓圓的一團,而羅小兵的鬍子被颳得東一塊西一塊的,右側下頜還被刀片刮破了皮一絲鮮血從皮膚下面滲了出來,這形象簡直滑稽得要命。
“行了行了!你不用颳了,一會兒讓揚科斯基好好給你打理打理。你就把自己洗乾淨了就好了。唉,看你造這個熊樣!”王鐵也是憋着不樂,一張大方臉被憋得通紅。
“呃……嗯……”羅小兵失落地答應了一聲,重新走進浴室。
擰開水龍頭站在下面,一根根溫暖的水線從裡面噴薄而出,灑在羅小兵的身上。第一秒的感覺是那樣的舒服,舒服得****。下一秒就是劇烈的疼痛,每一滴水接觸到傷口都是鑽心的疼!
羅小兵管不了這麼多了,再疼也要把自己先洗乾淨了再說,況且那種溫水接觸到皮膚上的感覺如果忽略掉疼痛的話,簡直舒服的沒邊兒了。羅小兵以前也洗澡,但他從未像今天這樣從心底感覺洗澡竟是如此幸福的一間事情。
羅小兵在衛生間裡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纔出來,他真的是太髒了,身上搓下來的泥差點把下水道給人家堵了。第一次穿上嶄新的軍裝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羅小兵心中升起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來來來,揚科斯基!小揚給我們小羅收拾收拾鬍子和頭上那一堆亂草!”王鐵衝着揚科斯基喊。揚科斯基拿出剃刀剪刀,給羅小兵身上蒙上一塊白布,就開始鼓搗。話說回來,真不愧是當特種兵的,連理髮跟剃鬍子都比街邊的理髮店要麻利。
羅小兵的鬍子已經不能用新式的剃刀颳了,只能用老式的剃刀才能解決。剃刀接觸到鬍鬚,發出“沙沙”的聲音,剪刀“咔噠咔噠”地響着,羅小兵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漸漸變成自己認識的樣子。他激動得都快哭了,心說他媽的我終於又像個人樣啦!
一切打理好之後,俄羅斯大兵又端上來熱騰騰的飯菜,羅小兵雖然在飛機上吃了很多,但洗澡耗去了他大量的體力,王鐵一聲令下,羅小兵又是一陣的風捲殘雲。
這一夜,羅小兵和四個老兵睡在足夠容納十人的臥室之中,莫茲科夫睡在臥室的沙發上——兩軍合作再好,畢竟還是要有一定的規矩的,莫茲科夫的幾個部下輪流在外邊警戒。羅小兵躺在牀上,他睡慣了鋪滿樹葉的叢林,突然之間睡牀竟然有些許的不習慣,羅小兵心中狠狠地罵了自己一聲“賤胚子!”
“哎,鐵哥。你怎麼知道我就在那個林子裡的啊?就算你在我身上安了衛星定位裝置,我脫得光溜溜的過江也都丟了啊。”羅小兵問了一個自己一天以來心中最大的疑惑。
“非得啥裝置不可嗎?”王鐵反問:“你是我王鐵挑的兵,找到你簡直是小菜一碟!”
其實王鐵說了大話,一離開羅小兵,王鐵就帶着兩個老兵秘密地來到了莫茲科夫這裡,等待着羅小兵被抓的消息,想借此給羅小兵上一課,告訴他特種兵並不是那麼好當的。
最初他以爲羅小兵會在彈盡糧絕之際走出叢林,然後舉手投降,被**子抓了俘虜。沒想到自己當真低估了這小子的生存能力,一週、兩週羅小兵都沒出來,王鐵隱隱感覺有一絲不對,他只得通過衛星在羅小兵可能出現的區域進行了一系列密集的搜索。
最終,經過近一個小時的仔細排查,羅小兵的身影總算在衛星畫面中被王鐵給捕捉到了。王鐵不得不說自己被眼前的場面震驚了,他不敢相信那個茹毛飲血的野人就是剛滿十八歲的羅小兵!他怎麼會有如此強悍的生存能力?!
要不是羅小兵被野狼追擊又遭遇了俄國士兵的圍追堵截,加之上級又有新的任務下達,王鐵更希望能夠多看幾天羅小兵的生存表演。畢竟,那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具備的能力,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出的表演!
六月中下旬進入叢林,經歷了一個多月的生死考驗,時間已經走到了七月的最後一天。這一天,羅小兵終於等來了老兵王鐵;這一天,在這間普通的小磚房裡羅小兵終於脫胎換骨、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