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 神

夜幕之下,一座詭異的高宅大院清冷的佇立在深山之中。房檐下掛着的燈籠,透着幽幽的燭光。像是在召喚山裡迷路的旅人,昏黃的光線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和詭異。

陸心遠三人走到房子的正面,只見朱門緊閉,淡淡的霧氣瀰漫在屋子的周圍,影影綽綽如夢似幻。

陸心遠握緊了手中的木劍,慢慢走上前去,剛想推門。那大門竟然自動打開了,又是一陣霧氣襲來,三人一時間竟有些暈眩。陸心遠皺了皺眉,收了收心緒,對沈木言說道:“木言,小心些!儘量不要吸食這霧氣,山中多有毒霧瘴氣,毒性大的很!”

沈木言機警地點了點頭,揹着小玉的手又用了幾分力度,跟在陸心遠身後走進了這座大宅之內。

一入大宅內,便看到一座石刻的影壁,上面雕刻着一幅山水神獸的畫面。三人小心翼翼的繞過影壁,來到了房子的正堂前面。

正堂的門窗早已大開,屋內燈火通明。只見剛纔領路的祭祀官,早已站在屋子的中央,好似一直在等他們三人。

陸心遠慢慢走上前去,開口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老頭慢慢的說道:“恩,做得好。雖然慢了一些,但是好歹還是來了。趕緊把貢品呈上來吧,山神大人早已等的不耐煩了。”

陸心遠見老頭答非所問,便皺了皺眉頭道:“我再問你那妖怪在何處!”

老頭怒道:“你竟敢出言侮辱山神大人!”

沈木言在一旁說道:“年年都要吃人的山神,不是妖怪又是什麼!快說妖怪在哪,不然要你好看!”

老頭鄙夷的冷笑道:“就憑你?哈哈哈哈,見你是將死之人,老夫不與你計較了。”說完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直直的扔了過來,又道:“這是你的賞錢拿好了!”

沈木言見老者扔銀子過來,便回答道:“你倒還算講信用。”說完便伸手去接,誰料身後的小玉一個縱身跳了下來,伸手接住了銀錠。笑嘻嘻的說道:“謝謝祭司大人了!”

沈木言大吃一驚指着小玉道:“你…”

小玉甜甜的說道:“我就是送貢品的人啊,所以這銀子是賞給我的!”說完便將銀子揣到了懷裡。

陸心遠冷冷地說道:“既然如此,想必我二人便是貢品了吧。”

小玉點頭道:“沒錯了,還是這位哥哥聰明些。”

陸心遠慢慢的說道:“我猜怕是我二人一入這安平鎮,就被你們盯上了吧。招短工是假,送貢品也是假,你這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更是假的!”說完陸心遠向着小玉揮劍砍去,小玉見狀縱身一躍竟跳起了幾丈高,在空中翻了個身,便穩穩地落在了老頭的身邊。

沈木言傻眼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陸心遠道:“木言,這小女孩剛剛還怕的要死。轉眼就要求跟咱們一起捉妖,並且還爲咱們出謀劃策。剛纔咱們明明看到山中並沒有火光,可是被她一指便橫空出現一座大宅。在這深山之中,一個孩子非但不害怕,還異常冷靜沉着。這些你就沒覺得奇怪嗎?”

沈木言拍着腦門說道:“哎呀,我看她是個小孩子,竟一時疏忽了。”

小玉嘿嘿笑道:“大哥哥這麼快就看破了,我還想多和你們玩一會呢。你們兩個一入安平鎮,我就注意到了。你們一身的清風正氣,一看便知是修道之人。巧了此刻正是本座修煉的重要關頭,若是能吸得你們二人的精血,可助我神功大成。”

沈木言不高興的叫道:“你這妖怪!誰是修道的!你罵誰呢!”

在經歷逍遙派七年之後,沈木言對所謂的修真尋道之輩已經是厭惡至極了,但他卻不知道自己在逍遙山上待的這七年,每日呼吸吐納,飯食飲水皆不同於煙火塵世。沈木言雖並未修煉什麼道法心訣,但是身體髮膚早已不同於凡人。這也是他二人被妖怪盯上的原因之一。

小玉陰陰笑了笑,道:“看你細皮嫩肉的,一定比旁邊的那個好吃些,那就先嚐嘗你的味道吧!”

話音剛落,小玉便縱身而起,雙手變作利爪,向着沈木言而去。陸心遠見狀揮舞木劍擋在沈木言前面,替他擋住了那妖怪的攻擊。妖怪的利爪與木劍相擊,“錚”一聲被彈了回去,那妖怪回身站定,仔細看了看陸心遠手中的木劍,笑道:“想不到今日我不僅有肉吃,還有寶貝可拿!真是美的緊,美的緊啊!”

陸心遠皺緊眉頭說道:“妖怪拿命來!”說完便揮動木劍向那妖怪砍去,妖怪不慌不忙一縱而起。只見它身輕如燕,在空中連接變換七八處位置,陸心遠在地面揮劍碰都碰不到它。妖怪在空中飛來飛去,嘻嘻哈哈的笑道:“就你這點道行,還想取本座的性命?真真笑死旁人了。”

陸心遠心知,自己的木劍始終要比妖怪慢一步。便將木劍至於空中,凝氣吐納雙手做印,木劍在空中感受到陸心遠的功法念力,“嚯”的一下子立了起來,劍身直指那妖怪。

妖怪見狀也進入了禦敵的狀態,它雙眼血紅,口露獠牙,揮舞着利爪便呼嘯着向陸心遠衝了過去。陸心遠念力驅動的木劍,頓生奇風,不一會在這屋內便形成一小股龍捲風。這風好似帶着利刃所到之處,皆是物毀房塌。不一會便逼得那妖怪,連連退敗。

“哼,看不出你還有些本事!”妖怪怒吼道,說完,妖怪雙手伸向空中,口中唸唸有詞。突然手中憑空多了件兵器,細看之下原來是人頭骨穿製成的一條鼓鞭。

妖怪握住骨鞭一段,用力拋出鞭身。那骨鞭好似有生命一般,向着陸心遠催動的龍捲風便纏了去。不一會,骨鞭便蛇盤於龍捲風之上。常理說風也是沒有實體的,卻不知道這妖怪使了什麼妖法,能將這骨鞭依風而盤。妖怪怒吼了一聲,雙眼迸出邪惡的紅光,在看那骨鞭上的人頭骨,竟也有了反應,一起從兩眼的窟窿中發出了紅光。妖怪又低聲吼了句邪咒,骨鞭上的人頭骨竟張開下顎,吞噬陸心遠的催發出的龍捲風。不一會風勢減小,骨鞭竟將這股風力吸收到了自身頭骨中。

龍捲風沒了骨鞭便不再呈現蛇盤狀,而是如同蛇一般豎立在陸心遠面前。骨鞭頭上的頭骨像有生命一樣,用兩個黑窟窿死死地盯着陸心遠。

陸心遠手心漸漸冒了些冷汗,他從未見過這樣邪異的事情。一時間,竟有緊張和慌亂。想自己也曾與木易、寧涵宇對戰,但都不曾有這樣的感覺。大概是因爲與木易、寧涵宇對戰時,雙方都不曾以性命相博。如今,自己與這妖怪對陣,是正邪相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生死之戰。想到這裡,陸心遠又警覺了幾分。心中開始默唸御龍決,調動全身血氣,真氣騰騰。黑紫氣再一次從陸心遠體內發出,不一會一條紫氣怪龍出現了。

那妖怪見狀皺了皺眉。好似有幾分疑惑。但是妖怪沒有說話,再次拋出了骨鞭,骨鞭向着怪龍而去,緊緊地纏住了陸心遠真氣形成的怪龍。那怪龍也是力大無窮,扭動脖子,雙爪揮打在骨鞭之上。那妖怪吃力,被怪龍拖住一步步向前滑去。

眼瞧着妖怪已吃力不住,它趕緊故技重施,喚起骨鞭上的人頭,開始吞噬怪龍。陸心遠冷笑道:“一樣的伎倆,怎麼可以用兩次呢。”

陸心遠左手從右腕處引決,大喝一聲:“退散!”一道紫光向那怪龍飛去。瞬時怪龍化作一股紫氣四散鑽入骨鞭的每個頭骨中,並且紫氣順着骨鞭上了妖怪的手臂消散於其中。一時間骨鞭紫氣纏繞,氤氤氳氳。那妖怪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聽陸心遠又大喝一聲:“爆!”

“哄”的一聲轟鳴,一團團在頭骨中的紫色真氣爆裂開來,瞬間骨鞭碎成一灘骨渣。巨大的爆裂聲震的那妖怪,連退三步,緊接着妖怪慘叫一聲滾到在地上,只見它握骨鞭的右臂血肉翻滾,原來剛纔進入他手臂的紫氣也爆了開來。

妖怪驚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臂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陸心遠冷笑道:“就是要除掉你的人!”說完伸手接住空中的木劍,在空中連走七步,正手一劍反手又是一劍,連着劈砍數下,招招寒光閃爍,劍氣十足。陸心遠舉劍越揮越快,密密的劍氣向着那妖怪壓了過去。

一陣耀眼白光閃過,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見剛纔的美屋華廈瞬間消退,一座破廟呈現了出來。沈木言跑上前去,發現地上躺着一隻貓樣的死物,沈木言提起這死物,道:“難怪變成小孩子,原來是隻貓。”

陸心遠湊過來一看說道:“ 這是一隻成精的猞猁。”

沈木言歪着腦袋問道:“什麼是猞猁?”

陸心遠回答道:“山裡的一種小型野獸,行動敏捷、性情兇猛,傳說會吃小孩子。”

沈木言點了點頭道:“難怪了,這貨每年都要吃個小女孩。誒,心遠你還真是什麼都懂啊。”

陸心遠笑道:“我在山裡待了那麼久,知道這些不算什麼。”

正在二人說話的時候,旁邊傳來聲響。二人聞聲看去,原來是那個祭祀官,他正準備溜走。陸心遠拋出木劍將其攔下,道:“你這妖人要逃去何處!”

老頭聽此言,便跑了回來在陸心遠面前“撲通”跪下,哭道:“神仙饒命啊,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那妖怪以我一家老小性命要挾,我不得不與它爲虎作倀,狼狽爲奸啊。”陸心遠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樣子,剛纔那般傲慢不屑之情此時全無,不禁覺得好笑。

陸心遠道:“木言,把他綁起來帶回安平鎮。交給當地的百姓任他們發落吧。”

“好嘞!”沈木言一邊應答着,一邊找了根破繩子將老頭綁了起來。

二人回去的路上,沈木言突然問道:“心遠,你怎麼知道這妖怪是那女孩,不是這個老頭呢?”

陸心遠回答道:“女孩有問題,我一早便看出來了。不過細想一下,就算是爲了錢,一般人家的孩子也不會來這種地方,做這樣的事吧。後來,我們質問這神棍,妖怪在何處時。我發現這神棍每一句都恭恭敬敬的稱其爲山神大人,並且敬畏之情尤爲明顯,由那時起我便知道這老頭不是那妖怪。再加上,我初看那女孩,總覺她眉宇間有淡淡邪煞之氣,全無孩童的天真無邪,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妖氣吧。”

沈木言邊聽邊點頭道:“恩,心遠我感覺你又比在逍遙派那會又成長許多呢。”

陸心遠聽沈木言誇自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些也是跟你學的嘛,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沈木言大叫道:“啊啊啊,你這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學的也太快了!”

“哈哈哈哈。。。”陸心遠的笑聲迴盪在山野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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