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
剛剛還是萬里無雲的一片晴空,轉眼間就是黑雲密佈,狂風大作。
羅夫此時正帶着伊娃靜靜浮在海面上,已經在海水裡泡了兩天的他們,只能這樣節省着體力,保持着浮着的姿勢。
剛開始伊娃還可以帶着羅夫,只是伊娃的體力終究下降得厲害,沒有食物,沒有水源,就算是鐵人也得垮掉。
不得已,羅夫只能在伊娃的教導下,學着如何游泳。
羅夫雖然體力充沛,但是在這種茫茫大海之中,毫無方向地亂動,只能死得更快。
所以羅夫不得不節省體力,帶着伊娃就這樣靜靜漂浮着。
只是今天原本是個晴天,可是這一轉眼就來了暴風雨。
羅夫非常擔憂,風平浪靜還好,可是一旦起了狂風暴雨,兩人在海中還真是命運堪憂。
就在此時,伊娃虛弱地對羅夫喊道:“船,羅夫,你看,是船!”
羅夫順着伊娃的目光看去,只見遠處隱隱約約出現一艘船的影子。
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羅夫一手帶着伊娃,一手划水向着那船游去。
他大聲喊道:“救命,救命啊!”
只是那船上的人似乎聽不見一般,仍然在遠處搖搖晃晃,既不離開,也不靠近。
等到遊得近了,羅夫才發現這是一艘木質帆船。主桅杆上空空蕩蕩,沒有帆,兩邊的三角帆也是斜斜掉落着。而船舷上空空地看不見一個人影。
一瞬間,羅夫想到了一個詞:幽靈船。
雖然從未真正見過,但是西方電影小說以及新聞報道之中,幽靈船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
看着空蕩蕩地船舷,羅夫也不在呼喊,他看了伊娃一眼,從伊娃蒼白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驚懼,伊娃蠕動着乾裂的嘴脣說道:“幽靈船?”
羅夫哈哈一笑:“這叫天無絕人之路,管他什麼船,總比大海中漂着好!”
說完又對着伊娃解釋道:“左右不過一艘失事的船而已,別信那些炒熱度的傳說,都是騙人的。”
伊娃點點頭,似乎安心不少。
羅夫游到船邊,對着伊娃點點頭,伊娃表示明白。
於是羅夫扒着船底,將伊娃用力向上一拋,伊娃借力扒住了船舷,翻了進去。
羅夫也藉着船底用力向上一躥,便躍入了船艙。伊娃兩日水米未進,已經耗光了身體最後一絲力氣,只是仰躺在潮溼的艙板上恢復着力氣。
羅夫跳進來之後,大聲喊了幾下:“有人嗎,有人在嗎?”
羅夫依然抱着一絲希望,他希望船上仍然是有人在的,那樣將會有熱氣騰騰的飯菜,溫暖的洗澡水以及可以休息的牀鋪。
然而除了羅夫的喊聲,船上靜悄悄地,一絲迴應都麼有。羅夫苦笑着甩了甩腦袋,現在都是鋼鐵船,這艘十八世紀的木質帆船都已經是歷史古董了,那裡還有人開這種船出海的。
羅夫對着伊娃說道:“你先在這休息下,我去裡面看看,有危險就大喊。”
伊娃費力答應道:“好。”
羅夫鑽進了船艙,向着駕駛室走去。
百年的木材已經被風雨侵蝕得潮溼光滑,然而卻仍然保留着船體結構,可見當時造船材料的堅固,也不知道是何種木料。
羅夫順着昏暗的艙道向船長駕駛室走去,雖然光線不足,但是對於有着夜視能力的羅夫來說,問題不大。
羅夫進入了駕駛艙,看着還算整齊的物品,只是很多已經被侵蝕得不成樣子。羅夫打量了一下,便看到了散落在駕駛臺上的那本羊皮書。
羅夫猜測那應該是航海日誌之類的,於是羅夫伸手拿了起來,雖然羊皮依然完好無損,但是其中記載的內容卻是被水汽侵蝕得已經模糊不清。
羅夫匆匆翻了幾下,大體知道了這是一艘十八世紀西班牙的貨運三角帆船,只是在出海之後兩個月之後便出事了,記錄到此爲止。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出事,但是其中有句話寫得很用力,船上有魔鬼。這句話力透紙背,墨跡雖然被侵蝕,但是痕跡卻留了下來。
羅夫將日誌收進懷裡,他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卻是聽見上面傳來響動。
在這種狂風海浪聲中,羅夫依然敏銳地分辨出那是人的聲音。
羅夫記掛着艙板上的伊娃,於是走了出來,才發現伊娃將安全繩拋了下去,在拉什麼人上來。
船上已經躺着兩個人。羅夫快步走了過去,叫道:“伊娃!”
伊娃看到羅夫到來,身子有些軟,而手邊抓着的那個人險些掉下去,羅夫急忙抓住那人的手臂,幫着伊娃將其拖上來。
伊娃原本就體力已經耗盡了,只是聽到這幾個人的求救聲,不得不強打精神將安全繩拋下去,在拉了兩個人之後,力氣已經耗光。
她虛弱地對着羅夫說道:“救。。。救人。”
羅夫點點頭,看向了海面,剛纔被救上來的人一口氣鬆了之後,已經癱在艙板上,哆嗦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羅夫看到船下面仍然有三個人,他們只是抓着安全繩,卻是沒有力氣爬上來。
羅夫跳了下去,一隻胳膊夾起一個人,另一隻手攀着安全繩爬了上去,如是者三次,羅夫纔將三名虛弱的落水者救了上來。
看着救上來的六人,四男兩女。除了一名長相老成的中年人,其他都是年輕人。羅夫看着連說話都費勁的衆人,只好先讓他們在原地躺着,休息一下。
也許人在希望面前會有那麼一瞬間的爆發,只是在稍稍獲得一點安全感之後,便會放鬆下來。這樣一放鬆,便會失去所有的力氣,包括說話的力氣。
羅夫對伊娃說道:“你和他們先在這吧,我去後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
伊娃點頭答應。羅夫進入了後艙,先是找到了廚房,雖然一應廚具俱全,只是食物早已經腐爛變質,雖然有些瓶瓶罐罐,但是羅夫也懶得去動,用腳後跟想也是不可能食用的。
之後進入了居住艙,同樣的空無一人。就在此時,底倉忽然發出嘩啦一聲響動,羅夫快速地打開底倉的艙門,向下躍去,當羅夫站在底倉的時候,發現下面積水沒過了小腿。
羅夫靜立在黑暗中,打量着四周。他開啓了生命感應能力,一團白光如同電燈一般闖入羅夫是視野。
羅夫很清楚知道,這個世界,只要是生命,總會有着生命力的顯示。
而羅夫想着航海日誌上的魔鬼記載,雖然羅夫從沒有見過魔鬼長什麼模樣,但他知道,魔鬼也是屬於生命的一種,所以在看到這團白光的時候,羅夫有驚也有喜。
嘩啦,那團白光朝着羅夫襲來,羅夫用五分力道出拳向着白光砸去。
羅夫不清楚這底倉被打壞掉,船是不是會沉,但他不敢冒險,只好保留了幾分力道。
嘭,嘩啦,那白光被羅夫砸得倒撞出去,撞進了後面的貨倉。
隨着水聲,那被羅夫以爲的魔鬼又重新從貨倉破洞中躥了出來。
羅夫此時已經收起了生命感應能力,恢復正常的羅夫看到了那魔鬼的樣子,全身有着青灰色的皮膚,雖然有着嶙峋凸起,但整體卻是十分滑膩,大約是因爲在水中的緣故吧。整個造型就如同大猩猩一般,只是爆出的利齒卻顯示着這怪物的兇殘。
羅夫有些詫異,魔鬼就長着模樣?跟羅夫原本以爲的長着翅膀,有着吸血鬼利齒的魔鬼樣貌相差太遠了。
那怪物對着羅夫齜牙咧嘴,似乎在警告,又或者在示威。
羅夫勾了勾手指,對着怪物喊道:“來呀,小樣!”
大約是受不了羅夫的囂張模樣,怪物從水中跳起,兩隻有着尖利爪子的手臂向着羅夫揮來。
羅夫此時早已非昔日阿蒙,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歷練,戰鬥意識也不在是一個菜鳥。
他凝出刀鋒,仰面向前滑去,同時舉着刀鋒向着怪物的肚子劃去。
兔起鶻落之間,勝負已分,羅夫收刀起身,而怪物卻是嗵地一聲,落到了水裡。羅夫這一刀,從怪物的咽喉一直劃到了肚子,將其開膛破肚。
用最小的力氣,最省力的招式解決戰鬥,成了羅夫一貫秉持的理念。
麼有打鬥幾十回合,而是一招制敵。
這也是當初羅夫跟康娜切磋的時候學到的,康娜那些戰鬥理念也深深影響了羅夫。
羅夫收刀靜立,等待着鮮花掌聲,然而卻只有狂風吹着的木船咯吱聲。
羅夫有些失笑地搖搖頭,轉身檢查匍匐在水中的怪物,他將怪物拉了起來,卻發現這怪物已經被自己那一刀從頭剖開了,內臟什麼的流了出來,而且怪物流出的血液居然不是紅色,而是藍色的。
反正不管是個什麼東西,此時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羅夫將怪物丟掉,又四處檢查了下,發現後艙排水艙的艙門是開着的,羅夫雖然搞不清楚那個是用來幹什麼,但是看着不時灑進來的海水,羅夫想當然就將其關了起來。
雖然進水的底倉沒有辦法,但是讓海水不漏進來這點羅夫還是知道的。
等到羅夫進入了貨倉,羅夫發現碼得整整齊齊的木桶,有少數被剛纔怪物撞進來的時候砸壞了,大多數都是完好無損。
羅夫打開一桶,發現卻是桶裝的葡萄酒,將近兩百年的沉澱,酒香四溢。
世人都把目光投注在法國紅酒之上,只是很少人知道,西班牙葡萄酒纔是絕大多數人的享受。
而十八世紀的時候,航海貿易初開,很多人都抱着發財夢,一艘艘貿易船,殖民船從西方港口使出,向着世界的四面八方而去。
而這一艘貿易船顯然是很倒黴的,發財夢沒做好,倒成了倒黴鬼。
羅夫自然非常清楚,這一船的桶裝葡萄酒,從品質上來說,絕不下於動輒幾十萬的法國名酒。
只是此時在生死邊緣徘徊的羅夫來說,一個饅頭都比這酒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