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看着閃爍的手機屏幕, 再三猶豫,還是沒有接起來電話。他不想做什麼卑鄙小人,藉此挑撥他們的關係, 他看了眼沙發上的沈薇, 她應該也是不希望那個男人知道自己今天發生的事兒吧。
只是這薛遠的電話剛剛停下沒多久, 電話又響了起來, 李銘本來以爲還是薛遠的電話, 但是一看屏幕,居然不是。來電顯示屏幕上閃爍的字是:老孃。
沈薇的媽媽嗎?
怎麼這麼多人都找你,李銘無奈地看着沈薇。
既然之前的電話都沒有接聽了, 索性這個電話也不接聽,反正沈薇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李銘也就沒太在意電話的事兒。
薛遠再沒有打過來電話, 但是沈媽的電話在第三次響起來的時候, 李銘怕沈媽找沈薇有什麼急事兒,沒辦法只能接起來電話。
電話那邊沈媽的聲音顯得很着急:“沈薇啊, 你怎麼才接電話,曉天一直說肚子疼,我給他吃藥了,也不見好使,我現在準備送他去醫院, 不知道去什麼醫院啊, 都快急死我了。”
“阿姨, 我不是沈薇, 她有點事兒, 手機在我這,你先別急, 你聽我說。沈薇家附近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市第三醫院,你先帶着曉天打車去,打車五六分鐘就能到,我開車過去,到了我聯繫你。”李銘畢竟對自己曾經住過的一帶十分熟悉。
沈媽這時候已經顧不得接電話的是誰了,好像抓到救命稻草般,連連應着李銘的話,準備揹着外孫子先下樓打車。
李銘也趕忙套上大衣,然後進屋喊他姐說:“姐,我有點急事兒先出去一下,你幫我看着一下沈薇,她醒了你讓她趕緊給我回電話。”
“什麼事兒啊,這麼着急?”
“她兒子好像病了,我先去醫院,她就拜託你了。”李銘一邊說着話一邊把沈薇電話簿裡面沈媽的電話存到了自己手機裡。
*
市第三醫院不是什麼大醫院,李銘讓沈媽帶着曉天去的原因純屬是因爲比較近。到了醫院沒打電話就很容易地在急診室裡找到了曉天暫時的病房。
醫生在給曉天抽血準備做血常規,沈媽站在牀邊急的幾乎滿頭是汗。
“是沈薇的母親嗎?”李銘走過去問道。
“對,我是,你是剛剛電話裡的那位先生?沈薇她人呢?”
“阿姨您先彆着急,她那邊有點特殊情況,一會兒就能過來,您先別擔心。”李銘一邊說一邊對身邊的護士說:“手續都辦理了嗎?還有什麼需要弄的?”
“手續都還沒辦理呢,您是患者家屬嗎?”
李銘搖了搖頭說:“我不是,你一會兒讓醫生把需要辦理的手續都給我,我陪着孩子的姥姥一起去辦理。”
“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晚上就說肚子疼,一定是我不小心給他吃了什麼他不應該吃的東西。”沈媽有些自責地說。
“您別多想,可能是闌尾炎什麼的,您放心,肯定不會有什麼大事兒的。”李銘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裡拿出面巾紙遞給沈媽讓她擦擦額頭上的汗。
醫生帶着曉天進到一個房間去做腹腔鏡檢查,李銘和沈媽坐在醫院外面的凳子上等。
沈媽這時候的情緒已經緩和了很多,內心也算是平復了下來,對旁邊的李銘說:“今天謝謝你了。”
“沒事,沈薇是我的朋友,幫她也是我應該做的。”沈媽跟他客氣,李銘倒是顯得有些不自在了。
*
另一邊,躺在李銘家沙發上的沈薇剛剛有了點反應,依舊是四肢無力。費力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完全陌生的場景,她真的嚇到了。因爲剛剛醒來,意志還不是很清醒,她第一反應是該不會被怎麼樣了吧,但是看到衣服是完整的也算鬆了口氣。
坐起來,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卻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醒來了?我去給你倒杯水。”
沈薇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差不多四五十歲的樣子,她問道:“我這是在哪?”
那個女人把一杯溫開水放到沈薇面前說:“我是李銘的姐姐,我叫李冉,你被人用藥迷暈了,他送你回來的。”
沈薇的頭腦飛速的運轉着,閃過很多畫面,那個會所,和王總吃飯,王總變態的眼神,喝酒,後來李銘過來。
她拿起來放在茶几上的水杯說了聲:“謝謝你,李銘人呢?”
“等你起來,他讓我告訴你讓你給他打個電話,具體什麼事兒讓他告訴你吧。”
沈薇給李銘撥過去了電話。
“喂,我才醒過來。”沈薇的聲音顯得很疲憊。
“有事兒沒事兒,難受嗎?”
“沒什麼事兒了,你在哪?”
“你打車過來市第三醫院吧,我這邊走不開沒法開車過去接你……”
李銘的話沒說完,沈薇打斷了他的話:“醫院?我媽怎麼了嗎?有事兒沒事?”沈薇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你別這麼激動,是曉天,可能是闌尾炎,沒什麼大事兒,你先過來就行,我跟阿姨在醫院呢。”
“我這就過去,我手上現金不夠,我先去取錢吧。”
“你打車過來就行,手續都辦完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我打電話。”李銘對沈薇說道。
沈薇不可能不着急,曉天這些年其實是不經常生病的,也從來沒住過院,這唯一一次住院她還不在身邊。沈薇手忙腳亂的套外套,穿完鞋子因爲起身起的太快,再加上迷藥的後作用,她險些跌倒,被身後的李冉扶住了。
李冉扶着沈薇說:“你這樣子,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出去,你等我一下,我開車送你過去吧。”
“沒事,不用了,我慢點就沒事了。”
“你就別客氣了,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弟弟就得怪我了。”李冉一邊說一邊穿衣服。
*
在車上,李冉看出了沈薇心情的低落,試圖安慰她說:“你別擔心了,一會兒就到了,小孩子生個病正常,只是咱當媽的難免不擔心。”
“我是有點自責,這種時候不在兒子的身邊。”沈薇回答說。
“這我理解,你見過我兒子吧,他打籃球把腿摔骨裂,那時候我在外地,一切都是我弟弟去醫院打點的,我也是很自責啊。”李冉說完接着說:“對了,你現在是自己帶着兒子嗎?“
沈薇點了點頭說:“恩,離婚之後兒子一直都是我帶着。”
“準備再找個男人嗎?你還這麼年輕。”
“順其自然吧,冉姐你呢?”沈薇問她說。
“不知道你聽沒聽李銘說過,我先生去世了。還好他給我留下了一個兒子,要是沒有薛振宇,我真的就想隨他去了。”李冉嘆氣說。
等等,姓薛?沈薇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那孩子,爲什麼覺得如此面熟,因爲他的眉眼與薛遠當時是那麼相似。而且她也聽沈媽說過,薛叔叔離婚後來S市再婚,也有了一個孩子。算時間,這孩子應該也就是李冉兒子這般大小。
難道?這世界真的這麼小?
那個孩子是薛遠同父異母的弟弟?
沈薇弱弱地問開車的女人說:“冉姐,我能不能問一個比較隱私的問題,您先生是叫薛正理嗎?”
李冉的剎車踩得很急,看向沈薇說:“你怎麼知道?您認識我先生?”
果然。
這世界真的太小了。
“你先慢點開車,我慢慢跟你解釋。”
沈薇接着說:“我都是叫他叔叔的,小時候我家住在他家附近,經常走動,後來我到S市讀書,他有時候週末會接我回F市。”沈薇故意把薛遠的那段跳過,她怕李冉根本不想提到薛叔叔的另外一個兒子。
但是她沒想到李冉竟然開口提到了薛遠的名字:“我想到了你是誰,正理那時候都會週五先跟我一起吃飯,然後下午就要去接薛遠和一個小姑娘回F市,我那時候經常聽他提起。”
“那時候你們就在一起了?”沈薇突然覺得這世界真的是充滿了無限的謊言,她還記得那時候,她覺得薛叔叔跟薛阿姨關係還很好呢,難道那時候他就已經跟李冉在一起了?
“正理跟那個女人是娃娃親,長輩算是強迫他們結婚的,而我跟正理算是自由戀愛的,被硬生生分開。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繫,我一直沒有結婚,後來一次機緣巧合就聯繫上了,他覺得對不起我,一心想着給我介紹好男人結婚,但是都沒有我滿意的。然後一次他喝醉,我們就睡到了一起,然後就有了振宇,一直到振宇出生,上不了戶口,他纔跟那個女人離婚。”李冉就用了這樣簡單的幾句話,把當年的種種都說了出來。
這看似簡單平靜的一段話,在沈薇的心中,卻不是如此。她看了看李冉,她明白李冉如此平靜的一段話,那是她多麼不容易的一生,在愛情裡,根本就沒有對錯。
“當年聽正理說過,你那時候和小遠談戀愛,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李冉問道。
沈薇點了點頭說:“恩,可能這就是命吧,比如你和薛叔叔,比如,我和薛遠。”
李冉聽到這話,她明白了沈薇的意思,她也知道了李銘說的那個男人是誰了,有些事兒可能真的是宿命,冥冥之中早就被決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