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深宮1

自從素萍離宮後,慈禧太后又特地給若寧分派過來一個名叫薛清的宮女,她的年紀稍小芙和蓉兒大一些,看來在宮中也是姑姑的輩分。

這個薛清倒是善解人意,若寧也喜歡得很,讓她坐了掌事姑姑。不過若寧心中明白,薛清始終都是慈禧派來的人,再怎麼喜歡她,終是信不過的。

閒來無事,若寧便把重華宮的大小瑣事推給薛清,自己帶着小芙和蓉兒四處走走。宮中的妃嬪不多,與自己合拍的更是沒有,若寧也落得清靜,自己遊園賞花,不甚歡快。

春末夏初正是荷花開放的季節,這日若寧突發雅興,趕了個早跑去御花園賞荷。

“嗯,幾百年前的荷花就是香,離得這麼遠都能聞到!”若寧站在池塘邊,張開雙臂閉上眼睛,嗅着荷花的芬芳。

“娘娘小心點,莫要摔下去纔好。”小芙和蓉兒一左一右站在若寧身旁,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跌倒池塘裡。

“若是我摔下去,能沾染上這荷花一半的芳香,那也值得了。”若寧微笑道。沐浴着溫暖的陽光,心情也是格外舒暢。

此時,在若寧的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入宮這麼久了,還是如此調皮。”若寧回過頭,身後站着的正是她的大哥熙寧。

“大哥!”看見熙寧,若寧興奮的跑了過去,這是她入宮以來第一次見到親人,心中難免有些激動,想來熙寧也是感同身受。

兄妹二人難得相聚,更是有好多的話要說。若寧拉着熙寧來到御花園的一個亭子中坐下,高興的問道:“大哥怎麼到後宮來了?也不事先告訴若寧一聲,好讓若寧有些準備。”

“原本也沒想到可以來看你,今日入宮與皇上商討些事情。之後皇上說你一個人在宮中難免有些想家,便恩准我過來看看你。”熙寧微笑的回答。

他今日入宮也是想請求光緒讓他見一見若寧,但始終不知如何開口,誰知光緒竟主動提出讓他們兄妹二人見面,着實讓熙寧驚訝。要知道,剛剛入宮幾日的妃嬪是不可能見到家人的。

“哦,原來如此。”若寧簡答回答了一句,她明白,自從自己入宮光緒對她也算是百般遷就,而這一切是到底是補償,還是在乎?她終是不知。

“如此看來皇上對你還不錯,竟會主動替你安排會見母家的人,這樣我和阿瑪也不必太過擔心。”

見若寧臉上掠過一絲不悅,熙寧嘆了嘆氣,道:“你也不要怪阿瑪,他也是無可奈何,你要知道,沒人能忤逆慈禧太后。”

“若寧不怪旁人,只怪生於亂世。不過我不會就此認命,別人救不了我,我只能自救。”“你要做什麼?”熙寧眉頭緊鎖,聽若寧的口氣,熙寧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若寧並沒有回答他,轉而問道:“大哥,壯飛他……怎麼樣了?”她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沒了剛剛的犀利。

熙寧凝眸望着她,若寧期盼的目光讓他不知如何回答。過了許久,熙寧開口道:“阿妹,如今你已入宮爲妃。無論從前如何,都只是前塵往事,早些煙消雲散了纔好。”

“一切若寧都明白,但我只想求個心安。”若寧低聲說道。

看着若寧如此,熙寧無奈地嘆了嘆氣,“你入宮後沒幾天,他便來李府找你。阿瑪當即便把你入宮的事告訴了他,雖然他只是發了會呆便離開,不過我看得出他很失落。”

“之後呢?”若寧急切的問,“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他了。”聽了熙寧的話,若寧握緊着雙手,眼淚在眼眶打轉,她將頭埋得很低,心中卻隱隱作痛。

熙寧看出了她的難過,輕輕拍了拍她肩,“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若寧,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若寧緩緩擡起頭,衝熙寧微微一笑,“大哥放心,若寧什麼都明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熙寧點點頭,但心中仍有幾分擔心。

“對了大哥,我入宮前你的傷纔剛剛好,現在怎麼樣了?”“休息這麼久,不礙事了。”熙寧說着,言語間透漏出一種微妙的喜悅。

這一切哪能逃過若寧的眼睛,她明知故問道:“這段時間一直是誰在照顧你呀?不會是蘇凌姐姐吧?”

看着熙寧笑而不語的樣子,若寧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她又問:“對了,當日你在黃海遇難,怎麼會遇到蘇凌?”

熙寧回想起來,當日與日軍浴血奮戰,清兵死傷慘重。最後只剩下一艘戰艦,本想孤注一擲與日軍同歸於盡,豈料不幸中彈,連着最後的戰艦也沉入了海底。

熙寧原本會水,但因被炮彈炸傷失血過多,逐漸的昏厥過去。就在這時,一個人游到他身邊,她的長髮在水中漂浮,猶如美人魚一般。

她貼住了熙寧的脣,給了他氣息,將他帶上了岸。

“你是說蘇凌從北京城趕到黃海救了你,替你療傷又把你送了回來?”熙寧的思緒被若寧突如其來的話打斷了。

“嗯,就連這段時間,也是她在照顧我。”“原來如此。”若寧若有所思的看着熙寧,挑眉問道:“大哥當真喜歡上蘇凌了?”

“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上她了。”熙寧倒是誠懇,“你不介意她是舞女出身?”“她捨命救我,我又怎麼會嫌棄她的出身。”

“你不嫌棄,不代表阿瑪也不會嫌棄。”若寧脫口而出,熙寧稍有些失落,這個問題他一直不願面對,只是若寧無意提起,讓他不得不面對。“無論阿瑪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和蘇凌在一起。”

看着熙寧如此堅定,若寧心中更是擔憂,李家的子孫一定要有利用價值,她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熙寧——李家唯一的男丁。

在回重華宮的路上,若寧偶然經過景平苑門口,聽到裡面一聲叫喊。她好奇的走上前,卻在門口看到了這樣一幕:珍嬪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雙手,旁邊是倒下的自行車。

一個宮女焦急的跑了過來,將珍嬪扶起,“娘娘小心啊。”“我沒事。”珍嬪倔強的搖搖頭,走上前扶起自行車。

“娘娘的手都流血了還說沒事,您還是別練了。”小宮女皺眉勸道。“不行,我一定要學會。皇上很喜愛騎自行車,只要我學會,就可以陪着他一同騎了。”

說道光緒,珍嬪的眼中充滿了嚮往與柔情。言罷,珍嬪又跨上了自行車,幾番摔跤幾番爬起,這是若寧第一次看到了這個女孩堅強的一面。

歷史上光緒和珍妃是一對苦命的戀人,如此看來也不假。單憑這件事若寧便看得出,珍嬪是真的愛光緒。

“你入宮後沒幾天,他便來李府找你。阿瑪當即便把你入宮的事告訴了他,雖然他只是發了會呆便離開,不過我看得出他很失落。”

突然從夢中驚醒,回想起熙寧的話,若寧仍是久久不能釋懷。她嘆了嘆氣,從牀上爬了起來。

本想起身喝杯水,卻在隱約中聽到一陣簫聲。若寧走到窗前,將窗戶支開,聆聽着悠揚的簫聲。一時聽得入神,便披了件斗篷出去,尋那簫聲的源頭。

夜晚難得清靜,笛聲彷彿瀰漫了整個皇宮,令人心馳神往。走過一條長廊,若寧終於在盡頭找到了吹簫之人。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光緒回過身,正對上了若寧的目光。“你怎麼來了?”“聞聲而至。”光緒淺淺一笑,接着吹奏了起來。而若寧也坐在了走廊旁,靜靜聆聽着。

一曲完畢,光緒隨手收起了蕭,“這麼晚了你是如何聽到簫聲的?”“怎麼以前從來不知道你會吹簫?”若寧答非所問。

沒等光緒回答,若寧又自己回答:“也對,我們才相處多久,皇上心中所想我又如何能瞭解清楚?”若寧仰起頭,凝望着光緒。

“若寧,你還是不能理解朕嗎?”光緒蹙眉,他望着若寧似水的眸子,在月光的映襯下格外的好看。

“皇上,臣妾累了,先行告退。”若寧起身向光緒行禮,轉而離開。

就在這時,黑夜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射入光緒的眼中。他突然奔上前對若寧大喊:“小心!”只見一把利劍向若寧衝來,她害怕的閉上了眼睛,手臂卻突然被扯住,一股大力把她向後拉去。

待她睜開眼睛,被眼前的場面嚇壞了。一把劍插入了光緒的身體,鮮血從他的胸膛流了出來,染紅了他的龍袍。而他的蕭,也在剛剛抵擋刺客的時候被砍成了兩節。

“羅湉!”若寧急忙扶住了他,“來人哪!有刺客!”若寧的叫聲果然喚來了許多御前侍衛,衆人紛紛前來護駕,將光緒和若寧保護起來。

“羅湉!你沒事吧,不要嚇我!”顧不得正與侍衛打鬥的刺客,若寧握住光緒捂着傷口的手,哭喊着。“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光緒虛弱的笑笑,“別哭,若寧,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着你。而我,也始終都是那個羅湉。”

“我知道我知道!”若寧淚如雨下,“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對你,我應該理解你的。”“你能這麼想,我真的……很開心。”光緒最終因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

“快傳太醫!快!”若寧大喊,御前侍衛快速的將光緒擡回了乾清宮,若寧也跟了過來。如今的她已經亂了方寸,看着太醫進進出出,更是心急如焚。

她開始懊惱爲何自己不早點原諒光緒,偏要等他深受重傷才知道着急。

“娘娘別擔心,皇上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接到消息後薛清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一直守在若寧身邊。

過了些時候,太醫從光緒的寢殿走到了她身邊,“寧嬪娘娘放心,皇上已無性命之憂,只是流血過多,需要好好修養一些時日。”

“真的嗎?”若寧提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下,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對太醫說道:“有勞太醫了,本宮現在可以進去看看皇上嗎?”

“當然,皇上已經醒了,娘娘隨時可以進去。”聽了太醫的話,若寧拉着薛清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

若寧走進去時正巧看到宮女端着一盆血水出來,頓時嚇了一跳,急匆匆的走了進去。光緒此時正坐在牀邊,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元氣大傷,面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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