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歡愛結束,沈薇的頭靠在薛遠的肩膀上,身子也向他靠了過去。
“冷嗎?”他問道。
“有點,老房子供暖不好,不過這房子怎麼還會有暖氣,不是一直都沒人住嗎?應該沒人交取暖費吧。”沈薇其實挺疑惑的。
“我媽那邊有一個農村的遠房親戚住在這,我沒問他們要過什麼房租,也是尋思能有個人照看房子挺好的。”
“那他們人呢?”
“知道我回來,因爲和他們不是特別熟,怕我住的不舒服,他們應該就這樣找了個藉口回農村看看親戚。”薛遠一邊解釋一邊下牀。
“你去哪?”
“不去哪?我拿煙。”
“那你幫我把手機遞過來吧,在我外套的兜裡面。”沈薇說道。
薛遠把手機遞給沈薇,重新回到被子裡,用火機點了一根菸。沈薇打開手機就看到了薛遠發的那第二條短信,笑着問他說:“你以爲我不會來?”
“嗯,我是認爲你不會來,聽到敲門的時候我都以爲是自己的幻覺。”薛遠說。
沈薇伸手摟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她聽完薛遠的話,突然就有一種鼻子酸酸的感覺。從什麼時候開始,薛遠他竟然將這份感情壓抑得這麼深,她一直以爲,這些年來,她竭盡所能地去忘記他,去淡忘他,她以爲自己在這份感情中,有着太多的遺憾。卻料想不到,薛遠何嘗不是,甚至是比她還痛苦。
薛遠感覺到懷裡的人兒有抽泣的動作,輕聲問:“怎麼了?你哭什麼?”
哭什麼?她不怪造化弄人,那些都是說給自己聽的藉口,把一切都怪上帝不眷顧,上帝那麼忙,他纔不會管這些事兒。要怪也只能怪彼此當年太懦弱。
“我就是想到以前的事兒,你要補償我。”沈薇小孩子氣地說道。
她的話倒是把薛遠說疑惑了。“補償?要怎麼補償,要我以身相許?”
“誰要你以身相許,我說的不是這個事兒。”
“哪是哪件事兒?”薛遠問她。
“就是剛剛那一次,本來十多年前就應該發生的,你可知道我倆認識的這些年來,有幾次是我倆在同一張牀上但是什麼都沒發生?”
薛遠大腦飛速運轉,五秒鐘之後回她說:“兩次吧,我沒記錯吧?”
“沒錯,前兩次都是你不要我。”
“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前兩次給你補上?”薛遠這才領悟道剛剛沈薇說的補償的意思,他剛剛確實沒往這方面想,而現在看看懷裡的人低頭泛紅的臉,就如同小女生一般的青澀。他翻身將沈薇壓在身下,用手輕撫着她的鼻子,嘴巴,在她耳邊說:“下次不用這麼委婉,我可不想補償兩次就結束呢,離天亮還早着呢。”
他的話更是讓沈薇羞得無地自容,聽他這話,怎麼自己跟一個慾求不滿的女人一樣。還來不及她去想什麼,薛遠的脣已經貼了上來……
*
他們第一次在同一張牀上,但是什麼都沒做就是在沈薇出國之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自從因爲出國的事情他們大吵一架之後,沈薇就沒再去找薛遠。畢竟從他嘴裡說出了那樣殘酷的話,他說他受不了她的小孩子脾氣了,他說他累了。
因爲本來就在準備出國的事情,沈薇自然也就不用上學了,所以就連週五那能相處的時間也都沒有了。她還記得那陣子她把自己關在家裡,根本不想去見任何人。她在等,等薛遠來找她,直到一個星期過去也完全不見薛遠的動靜,她急了,但是出於面子,她又不想先開口服軟。那時候她真的就以爲薛遠不再喜歡她了,擺脫了她之後會很輕鬆。
她完全想不到那時候的薛遠過得是何種頹廢的日子。多年後聽小博提起當時的情況,她才知道,薛遠學會抽菸就是在那個時候。
薛遠其實是想見她的,他也想知道自己說了那些話之後她到底會不會很痛苦,他心疼。但是理智卻在告訴他,如果他去見了沈薇,只會讓沈薇更加堅定與他私奔的心,而放棄出國。
薛遠他承認自己當時懦弱,但是他直到今日也不後悔當時所做的事情。就好比當時薛遠的爸爸嘗試跟兒子溝通,告訴薛遠說,沈薇在家裡鬧脾氣不吃飯,讓他過去瞧瞧。雖然就幾分鐘的路程,薛遠還是咬咬牙沒有去。這畢竟不是瓊瑤小說一般的童話愛情,這是現實。
沈薇看着機票上的日期越來越近,直到還剩下兩天的時候。她把薛遠送給她的所有東西都裝到一個紙箱裡面,跑到了薛遠的家。
白天的時候,薛遠的爸媽都上班,薛遠一個人在家,當他開門看到是沈薇的時候很是驚訝。而眼前的人,在見到他的瞬間把紙箱扔給他就嚎啕大哭。那次是他見過沈薇哭得最兇的一次,他的心也就在沈薇的哭聲中徹底柔軟,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只知道看到沈薇流淚,他的心很疼很疼。
沈薇把東西丟給薛遠之後想離開,但是薛遠看她還在流淚的狀態又實在不放心,便伸手過去拉她。
其實沈薇從來就真正想要走,她等的就是薛遠的挽留,她賭的也就是薛遠還是喜歡着她的。所以當她被薛遠摟在懷裡,便踮起腳吻上了薛遠的嘴脣。那是她第一次主動,主動去吻他。
後來連薛遠都不記得,兩個人怎麼就莫名其妙地進了房間。那時候的沈薇對於男女之事的瞭解真的是少之又少,她甚至完全沒有概念這意味着什麼。她只是聽說,說只有發生了那種事,一個男人才會真正愛上這個女人,也只有發生了那種事兒,她才真正是薛遠的女人,而不再是一個小女孩。
所以她是有預謀的,她來找薛遠就是想把自己交給他。就算自己可能不得不出國,她也要在出國前把自己交給薛遠,讓薛遠對她負責,讓薛遠在國內等她回來,她不相信,不相信曾經那麼多信誓旦旦的諾言都是假的。
所以當他們的衣服都褪去的時候,她以爲一切就都會順理成章,她做好了第一次會疼的準備,但是她不怕,因爲對方是她喜歡的人。但是她千算萬算,也是沒想到薛遠會在最後關頭推開了她。
薛遠承認自己差點就跟她一起沉淪,沈薇身上的幽香,她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再加上許久未見,這一切無不讓他着迷。但是,他的理智最後打敗了所有的感性。
他不能。
身下的女孩真的就是一個女孩,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孩,一個青澀到什麼都不懂,根本不懂這一切如果發生了就意味着什麼的女孩,他不能這樣做。他愛沈薇,所以他更不能對她做這麼不負責任的事情。
所以他推開了沈薇。
而這一切在沈薇的概念中卻是與薛遠的想法截然不同。
從薛遠推開沈薇的一剎那,沈薇覺得自己是可笑的,可笑到自己把自己送上門,人家都不要。自己前一秒還覺得薛遠愛她,而後一秒卻如同墜入地獄。
薛遠以爲沈薇會哭,但是沒想到之前見到他都嚎啕大哭的女孩,在這一瞬間咬着牙忍住了淚水。只不過從沈薇的眼裡,薛遠看到了恨這個字。眼前的沈薇匆忙把衣服套上,留給薛遠的最後一句話便是:“薛遠,你不是人,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你。”
那是沈薇出國之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如此狼狽不堪。
薛遠甚至不敢回想那天沈薇看向他那憤怒的眼神,每次聯想到那個時候的眼神,薛遠都會覺得自己真的就在那時候就徹底失去了她。
所以沈薇出國之後的第一個夜晚,薛遠拉着小博在大排檔喝酒。他以爲喝酒就可以不再去想,不再想到沈薇那個憤恨的眼神,他以爲喝醉了就一切都好了。
但是即使是喝醉了,他依舊忘不了,依舊忘不了沈薇留給他那最後的眼神。他恨自己,但是他又覺得自己只能這樣,他無力去挽救。
他在等,他相信他等的起。不就是幾年而已嗎,他願意等沈薇,他也相信沈薇早晚有一天會理解他當時所做的一切。
這等待的過程,再痛苦也是爲了再次相見的時候的幸福。
酒醉後的第二天,他想到沈薇已經到了美國,便跑到沈薇媽媽那裡要沈薇在美國的電話。卻沒想到沈薇的媽媽堅持不給他,沈媽告訴他說,是沈薇不讓把電話給他的。
他理解沈薇,但是他心裡卻想着。假期沈薇回來也會見到她,亦或是隻要從沈媽那裡得知她過的好就好。
但是卻沒想到,造化弄人,那時候的網絡並不發達,電話他聯繫不上沈薇,當沈薇想聯繫他的時候,卻也聯繫不上,而這一晃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