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你說你跟陸成離婚了？”沈薇其實料想到了她媽那震驚的神態。
“哎呀，媽，我就是怕你擔心我，你看你現在這樣。”沈薇低頭一邊剝橘子一邊說。
她這副安然泰坐的模樣，讓對面的近60歲的女人完全繃不住。連忙從沙發這側跑到沈薇的旁邊一把搶過橘子說：“什麼時候的事兒？曉天知道嗎？”
“一個月了吧，曉天可能不知道麼，我又買了一套房子，跟曉天搬出來住了，我這不是尋思都安頓好了回來再跟你說麼，電話裡說不清楚你還着急。”沈薇現在對於離婚的事兒真的已經很坦然了，以至於說出來的時候情緒幾乎都沒有什麼波動。
從小到大家裡人都說她跟她媽媽的性子不一樣，這是實話。沈薇對於很多事情都是不急不慢的態度，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能忍。而她媽媽跟她截然相反，屬於點火就着的急脾氣。
此時此刻沈媽看着這般平靜彷彿事不關己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從沙發上跳起來就往房間走。
“媽，你幹啥去？”沈薇在她身後喊着。
“我給陸成打電話，從你這個死丫頭嘴裡根本問不出東西，瞧你那副摸樣，這些年你都不給我省心。”
沈薇也跟着從沙發上起來，進屋子攔住了已經拿起來手機的媽媽：“我說，你別給他打，你要問啥你問我就得了，我還能不跟你說？你這給他打電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我不聽你的，我一定要聽聽陸成這小子咋說，這麼大人了，他得給我一個解釋。”沈媽邊說邊把沈薇推開。
沈薇無奈地看着自己的媽，她知道她媽的脾氣，她也沒辦法跟她媽死犟，只能任由她媽媽給陸成打電話。自己坐在了牀邊，往嘴裡塞橘子。
她聽不到電話裡陸成是怎麼跟她媽媽說的，只是聽到後來她媽媽已經有了要吵架的意思，她纔過去搶過來了電話，讓她媽坐着，她到廚房跟陸成講電話。
“喂，陸成，我把電話搶過來了。”
“你好好安慰安慰媽，別讓老人家因爲咱倆的事兒再病了。”陸成在電話那邊說道。
“恩，沒事，我先掛了去看看她怎麼樣。”
沈媽坐在牀上，眼淚在眼眶打轉。
沈薇走進來說：“媽，緣分這東西本來就是順其自然的，強求不得，誰說你女兒離婚之後就遇不到更好的了。”
“你說說，當年我跟你爸離婚，那時候你還上小學，我這輩子都覺得對不起你。現在曉天也才上小學，你就跟陸成離婚，你知道這對孩子影響有多大嗎？你這還是在走媽的老路啊。”沈媽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沈薇摟住她的肩膀說：“媽，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年你把我拉扯大不容易，但是我真的不想說這輩子就將就下去。媽，我今年才30出頭，一輩子那麼長。”
“是陸成他出軌吧？”沈媽問道。
“陸成剛剛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錯在他，是他負了你，媽活了這麼多年，能不明白他那話的含義麼。去年過年你倆回家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們的感情有問題，但是我以爲這麼多年了，沒什麼是解決不了的，誰知道，你這孩子倒是說離婚就離了。”
沈薇低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過了一會說：“媽，你女兒這些年在外面，有什麼可過不去的，更何況我和陸成也算是和平分手，你可別跟我們小輩操心了。”
“我過兩天跟你去S市吧，幫你照顧照顧曉天。”
“行，我這最近工作也挺忙，曉天有時候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
*
晚上的時候，沈薇躺在牀上睡不着，就抱着被子去了她媽的房間。她知道今天晚上她媽估計也是睡不着的，這些年，她瞭解她媽心中的苦。
輕輕地在她身邊躺下。
“睡不着了？”沈媽說。
“估計你也沒睡，過來跟你聊一會兒。”
“曉天睡下了吧，我今天看這孩子對於你倆離婚好像沒那麼難接受，像你當年啊，當年你也和這孩子一樣。”沈媽輕輕嘆了口氣。
“媽，你還記得當時我結婚之前那晚上你跟我說的話嗎？”
“這麼多年了，我哪能記得那麼清楚，我也就是能記得，當時我挺不建議你倆結婚的。”
“我要是聽你的就好了。”沈薇說。
“你這孩子這些年也沒有幾件事是聽我的啊，非要自己走出一條路。當年我是不太看好你們倆，但是後來這些年，看他待你也挺好的，我還在說，當年真是我多事兒了，沒想到啊……”
說道這，沈媽突然起身把旁邊的牀頭燈點亮，似乎想起來什麼似的對沈薇說道：“沈薇，小遠這次回來是因爲你的事兒嗎？”
沈薇也是嚇了一跳說：“媽，你怎麼知道薛遠回國了？”
“我昨天下樓買菜的時候看到他了，我有些年頭沒見他了，差點沒敢認。”
“他回來看阿姨？阿姨應該還在醫院吧，沒在家吧。”沈薇說。
“回不了家啊，我也挺長時間沒去醫院看她了，也難爲小遠那孩子移民了，這些年他還記着給醫院打醫藥費就不錯了，對他媽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沈薇許久沒跟她媽聊過薛遠的媽媽，問道：“阿姨現在還認識人嗎？”
“早就不認識了，人不瘋，在精神病院那種地方呆久了，也廢了，小遠那孩子可憐喲。對了，剛剛看你的意思，你知道小遠回國是麼，這些年他應該都不怎麼回國。”沈媽不可能不多想，她知道當年自己女兒和薛遠愛得有多轟轟烈烈。
“我見過他了，他先去的S市。”
“說實話，當年你匆匆就結婚了，之後我們再也不敢在你面前提小遠，但我看，他根本就沒放下你，他回國應該也是爲了你吧。”沈媽分析說。
“順其自然吧。”沈薇說完之後就沒再說話，沈媽也陷入了沉默。
望着天花板，閉上眼睛又睜開，沈薇控制不住不去想薛遠。他應該見過阿姨了，阿姨那種樣子應該是他最不想見到的吧。最後她還是拿起手機給薛遠發了一條短信：我回F市了，我媽說見到你了，你去看過阿姨了吧，你還好嗎，要聊聊嗎？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手機有動靜，沈薇準備放下手機的時候屏幕亮了提示有短信。
薛遠的短信寫道：“我說我不好你就會過來嗎？”
關掉手機屏幕，沈薇躡手躡腳地從牀上起身，不想吵醒旁邊的老媽。卻在準備開門的出去的時候，聽到身後母親的聲音：“要出門吧？”
“嗯，我去薛遠家，他可能不太好。”沈薇沒準備跟自己媽撒謊。
“路上小心點，外面有冰比較滑。”
沈薇沒想到沒被她媽罵，也沒被她媽唸叨。她本來以爲她媽會攔着她，畢竟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快凌晨1點鐘。
去找薛遠。這次她真的是順應了自己的內心。沒有過多的糾結，沒有過多的去想後果，只是順應內心。她的內心在不斷地告訴自己，擔心他就去看看他，至少他是需要你的。
薛遠家的老房子離她家走路也就是三分鐘的路程。確實如同她媽說的一般，路很滑。畢竟是小城市，除雪的工作遠遠不及S市。她就一步一滑地往薛遠家的老房子走去。
從這次薛遠回來，沈薇的內心一直都是掙扎的狀態。一方面，她承認自己確實放不下薛遠，從見到他第一面開始。但是另外一方面，她又在告訴自己不能跟薛遠在一起了，比如，她有孩子，比如薛遠的工作在俄羅斯，又比如，她覺得橫在他們中間的東西太多太多。
但是，此時此刻，她卻從未如此堅定過。
不是堅定他們所謂的曾經的愛情，堅定的是她的心，她想坦然去面對的心。
大概是薛遠見到沈薇沒有回短信，又聯想到好幾天之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沈薇的態度，薛遠確實認爲沈薇不會來，又覺得剛剛的短信太唐突。便拿起手機再次編輯了短信：剛剛是開玩笑的，我沒事，晚安。
手指剛剛按下了發送鍵。
就聽到了敲門聲，以及門外的聲音：“薛遠，開門。”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那是自己的幻覺，直到推開門真真切切地看到沈薇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才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外面超冷的，你想讓我一直站在門口？”沈薇看出來薛遠的驚訝，調侃說。
她還在嬉皮笑臉地說話，卻措不及防地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毫無防備的脣被壓住，這個吻的力道很重，沈薇還來不及反應，就陷入這措手不及的意亂情迷之中，兩個人直到吻到呼吸都困難，薛遠才把沈薇的脣放開。
縱然嘴脣離開，薛遠卻依舊緊緊地摟着沈薇，手臂的力道絲毫沒有放鬆，低頭額頭抵着沈薇的額頭，沈薇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略顯急促的呼吸。
“現在喊停還來得及。”薛遠低沉而略微嘶啞的聲音。
沈薇擡頭對上他一雙清澈的眼眸，踮起腳吻上了薛遠的嘴脣。
這再明顯不過的含義，薛遠抱起沈薇朝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