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勤王莫不是在說笑?”我有些慌亂的出聲道。
“說笑?”司慕勤皺眉,搖了搖頭道:“本王從不說笑。”言罷,便是疾步向我走來。近至牀邊,他騰然仰天躺在了我的身前,烏黑的髮絲落了滿牀。他躺在了這張龍牀之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由衷的讚道:“這正麟宮的龍牀果然是不同反響,想不到這四顆夜明珠竟是如此的璀璨炫目。我還從未在上面躺過,魅雪,整日的待在合谷關好生無聊,我想你了,所以今夜我就不走了。”
我心中大駭。他不走,難不成還想睡在這裡。慌忙推了推他,凝眉微斥道:“你快起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也敢做。難道你嫌命太長麼?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被人發現,我們就都完了。”
“你是在擔心我嗎?”他突然優雅的半側過身,一手撐着額頭。帶着幾分妖嬈與魅惑,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望着我,竟是向我勾了勾食指道:“魅雪,過來我的身邊。”
“你瘋了嗎?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悅的說道,神色閃過一絲焦慮,目光下意識的向門邊瞟去。朱雀,你怎麼還沒有來。
似是看出了我的擔憂,司慕勤淺笑道:“本王的護衛疾風可不是等閒之輩,身手絕不在朱雀之下。天亮之前,他是絕對脫不了身的。魅雪,你就放心吧。”言罷,竟是大手一攬,將我勾入懷中,一個翻身便是將我壓在了身下。危險地氣息籠罩而來,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司慕勤,你不要胡鬧了。趕緊回合谷關去,今夜我就當你沒有來過,日後也絕不會在皇上面前提起。”雙手是死死的抓住他,抗拒着他的侵犯,我艱難的開口道。
“魅雪,別反抗。今夜,我想要你。”他俯下身,湊至我的耳邊,語氣曖昧的小聲說道。
司慕勤做事果然超乎常人所能想象,他竟然想在司慕贏的寢宮之中與自己的皇嫂燕好。簡直是不可理喻!然而此時的我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朱雀已然被疾風糾纏住,寒冰尚且在前廳之中。我若是不呼救,總不能真的讓司慕勤得逞,我若是呼救,相信寒冰一定會來就我,但是這又會暴露了他的存在。半夜三更藏一男子於正麟宮中,我又要如何自圓其說?
思緒恍惚掙扎間,司慕勤已然狂野的吻上了我,反抗的手已是被他提至腦後,牢牢的固定着,無法動彈。他的身軀是愈來愈緊繃,也愈來愈灼熱。如此萬分險急的情況,我的腦中竟是一片空白,一時間只能任他爲所欲爲,卻不敢出聲。我在害怕,害怕寒冰會因此而暴露,會連累了他。
而司慕勤已然有些意亂情迷,修長的手已是探入我的衣襟,急切的遊移着,卻在突然之間怔住。渾身一僵,半支起身,他的目光向下而去,一手竟欲撫上我的小腹。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慌忙推開了他,我隨手扯過一隻繡花枕頭護在身前,斂平了呼吸,薄怒的開口道:“勤王殿下,我是你的皇嫂,還請自重!”
司慕勤一臉怔楞的望着我,半晌才遲疑的開口道:“魅雪,你懷孕了?”
望着他震驚的表情,我皺眉。心下暗自揣度着,事到如今也無法再隱瞞下去。這司慕勤真的很難纏,想當初我初涉朝政,無可用之人,是以不得不與他合作。雖然我心知與他合作即是引狼入室,但是當時權衡利弊,覺得還是值得一試。現如今我在朝中羽翼漸豐,也未必需再依賴他,是以,過河拆橋也無妨。
“是,我已經有孕四月餘。”我開口承認道,神情有着一絲戒備。
“皇兄的?”他問道。
“當然!”我頷首。
氣氛頓時僵硬無比,司慕勤的臉色是漸漸地陰沉,劍眉糾結,半晌他終是咬牙開口道:“拿掉他!”
“什麼?”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拿掉他!本王既往不咎。”他冷聲道。
“休想!”我亦是冷聲,又道:“你若是膽敢輕舉妄動,皇上回來後絕不會放過你。”
司慕勤沉默片刻,似在思索着,突然間他雙眸一亮,恍然大悟,厲聲質問道:“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與我雙宿雙飛。你不過是爲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想借用我的人脈關係,替自己掃清障礙,排擠太子,好日後讓你自己的孩子繼承天下大統。是不是這樣的,魅雪?” 讓自己的孩子與司慕政爭太子之位,我確實這麼想過。雖然現下這樣的衝動已然淡去很多,但當初我確實是因爲這個目的而選擇了與司慕勤合作。
“是。可惜你知道的已經太晚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與他撕破臉。
“什麼意思?”他皺眉怒道,已然是雙拳緊握。
“勤王殿下,良禽擇木而息。如今的你已是失勢,所以你的人現下已然投靠了本宮,左敬是,劉榮源亦是。要知道,對他們來說,如今跟着本宮才更有前途!他們的心中可是萬分有數。所以,勤王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寒聲冷笑道。
“夜魅雪!你!”司慕勤氣結,一指指向我,竟是說不出話來。
“勤王殿下,我與你之間本無過節。如你所說,昔日我們還曾有過一段戀情。所以,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是我亦不會與你爲敵。相反,日後我還能保證你的榮華富貴。甚至可以在皇上回來後,想辦法將你從合谷關調回龍城來。此前,是我不對,利用了你。只是,些許小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現下,你若速速離去,今夜你擅闖正麟宮之事我自會守口如瓶,絕不會讓他人知曉。如何?”我緩緩述道。
“夜魅雪,你利用完了我。一句不要放在心上,就想將我打發?你覺得我有那麼好糊弄嗎?”司慕勤已是目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司慕勤!我若是在你皇兄面前參你一本,後果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我也不示弱,語出威脅道。
然而,司慕勤卻絲毫沒有理會我所說的,竟是一下揪住了我的衣襟,如同抓小雞般將我拖至他的跟前,揪住我的衣襟,如同抓小雞般將我拖至他的跟前,揪住我的衣領,他目光森冷的凝視着我,怒道:“夜魅雪,你聽着!拿掉這個孩子。不然我會讓你知道惹怒我的後果是什麼!我司慕勤從小至大,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包括你!”
“你做夢!”我一口回絕道。
“好!既然你不肯,本王就親自動手!”眼中閃過狠厲,司慕勤竟欲一掌而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厲喝在我們耳邊響起。“放開她!”
司慕勤凌空欲落的手臂竟是被人牢牢的抓住,是寒冰,他終是忍無可忍,從前廳之中現身而出。
萬分驚詫寫滿了司慕勤的眼,望着寒冰那俊逸無雙的臉,他是大怒道:“他又是誰?怎麼會在這正麟宮中?!夜魅雪?你必須給我個解釋!”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我趕忙解釋道,如今的狀況真是很棘手。
“朋友?半夜三更的在你的寢室中。敢問他是如何進的皇宮?”司慕勤奮力揮開了寒冰的手,理順了衣服,凝眉又問道。
“你不還是半夜三更的來到了我的房中?”我反嘲道。
“本王是憑金印光明正大進來的,誰敢阻攔?而他,只怕是偷偷潛入與你私會的吧。想不到,你竟然還揹着皇兄做這等偷人之事……”司慕勤惱道。
“你休得口出穢言,侮辱她。”聞言,寒冰已是惱羞成怒,伸手一掐便是擒向司慕勤的咽喉。
然而司慕勤亦會武功,於是仰身堪堪躲過,擡起一腿便是踢向寒冰,一時間兩人竟是纏鬥一起,劍光交錯中,火星耀了滿室,金屬碰撞聲、物什落地聲是不絕於耳。所到之處,皆是一片狼藉。
而屋內的打鬥聲竟是將此時正在屋外打鬥之人驚動,“砰”的一聲,房門大開。兩道黑影是迅速飛身而入。除了朱雀以外,另一人一張略顯陰柔的臉,我自是認識,正是疾風。
“勤王,小心!”只聽得疾風大叫一聲,上前便是護住司慕勤,怒目望向寒冰,揮劍直上。疾風的身影閃動特別的迅速,是以很難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只見他忽左忽右的於寒冰周身閃動着,而寒冰則是快出一劍,凌厲的劍鋒在撞擊上疾風的佩劍之時,突然捲曲如花,借力一彈,瞬間兩人便各退三步。
“冰魄軟劍!”疾風起先驚道,後又狂笑一陣,冷聲道:“閣下可是天龍山莊郝連逸?”
“正是!”寒冰冷聲道。
“好極!枉我前去天龍山莊尋你,不想竟是撲空。原來你在這裡,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的全不費功夫。”疾風語調陰冷的說道。 “疾風,我素來知曉你乃勤王護衛,只是你我素無往來,不知你尋我何事?”寒冰凝眉問道。
“你在裝蒜?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納命來!”言罷,疾風已是揮劍橫劈而來。
寒冰仍是不解,出劍阻擋,困惑的問道:“殺父之仇?何解?”
“好!就讓你死的明白,沈雄山乃是家父!可是死於你的劍下?”語畢,兩人已是纏鬥一起。
朱雀在方纔入內之時,已是快速來到我的身邊,將我護在了身後,而我,猶在震驚中無法回神,想當初,我設計助寒冰手刃仇人沈雄山並坐上了天龍山莊莊主的寶座,不想這疾風竟是沈雄山之子,如今仇敵相見,分外眼紅,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朱雀,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停下來。”我附在朱雀耳邊小聲的說道,其實心中是萬分擔憂寒冰的安危,這個疾風看起來武功高強,出手狠絕,不好對付。
“江湖上自有江湖上的規矩,疾風有理由尋仇。”朱雀凝眉答道。
“那也不能讓他們在這皇宮之中打鬥啊。”我皺眉說道,不想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朱雀。
只見朱雀揚臂一揮,竟是擲劍而出,正正擊中二人交纏的劍上,突如其來的外來之襲,強大的內力竟是將他們二人皆震退數步,四道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射而來。
朱雀卻是沉聲開口道:“皇宮大內,豈容你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士在此動手,你們之間的恩怨,自是去宮外了斷。不然日後皇上回來問起來,我身爲御前侍衛統領,實在是不好交代!勤王,你說是不是?”朱雀問向司慕勤的話,明顯帶着幾絲威脅之意,一旦將事情鬧大,勤王深夜來訪之事也很難自圓其說。
是以,司慕勤皺眉斥道:“疾風,今夜先隨本王返回,改日再來,諒他也逃不到哪去!”
寒冰利落的收劍回鞘,正色說道:“疾風,你的父親沈雄山與我亦有不共戴天之仇。六年前,他曾暗自勾結朝廷官員,一夕間血洗我郝連山莊,使我全家上下五百餘口盡成了刀下亡魂。你的父親罪大惡極、天理難容,我不過是替天行道,我郝連逸行的正、立的直,如若你執意要尋我報仇,我亦無話。江湖上自有江湖的規矩,你我不如公平決鬥,勝敗由天,免再生事端!”
“好!果然爽快!五日後城郊稽山風晚亭會,不見不散!”疾風挑眉應道,眉目間閃過一抹肅殺之意,看了教人不寒而慄,看來一場硬仗是無法避免。
正在我憂心怔愣的當兒,勤王已是攜疾風甩袖踏出正麟宮,走前他回目向我投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寒聲到:“魅雪,本王不會放過你的。欺騙本王,本王會讓你付出雙倍的代價!”
語畢,方擡步離去,司慕勤忽又轉回身,渾身散發而出的冷邪之意直攝的我一陣心慌,下意識的拽緊了朱雀的衣襬。他勾脣冷笑道:“你最好睜大眼睛仔細瞧着,看看最後本王是如何得到你的,你等着!”
言罷,他揚長而去,我心知惹怒了司慕勤,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是如今他已漸漸失勢,我亦無懼怕他。可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會做的那麼過分。
斂回了心神,我目含幾分擔憂的着望向寒冰,柔聲道:“逸,疾風看起來武功高強,你們決鬥會不會有危險。”
寒冰不答,只是深深的凝望着我,眼中有着困惑與不解,那種探究的目光竟似要將我看透般犀利,一時竟讓我窘迫萬分。
良久,他終是皺眉出聲道:“夢雪,你究竟在做些什麼?”
長嘆一口氣,他亦是轉身離去,飄逸如仙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我心中有着幾分失落的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無限悵然,是啊,究竟我都做了些什麼,逸,就是你也漸漸的不能理解了嗎?也許我真的是做錯了。
朱雀不知何時靠向我的身邊,柔聲勸道:“夢雪,離天亮約莫還有兩個時辰,你趕緊去歇息一會兒,別累壞了身子。”
“想不到,疾風與寒冰竟是仇敵,也難怪上次勤王來時曾說疾風去了天龍山莊。原來那時他便是去找寒冰尋仇的,可能當時的寒冰已然離開了豫州,是以他撲了空,不想今日,亂中出錯,竟讓他們在我這相遇了,可嘆真是造化弄人。朱雀,我亦有一事不明,既然疾風的父親是沈雄山,這沈雄山原先在江湖之上呼風喚雨,權勢滔天,那他爲何會甘心效力勤王,屈作一名侍衛?”我不禁感慨道。
“江湖的事,我知之甚少。但我知疾風原名沈君,如此看來他確實是沈雄山之子,這疾風素有斷袖之癖,他愛慕勤王,是以誓死效力,誰人不知?”朱雀淡淡的開口道。
我愕然,疾風竟是有斷袖之癖,愛慕勤王。忽然間,我回想起了他對我的敵意,回想起了在江州安王府時,他奉勤王之命前來尋找跌落落日崖的我,卻在意外的發現我“失憶”之後,神情顯得特別的怪異。猶記得,他當時是這樣說道:“既然你都忘了,那我就當你真的死了,回去覆命,希望你永遠也別再想起來!”。
原先,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他已經找到了我,又爲什麼要向司慕勤隱瞞我還活着的事實呢,原來一切皆是因爲他愛慕勤王,不希望我與司慕勤在一起。
驚詫良久,我納納的開口問道:“那司慕勤他知曉嗎?”
朱雀訕笑一聲,道:“也許當局者迷,誰知道呢,這就要去問勤王自己了。”
……
近來,讓我意外之事還真是不少,先是知曉了黃悠然竟是喜歡寒冰,現下又知曉了疾風竟是愛慕勤王。
這黃悠然對寒冰恐怕也是愛之深,不然又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追殺我呢?也不知,如若她知曉寒冰與疾風決鬥之事,會不會憂心如焚、坐立不安呢?
五日後的稽山決鬥,黃悠然她,會去觀戰嗎?
心生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