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貢 品

山林深處有一隊人馬在樹林裡前行,火把忽明忽暗的光線,映着每個人的臉上都如同鬼魅般的猙獰。

陸心遠擡着轎子,隱約聽到轎子裡面有輕輕的抽泣聲。他默默的跟着隊伍前行,心裡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大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時沈木言突然湊了上來,他拎着食盒相對而言行動要自由的多,沈木言靠着陸心遠悄悄地說道:“我剛纔向旁人打聽了一下,這隻隊伍是去山裡給山神進貢的。”

“進貢?”陸心遠疑惑的問道。

沈木言輕輕點點頭道:“你擡的轎子裡,就是貢品!”

陸心遠心中一驚,他很清楚轎子裡坐着的是個人,剛想再問點什麼,只見沈木言迅速的退到一邊。原來,最前面的老頭揮手示意,讓大家停下來。

老頭轉過身來,指了指陸心遠和沈木言說道:“除了你們兩個人,其他人可以走了。”話音剛落,其他人扔下手中的東西,便逃命般的跑掉了。

沈木言看着這些人的反應,心裡暗暗罵了一句:“真是見了鬼了!”

老頭走了過來對着他二人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了。這些東西是要送給山神的貢品。我們安平鎮及周邊村莊一年的氣候收成全仰仗這山中的山神大人了,因此這一年一次的進貢也事關重大。”

陸心遠問道:“那把我們留下來做什麼?”

老頭回答道:“需要你們將貢品送到山神大人那裡去啊。”

沈木言搶先問道:“爲什麼單單找我們倆個,剛纔那些人呢?”

老頭淡淡的說道:“剛纔的人裡面除了你們兩個,其他人都是在本地居住的農戶。本地人均受山神恩澤,對山神大人也是七分敬仰三分畏懼。本地百姓認爲看到山神大人的真面目是及其不敬的事情。所以這項工作向來都找外來的人去做。”

老頭說的似乎也十分在理,一時間,陸心遠二人也想不出其他話來反駁他。老頭見二人沉默不語,便說:“好了,不要囉嗦了。趕緊擡起轎子跟我走!”

“又走?到底去哪裡啊?”沈木言問道。

老頭沒有回答,頭也不回的向着樹林裡走去。陸心遠和沈木言見狀只好擡起轎子跟了上去。這一次老頭的走得極快,陸心遠二人擡着轎子,漸漸的跟不上老頭的速度。不一會老頭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樹林裡面。

陸心遠見老頭不見了,便停了下來。轎子裡又響起抽泣聲,陸心遠顧不得許多,撥開轎簾向裡面看去,這一看不由的吃了驚。轎子裡坐的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五花大綁嘴裡還被塞着破布,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滿是驚恐和委屈。

後面的沈木言也湊了過來,見轎子裡面是個女童,也吃了一驚。

陸心遠伸手摘了女孩嘴裡的布條,女孩便“哇”一聲哭了起來,邊哭便道:“山神大人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陸心遠見狀皺了皺眉頭,輕聲安撫道:“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山神。不會吃你的!”安慰了半天,小女孩才漸漸平靜下來。但是還是輕輕的抽泣着。

沈木言伸出手給女孩鬆了綁,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回答道:“小玉。”

“小玉,我問你,你就是要送給山神的貢品嘛?”

小玉微微點了點,慢慢說道:“他們要把我送給山神大人。每年這個時候,安平鎮都要送一個女孩送給山神大人做新娘。”

“新娘?那幹嘛把你綁成這樣?”陸心遠問道。

小玉痛苦的搖了搖頭,說道:“給山神娶新娘只是個幌子而已,這些可憐的孩子,其實都被…”

“都被什麼?”陸心遠問道。

“都被山神吃掉了…”小玉小聲的說道。

“吃掉了!”陸心遠驚道。

沈木言在一旁喊道:“這算什麼山神啊!分明是個吃人的妖怪吧!”

小玉孩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山神大人確實有些法力。有一年安平鎮因爲延誤了給山神大人的貢品,山神大人爲此發怒,我們這方圓十里連下暴雨數十天不止,這一代的莊稼也都因此而毀掉了不少。”

聽到這裡陸心遠低聲說道:“這樣說來,咱們光是救人是不行的。一定要除掉那個什麼山神才行了。”

沈木言不由的嘆了口氣,思量了一下,問道:“剛纔那個領路的老頭,你可認得他是什麼人?”

小玉回答道:“認得,他是鎮上的祭祀官。每年給時候山神進貢的事情都是由他一手操辦的。”

沈木言冷笑道:“這樣一個小鎮,還有什麼祭祀官。真是好笑。我看這老頭大有古怪,看他貌似和那個山神關係還蠻不錯的樣子。”

小玉點了點頭,說道:“每次給山神進貢,都是祭祀館大人親自帶人去的。不過每次都只有他一個人平安從山神大人那裡回來。”

沈木言問:“什麼意思?”

小玉說:“就是擡轎子送新娘的人,大多數都是有去無回,個別活着回來的也會後來死於非命。所以,擡轎子的人就不好找了。這幾年安平鎮裡都是花大價錢請外面的人來做這件事。”

此事早已在陸心遠和沈木言意料之中,因此二人倒沒覺得十分驚訝。

沈木言道:“你說那老頭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誒?陸心遠你說會不會這老頭就是那個妖怪啊!”

陸心遠沒有搭話。沈木言見狀又問道:“陸心遠,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啊?”

陸心遠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找到那妖怪除掉他!”

“那這孩子怎麼辦?”沈木言指了指小玉。

“這個…”陸心遠突然想到,如何安置小玉是個問題。若將她帶着身邊,怕是非常危險。但是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荒山野嶺,又確實不妥。

就在陸心遠爲難之際,小玉主動說道:“大哥哥,我跟你們一起去除掉那個妖怪。咱們就假裝去給它送貢品,它一出現,大哥哥就除掉它!”

沈木言笑道:“你這孩子,還蠻機靈的嘛!”

陸心遠沉思片刻,說道:“也只能這樣了。”話音剛落,小女孩就翻身又鑽進了轎子裡面,喊道:“兩位大哥哥,咱們走吧。”

沈木言拍了拍陸心遠道:“趕緊擡起轎子上路吧。”陸心遠點了點頭,但眉頭卻皺的更緊了幾分。

他們二人擡着轎子在山林裡又亂走了一陣,夜空中黑雲聚集,一時間天上明月的光環也漸漸消退。再看這深山密林,竟有幾分陰森森的妖異鬼氣之感。

夜色更深了,陸心遠站在這寂靜的山林裡,竟感到有些無措。

轎子裡的小玉撥開轎簾,向外探去說道:“大哥哥,你爲什麼停下來了?”

陸心遠回答道:“我感覺咱們走了半天,還是待在原地。”

沈木言聽聞此言,趕緊從轎子後面湊過來說:“你說什麼?走了這半天,還是在原地!”

陸心遠點了點頭,指着一處樹幹說道:“你看這棵樹,樹的下面剝落了一大片樹皮。剛纔咱們就是從這棵樹旁邊出發的,這會子不知道爲何又走了回來。”

沈木言看了看那樹,道:“這樹林裡的樹都差不多的樣子,是不是你看岔了?”

陸心遠搖了搖頭,道:“別忘了我以前是幹什麼的,在你看來這些樹都是一個模樣,在我看卻是有大大的不同。何況這棵樹剝落的樹皮邊緣上還有牙印的痕跡,我猜大概是這山裡的野山羊啃食的,我剛纔還特意多看了幾眼。”

沈木言聽陸心遠這樣說,便不再多說了,心知事態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許多。

“啊!你們看!那裡隱隱有火光!”小玉在轎子裡面叫到。

陸心遠和沈木言順着小玉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密林中隱隱出現了一點火光。這火光隱隱約約的像是在召喚他們三人前去。

沈木言神色沉重的看着陸心遠,陸心遠思索片刻說道:“走吧,咱們前去會一會這山神大人!”

穿過樹叢向着那火光而去,不一會便到了近前。三人吃驚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並不是火把。而是一座燈火通亮的宅子,這房子碧瓦朱甍,飛檐反宇好不華麗。

陸心遠見狀警覺了起來,從腰間掏出木劍持於胸前,沈木言則背起小玉,跟在陸心遠的後面。三人慢慢的向那高宅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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