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怎麼樣?”樂曦焦急地等待着評判。
以她爲軸心,蘇晨風慢悠悠轉了個圈,仔細打量着這身裝束,一副哲人的架勢,捋了捋下巴,頗具經驗地點點頭,“不錯不錯,樂曦小姐今天很職業嘛。”
“哎,別開玩笑,你到底覺得我行不行?”,忐忑的心在接到面試通知那刻起就已經按捺不住了,說着說着,“嘟”電梯到了。
蘇晨風拉着不那麼自信的樂曦一邊往裡走,一邊給她鼓勁,“放心吧,我說你行你就行,陳鵬雜誌社的朋友都說你行,沒問題的,羣衆的眼睛是雪亮滴!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鎮定,深呼吸一下。”然後,飽飽的吸足一口氣,有節奏地呼出來示範給她看。
一旁的樂曦“噗”一下捧腹大笑,“我覺得你像在上廁所”,蘇晨風回敬她一拳,他就是有這種特殊的魔力,能不費吹灰之力地驅散她心底滿布的密雲。
“檢查一下,東西帶齊了沒有?簡歷、畢業證、學位證、身份證……”
“遭了,身份證好像沒帶”,樂曦匆忙地把包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要不你先走吧,不然等下上班來不及,我上去找找。”
看他蹙眉,知道他擔心什麼,趕緊加了一句,“我一個人可以的,天一集團那附近我經常去,認得路不會走丟。”
蘇晨風揚起手看了看錶,“還早,等你一刻鐘,不來我就走了哦!”見樂曦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往樓上趕,又不免忍俊不禁,“慢點別摔了,一定等你!”
他跨上單車,吹着口哨,在樓下徘徊,不時地看着手裡的時間,今天樂曦第一次去雜誌社,千萬千萬不能遲到,好不容易等到這次機會,花了很大氣力才說服她肯去面試。
單車劃到大廈門口,“對不起,我們電梯剛剛出了點故障,正在找人維修,恐怕您要等一等了。”保安人員正在向來訪者解釋。
“你說什麼,電梯故障?”蘇晨風有點蒙,急忙跳下車,追着保安問。
“是的。”
“多久能修好?”
保安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手一攤,“這個我不知道,已經通知人來修了。”他連忙掏出手機打給樂曦,可語音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二話沒說,把單車往保安桌邊一靠,火速地衝向樓上,一口氣跑到18層,氣喘噓噓拍着F間的鐵門,“樂曦!樂曦!”
“你找誰啊,大清早的。”
“幫我開下門”,進去之後才發現,她的門是鎖着的,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一定是困在裡面,最糟的電梯沒了顯示,不能確定困在了哪層,一片漆黑,她肯定害怕極了。
來不及思考,他一層一層往下找,一遍一遍呼喊着樂曦的名字,反覆地撥打着她的電話,樓道空蕩蕩的,靜得可以聽到心跳的強音,走到第十層,腿開始不自覺地發軟,搖搖晃晃地打着顫,但此刻她的安全就是堅忍不拔的信念,支撐着他邁着顫抖的步子繼續前行。
“樂……”還沒喊出口,下方傳來嬰兒的哭聲,又下了幾格,哭聲越來越大,回聲濺起在狹窄的樓道里,第九層了,“樂曦!你是不是在裡面”隔着電梯的閘門,他使勁地拍打着,“樂曦,要是在裡面,你給我個反應。”
驚魂未定的樂曦聽到門外拍門聲,眼淚奪眶而出,迴應他相同的拍門聲,“我在裡面。”
蘇晨風心中一喜,終於確定了她的位置,於是用力地掰着電梯的門,總算露出了一點小小的縫隙,樂曦的手機也是時候響起了鈴聲。
“樂曦,是我,你聽我說千萬別怕,我就在外面等你,保安已經找人來修了,很快就能修好,現在不要出聲保存體力,深呼吸一下,聽到我說的話就敲下鍵盤。”啪啪兩下,猶如一道平安的訊息,給了他近在咫尺的呼應,不禁也深深吸了口氣,再度握緊了手裡的電話。
“放鬆放鬆,樂曦,找下包裡的水,拿出來喝一口”,“我們想想啊,等一下考官會問什麼問題呢?比如,你爲什麼會選擇我們雜誌社,你要怎麼回答?再比如,你對我們雜誌社今後的發展,有什麼好的建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幾分鐘不過是眨巴眼的功夫,卻在這樣特定的時間和空間裡,變得如暗夜般漫長,他在門外不停的踱着步子、換着話題,直到心裡的希望和電梯的指示燈一起被點亮。
“樂曦,電梯好了,我在樓下等你!”迅雷不及掩耳,朝下飛奔而去。
走出電梯,她在人羣裡搜索他的身影,蘇晨風,比她慢了一步艱難地站在了樓道的拐角,勝似一場久別的重逢,樂曦衝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掛着眼淚,哽咽着。
蘇晨風擁着懷裡的樂曦,摸着她的頭,“別哭別哭,沒事了!”,哭聲沒有止住,他又加重了力度,讓她感覺真實的存在,直到對自身安全確認無疑。
“曦曦,試用期可不可以縮短點?”對着哭得臉花花的樂曦,蘇晨風耍起了無賴。
“沒門,你趁人之危”。
“那我就趁人之危趁到底”,第一時間,蘇晨風拉起樂曦的手,帶着她和時間一起賽跑,“快點,要遲到了,我們換個專車坐。”
出租車穿過車水馬龍,穩穩地停在天一廣場,樂曦羞赧地從他那裡抽出緊握的手,避開閃亮的雙眸,低聲說:“我先走了,你快去上班吧,不然真的來不及了。”
“等等”,蘇晨風掰過她的臉,“哭得跟小花貓似的,別人看見了要笑死”,邊擦眼淚邊交待她,“中午下班我就在這等你,考得好有獎勵!去吧。”
雜誌社在天一集團的七樓,她到的時候門外已經三三兩兩聚滿了人。
“小姐,你也是來應聘的?”樂曦點點頭。
“剛出來一個姐姐說,考官的問題刁鑽得很,而且一點情面都不講,當面就PASS掉,真恐怖”,原本也沒有抱太大希望,聽這麼一說,更如釋重負了,幸運之神最終垂青誰,盡人事聽天命吧。
樂曦小姐我們看過你的簡歷,可否先自我介紹一下,你爲什麼選擇來我們雜誌社,請你談談對旅遊的看法……千篇一律的開場白,如出一轍的問題,着實讓她有些倒胃口,這就是“刁鑽”?未免言過其實了。
正當她暗自不屑,坐在最角落裡的考官冷不丁蹦出句話來,“小姐,天一這兩個字你怎麼理解?”
雜誌社不是隻承擔部分宣傳業務嗎,她琢磨着,怎麼問到這上面了,從表裡到內涵,對天一她可以說一無所知,這個名字究竟有什麼特別含義?
“天、一”,她咬牙重複着這兩個字,儘量拖延時間,思來想去只聯想到一句搭邊的話,可是這跟集團的投資有什麼關係?
樂曦停頓了下,管他的蒙一把,天馬行空地侃侃而談:“我是這麼理解的,古語有云,天一生水,而水慢慢凝聚成每條河流,他們川流不息,澤被萬物、披荊斬棘、百折不撓,軌跡不同,卻都有一種水的精神,這應該是天一集團文化的精髓。”能想到的詞都用上了,也算盡力了吧……
老地方,蘇晨風第三次探出頭往裡看,樂曦還是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