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室外,曾鍇的手機響了。“鍇鍇,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們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說後天就舉行畢業典禮,每個人都要參加。”電話裡傳來媽媽的聲音。
曾鍇朝着眼前緊閉着的搶救室的門望了望,低聲回答說:“估計我這幾天都回不來了,你跟我向老師說一下,我就不回來參加畢業典禮了。”
“這怎麼行呢?這麼重要的畢業儀式!接下來你還要去參加新華社面試的啊?”媽媽有些着急的說。
曾鍇告訴她文麗出車禍了,現在情況不明,要等她醒來才知道情況怎麼樣,可能還要在這裡照顧她,估計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
媽媽聽了也很震驚,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叫他好好的陪在那裡,等文麗醒來再說。
手術進行了六個多小時,晚上十點多鐘,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見有醫生出來,大家立馬擁上去問文麗怎麼樣了?醫生說暫時已無生命危險,已做了開顱手術,主要是腦部受傷,還要靜養觀察。
聽到暫無生命危險,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但還都擔心着後面的休養情況。
“那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曾鍇焦急地問道。
醫生看着他着急的樣子,耐心的說:“暫時先不要進去看望,不要打擾病人休息,等24小時觀察期過後,你們再去看望吧!”
“謝謝醫生!”站在曾鍇後面的王煜承忙說道。他也像曾鍇一樣着急擔心。知道文麗出車禍的張俊宇和任浩也趕過來了,他倆看起來比守在現場的曾鍇和王煜承更焦急。
張俊宇要文麗舅舅和爸媽先回去,有他們幾個年輕的守在這裡就行了。曾鍇也勸他們先回去休息,如果文麗醒了會第一時間告訴他們的。
第二天中午,文麗還沒有醒過來,在門外的曾鍇等人已經坐不住了。他們跑到醫生辦公室詢問文麗的情況。
醫生說:“現在還未醒屬於正常情況,還沒到術後24小時呢,不用太着急。”
聽了醫生的話,張俊宇要曾鍇和王煜承先去吃午飯,他和任浩在這守着,等下吃完了再換班。
可曾鍇他倆說什麼也不肯去吃飯,都說沒胃口,等文麗醒來了再說。
熬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曾鍇有些疲倦,面容憔悴,彷彿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他多想此刻躺在裡面的是自己,多想能把文麗此刻的痛苦全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晚上十一點的樣子,文麗醒了。守在牀前的曾鍇立馬出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衆人一起來到房間,看着虛弱的文麗,都心疼的不得了。
媽媽問她:“感覺怎麼樣?”
文麗用盡全力,發出微弱的聲音:“還好。”
“那你快別說話了,先好好休息吧。”媽媽知道不應該找她說話,她才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說話都沒有力氣。
文麗第一反應就想到了曾鍇,在衆人裡掃了一下,見到曾鍇站在媽媽後面,忙對他說:“你沒有事吧?”
曾鍇欣慰地笑笑,眼眶溢出了眼淚,回答道:“我沒事。你自己都這樣了,還擔心我。”
他想:她真是個傻姑娘,自己都剛從閻王爺那兒走了一遭回來,卻一直擔心着他。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明白了什麼,都很懂味的走出了病房。
只有張俊宇拍拍曾鍇的後背,跟他打招呼說:“這裡就交給你了,有什麼隨時叫我們,我們就在外面。”
張俊宇話音剛落,還沒有走出房間,曾鍇的手機就響了。
爲了不打擾文麗休息,他來到門外接聽,要張俊宇先照看一下文麗。
電話是媽媽打來的,說文阿姨打電話來了,已經跟新華社那邊打好招呼,近期會安排他面試,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曾鍇現在哪還顧得上什麼面試和工作,直接回復媽媽說:“文麗剛醒過來,我還走不開,能不能跟文阿姨說一下,面試推遲些日子。”
媽媽很擔心,忙問他推遲到什麼時候?只怕人家單位不會爲了他一個人去等着。
曾鍇聽了便果斷地說:“那就算了吧!趕不上面試就算了,等以後有機會再去吧!”
媽媽頓時替他感覺可惜,還勸他想好,這次機會失去了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了。勸他要不先去面試,文麗要她家人先照看着。
曾鍇哪肯同意就現在離開,說什麼也不願回去。
王煜承他們聽到曾鍇與媽媽的對話,都勸他有事就先回去吧,文麗這兒有大家呢。
曾鍇果斷拒絕他們的好意,說自己還是一直陪着文麗的好。
這時任浩對他說:“我也從文麗那裡聽說過你的事。如果你真的是從小就想做一名戰地記者,那麼你就不要放棄這次難得的機會。我相信文麗也不想看到你爲了她而失去這次機會。”
聽了任浩的話,曾鍇開始有些猶豫不決。他默默地走進房間。
文麗問他是誰打來的電話,是找他有事嗎?曾鍇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我媽打的,沒什麼事。”
第二天早上,文麗還在睡覺沒醒。曾鍇的手機又響了,一看是又是媽媽打來的,他掛斷了沒接。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這次是爸爸打過來的,曾鍇接聽了。
爸爸在給他傳達媽媽和他自己的意思,說要他好好考慮一下面試的事,建議他可以先去面試,面試完了再回來照顧文麗,畢竟工作也是大事。
曾鍇還是沒有立即採納爸爸的建議,只說讓他再考慮一下。
掛上電話,文麗睜開眼睛醒來了,曾鍇忙過去坐到她面前。
文麗用比昨晚大一點的聲音對他說:“剛纔你和你爸的通話我都聽到了,面試最要緊,你還是趕快去面試吧!”
她動了一下手臂,笑着說:“你看我現在都沒什麼事了,再說還有俊宇哥、任浩哥他們在呢,你就放心的去把面試搞好,到時給我帶個好消息回來。如果因爲我而讓你面試不成,那麼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曾鍇聽了點了點頭,忙叫她不要再說了,先休息着。等到了面試那天,提前從A市去北京就行了,這兩天他還可以陪着她。
文麗聽了滿意的笑了,說想吃媽媽煲的稀飯了。
曾鍇忙說:“好勒!我這就去叫你媽媽把做好的稀飯拿進來。”
聽說文麗想吃東西了,大家都高興得笑容滿面。特別是媽媽,提着保溫飯盒就進去了。
曾鍇走進來說:“阿姨我來喂吧!”文麗也說要曾鍇喂,媽媽只好說:“好好好,曾鍇喂,要全都吃完啊。”
兩天後,曾鍇去北京面試了。臨走前,他再三叮囑文麗要好好休養,等着他帶好消息回來。
任浩也要他放心去面試,他和大家會輪流在這照看文麗的,保證把她照顧得好好的。
面試那天,曾鍇一點也不緊張。作爲在學校讀書時就已經常外出採訪的他,在這種場面前真的不算什麼。
當考官問到他有沒有談女朋友時,他驚訝了,心想怎麼會問這麼與專業不相關的問題。但很快他便回答:“談女朋友了。”
當再次被問到女朋友是做什麼工作的時候,曾鍇驚訝之餘還是如實回答了。
他說:“我女朋友現在是做建築工程的,但後面我會帶着她一起學習我這個專業,帶着她一起朝新聞行業發展。”
“也想讓她跟你一樣,做一名戰地記者嗎?”面試官應該是看出來曾鍇的想法了。
曾鍇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說:“是的。只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夠和我一起並肩作戰,因爲她現在剛從昏迷中醒過來。”
曾鍇說到這裡,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突然就會對面試官說這些了。
可能是當他們問到文麗,他想起了文麗現在的情況有些傷感吧,便一下說了來。
“啊?”面試官有些驚訝又有些覺得不好意思,說到他的傷心點了。
那個女面試官繼續說:“沒想到你在你女朋友是這樣情況下也能鎮定自若的來面試,真的不錯!”
曾鍇聽了,心想:這是在誇我嗎?是誇我心理素質好嗎?自己沒聽錯吧?考官要他在隔壁休息區和其他面試人員一起等一下,他們還要一起商量最後的結果,等結果出來後再通知他們。
曾鍇來到休息區,看到已坐了好幾個人,應該都是來面試的吧。
剛剛面試時一點也不緊張,可現在等結果時,卻緊張得手心出汗。
儘管他剛剛已經從面試官口中聽到讚揚了,但沒聽到最後結果還是不放心。
他的擔心主要是怕讓文麗和爸媽失望。在休息區等了好久,也不見有人來通知他們,大家都有些坐立不安了,紛紛輕聲議論起來。
其中有一個男孩小聲對大家說:“新華社的面試確實是很嚴的,我這都是來的第三次了。”
“什麼?你這已經是第三次來面試了?那這次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另一個男孩子問道。
最先說話的那個男孩嘆了口氣,有點不自信地說:“不知道。這個說不準,他們要綜合各方面條件來選的。既要看專業能力,也要看心理素質,還要看身體素質……”
聽他說了那麼多方面的要求,後面那個男孩說:“唉,做個戰地記者真不容易,不是不怕死就能上戰場的,還要這麼多方面條件都達到了才能被選上啊!難怪來時就要我們帶上體檢報告。”
聽了大家的議論,曾鍇心裡更緊張了,不禁開始替自己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