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再次被熱了一遍,言絡眸色安靜地坐在房間裡面,木架之上,算不得明亮的燭火幽幽地染着,如翎羽一般長而捲翹的睫毛輕輕翕動,在白皙精緻的容顏之上錯落出一片薄薄的陰影,削薄的脣微抿,卻也只是靜靜地看着雕花的房門。
“叩叩叩!”外面傳來了一下一下的敲門聲。
言絡眸子微微一亮,將手中早已無心翻閱的書卷放下,快步走到房門口,打開門,當看見站在屋檐之下的苜堯,眼中不易察覺地劃過一抹失落之色,“你怎麼來了?”斜看着苜堯,淡聲問。
苜堯明顯察覺到了言絡的失望,目光在房間裡面瞟了一眼,並沒有看見有其他的身影,眉梢攏了攏,“公子,風小姐還沒回來?”
言絡涼涼地看了對方一眼,“有事說事。”
“公子,那些煙花放在雪中久放了可就燃不起來了!”苜堯看着言絡的臉色,很是小心地開口。
這幾天公子一有時間就自己在言府搗鼓那些煙花,昨晚更是一離開行雲止水就回了言府佈置那些東西,忙活了一宿早上纔不過小憩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又回了行雲止水,然後就一直等到現在。
可是,這都過去一下午了,風小姐依舊是連個影都沒有!
在公子身邊的這些年,他從來沒有見過公子過生辰,便是以往的這一天公子都是待在卻染一整天都不出來,今年好不容易沒有在卻染喝酒,卻在這裡落寞地等了風小姐半天。
這風小姐也真是的,明明今日是公子的生辰,她不爲公子準備一些什麼也就罷了,公子忙裡忙外忙活了半天,又是準備煙火,又是準備孔明燈什麼的,她愣是連個面都沒露。
想到這裡,苜堯冷漠的臉上便出現了忿然之色。
公子這些年何曾這般對待過一個女子,風小姐倒好,全然不放在心上。
白費了公子一番深情款款!
越想苜堯心中越是忿然,看了一眼面色涼淡的言絡,緩緩勸道:“公子,你早膳就沒怎麼吃,現在都這個點了,你就別等了,自己先用晚膳吧!”他覺得,公子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公子性子矜傲散漫,並不好親近,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更加是少之又少,可是,自從上次將喝醉的風小姐抱回府中過了一夜之後,公子就整個人都變了。
更是三天兩頭地往行雲止水跑,幸好言府和行雲止水隔的比較近,不然還真是苦了他們這些下屬。
言絡看了一眼愈加漆黑的天色,風雪已經漸漸停歇了,但是空中殘留的寒冷依舊讓人覺得徹骨,“你先下去吧!清持很快就會回來了。”今天是他們的生辰,她……應該不會忘記的吧!
苜堯看着言絡,欲言又止。
“怎麼?還不下去?”言絡只是涼颼颼地看了苜堯一眼,心情不是很好地開口。
“是。”苜堯躬身道了聲,便轉身離去。他還是去找君銘過來吧,君銘比他更瞭解公子。
言絡依舊站在房門前,沒有說話,微垂下眼眸,看着房間裡透過窗戶的零散燈光落在了院落中的雪地上,帶着一片森森的涼意。
其實,他甚至不用去想便能知道清持是去找誰。
白未檀!
往年也是這樣,即使再忙,這個時候,白未檀也會約她一起出去。
看了一眼再次沒了任何暖意的飯菜,言絡的心也似乎涼了幾分。
他知道她以前和亦澈之間情深義重,甚至這次回來如果不是認爲亦澈成婚了她肯定還會去找亦澈,但那已經成爲過去,他對自己說不要在乎,那是以前!
他也知道她和白未檀之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知己好友,感情極好,他對自己說沒關係,那是朋友!
可是,真的能夠不在意麼?!
白皙修長的指瑩白如玉,微微動了幾下,連帶着一雙眼眸,都幽深了幾分。
他可以不在乎她以前心中的人是誰,可是,卻希望以後她心中有他。
這麼久以來,不管是九年前還是現在,從來都是他在追逐着她的腳步,主動的人從來都是他,他忽然有些害怕,當初清持答應和他在一起,會不會只是因爲累了捲了,而不是因爲感情。
勾脣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言絡從來不是這種小心眼鑽牛角尖的性子,這些年,不管是做什麼事情,都未曾這般憂前慮後,患得患失地不安,遇上她,他的自信驕傲全然潰不成軍!
他想知道,在她心中,自己,究竟是佔了什麼地位?!也想知道,她在對他許下一生的時候,心中到底愛不愛他!?
很小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能看着她就好,大了一些,看着她和亦澈在一起,雖然心中嫉妒,卻也是希望她能快樂,九年後,他覺得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可是現在,他還想要她的心,希望他是她最愛的人!
是人性本來就是如此還是他自己格外貪心?!
得到了一樣東西,漸漸地,就想擁有更多!
可是,他沒有其他想要的,權勢,金錢,名利,他都可以不要,所求的只是一個她而已。
“怎麼了?”就在言絡沉思的時候,一道帶着幾分戲謔的聲音自窗外傳來。
收回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來人,眼中倒是沒有任何意外之色,“苜堯讓你來的?”
“嗯。”君銘點點頭,一雙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言絡,唔了一聲才緩緩開口,“我昨天陪你弄什麼孔明燈啊煙火的,折騰了一夜,本來是打算去休息的,但是聽說我們的言公子有些不開心,這纔過來看看!”
瞅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言絡,帶了幾分輕佻戲謔地開口,“畢竟,什麼樣的小言絡都看過,就是沒有見過爲情所傷的!”
“滾你的爲情所傷!”言絡看了一眼一臉玩笑的君銘,聲音冷冷地開口。他哪兒爲情所傷了?!
“喲呵,竟然說髒話了,看來你的心情確實不怎麼好啊!”君銘的眉梢挑的更高了,就差沒有當着言絡的面吹聲口哨了。
言絡沒有說話,目光依舊是深沉如墨,低斂着眸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你和風清持以前不是很膩麼?怎麼今天都沒有看見她?莫不是跟着別人跑了?”君銘從窗戶外面約了進來,看着言絡的目光三分曖昧七分調笑。
“不說話憋不死你!”言絡眸眼斜瞥了君銘一眼,神色寒涼,冷冷開口。
君銘眉梢頓時飛揚,心中一驚,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言絡的面前,聲音有些無法言說,“喂,不是吧,真的是和其他男子在一起啊?”
君銘狐疑地看了一眼言絡,依着言絡這廝佔有慾超強的性子,今天這種日子,這個時間點,居然還坐的住?!
轉念一想,君銘便開始好奇那個現在和風清持在一起的男子會是誰,畢竟,風清持身邊關係交好的男子並不多,尹家那個目下無塵,孤僻冷傲的尹三公子尹子希算一個,尊貴威嚴的紫皇陛下算一個,其餘好像也沒有了。
可是,眼下這兩個人都不可能啊!
似是想到誰,君銘眉梢微微一揚,看了一眼言絡,“是時七公子麼?”君銘緩緩開口。
他跟在言絡身邊這麼久,自然也是知道言絡和時七二人的身份,當時除了驚訝還有感慨與愕然,時家那位在外養着的七公子竟然是言絡的弟弟!
“不是。”說完之後,眸色清淡地看了君銘一眼,涼涼地開口,“你如果太閒了我可以找些事情給你做?省得你一天到晚閒得慌!”最後一句話,語氣冷了幾分。
君銘瞪了言絡一眼,沒好氣地開口,“我這不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麼?還不是爲了你着想!”小言絡最近真的是,越來越不討喜了!
看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天際,言絡心中莫名升起一抹煩躁,對着言絡道:“你先回去吧!”
“得了,我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君銘語氣幽幽地開口。
臨走出兩步,君銘又忽然停下了腳步,並沒有轉身,卻是語氣悠長,似乎還認真了幾分,緩緩開口,“言絡,你對於自己和風清持的感情,太不自信了!”頓了一下,又添了一句,“這太不像你了。”
言絡是誰,末染國最年輕的少年丞相,與白家公子白未檀齊名的人,驚才絕豔,智謀卓然,可是,對上風清持,他是自骨子裡面生出來的謙卑,在風清持面前,言絡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
言絡緊抿着薄脣,沒有說話。
“言絡,這樣不處於一個平行線上的愛情,你和風清持都會很累!”說完之後,君銘也沒有再看言絡臉上的表情,直接大步離開。
他們兩人的愛情裡面,言絡太過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說是愛的卑微,言絡的姿態放的這般低,哪怕僅僅是對着自己,風清持肯定也是無可奈何吧!
看着君銘漸漸與夜色融合爲一體的身影,言絡眼中劃過一抹說不出來的複雜,有些深,有些沉。
自己一直不願去細想的事情被君銘這樣直接指出,言絡臉色微微白了幾分,絕美的流目輕輕一垂,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說話。
其實君銘說的,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清楚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他曾經在街頭乞討,吃過剩菜殘汁,也曾與狗搶食,暈倒在城西被她救起,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第一眼看見的人便是她。
一身墨衣,容貌精緻,眉眼鋒利,一瞬間,便讓他自己自慚形穢。
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她就是高高在上,他低入塵埃,那個時候,他連握着她的手都不敢,生怕自己褻瀆了她。
後來,大概是因爲相處熟悉了,約莫也知道了她的性子,他在自己能做到的界限中,儘可能地靠近她,與她多相處!
撒嬌,裝哭耍賴,各種手段,只爲了賴在她的身邊。
在他心中,她就是天際那一抹白月光,即使是現在的自己,和她站在一起,以前那種刻入骨髓的卑微感還是會存在。
因爲門窗一直開着,窗外一陣寒風鼓進來,在案几之上幽幽燃着的燭火跳躍了幾下,然後“啪”地一聲,燈芯便滅了。
房間裡面,頓時一片黑暗。
言絡沒有說話,依舊站在那個地方,靜靜地沉思。
此時,行雲止水。
門口的兩盞燈籠在風中搖曳着,散發着清幽昏黃的光芒。
風清持和白未檀去落雲寺的時候都是步行而去,因此,回來的時候也只能步行而歸,所以時間便耽擱地久了一些。
白未檀將風清持送到了門口,琉璃如煙的清雅眼眸在燈暈之下空濛了許多,但是眼底的那一抹柔意還是絲毫不加掩飾。
“今天我很開心!”風清持看着白未檀,緩緩開口。
白未檀脣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我也很開心。”然後看着風清持,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紅木盒子,將它遞到風清持的面前。
風清持眉梢一挑,“給我的?”
白未檀點了點頭,勾起脣角淺淡一笑,“生辰快樂!”聲音清涼而又帶着幾分柔和,卻並不旖旎繾綣,只是猶如對待知己好友一般。
風清持伸手結果,緊緊地攥在手中,笑了笑,“謝謝你,未檀!”
“那我先回去了。”白未檀並不打算多做停留,今天和子染足足待了一下午,他很開心。
“路上小心。”風清持囑咐了一聲。
白未檀沒有再說話,已經轉過身的他朝着風清持揮了揮手。
剛走出清風閣打算會言府的君銘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瞪大了一雙水潤盈澤的桃花眼,裡面寫滿了驚訝之色。
和風清持一起出去,害的言絡久等不至的人是……白丞相?!
擔心是自己認錯了人,君銘剛纔還特意揉了幾下眼睛,確認無誤便一直愣神到風清持都快要離開自己的視線,才緩緩回過神來。
君銘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白丞相竟然和風清持認識,而且兩人關係看上去還很好的樣子!更甚至白丞相還送了風清持禮物。
看了一眼風清持一身素白的身影,有些不淡定的君銘緩步走了上前。
行雲止水裡面每隔一段距離都掌了燈,所以,即使是晚上,看清楚走路還是沒有問題的。
忽然,一道修長的身影落在了風清持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君銘?”藉着不算明亮的燈暈,風清持依稀辨清了對方的容貌。
君銘擡頭有些複雜地看了風清持一眼,緩緩開口,“我們聊聊!”
風清持有些意外,不過也知道現在君銘能和她相談的只能是與言絡有關的事情,點了點頭,“好。”
“你和白丞相是什麼關係?”聽到了風清持的話語之後,君銘直截了當地問出了口。
“剛纔的事情你都已經看見了!”風清持聲音低低地開口。
君銘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算是默認。
看着面前的男子,風清持心中再次升起了感慨。真算起來,她和君銘也認識很久了,君銘是她的暗衛,以前基本上是不離她的左右。
“朋友。”大概因爲面前這人是君銘,風清持深知對方的性子,便也很是直爽地回答。
似乎沒有聊到風清持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君銘微愣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散着清冷光暈的燈籠,聲音低低地開口,“今天是言絡的生辰,你應該知道吧?!”
風清持頓了一下,也瞬間明白了君銘爲什麼會出現在行雲止水,心中涌現了一抹愧疚,緩緩開口,“知道。”
“言絡從前幾天便在爲今日做準備,孔明燈,煙花,都是他自己親手做的,就爲了今晚給你一個驚喜。”君銘的聲音依舊很低,而且,還令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風清持抿了抿脣,看了一眼清風閣的方向,清透的眼眸在幽涼的燈光之下,有些許說不出來幽深,似將這蒼茫夜色全部嵌入眼眸一般。
“昨天晚上爲了趕製那些煙花,他更是一夜未眠,今早將一切佈置好之後休息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尋思着來行雲止水找你。親自下廚做飯,然後在清風閣從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飯菜都熱了不知道是第幾遍。”君銘依舊是語氣沉沉涼涼,看着風清持的目光,也是一片幽深。
風清持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心中的愧疚和歉意也越來越深。
今天她是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離開之際也沒來得及和言絡說一聲。
“風清持,我不知道言絡爲什麼忽然之間對你一片情深,死心塌地,但是,我想說的是,他對你的縱容與寵溺,不是讓你揮霍的!”這句話,君銘的聲音帶了幾分深沉與冷厲。
他對風清持的印象,談不上好壞,只是,言絡是自己看着長大的,更是以前公主那般呵護的人,即使是在言絡喜歡的女子面前,他也不想看到言絡那般卑微的低姿態。
風清持面容滯了滯,聲音卻是極爲堅定,“我沒有。”她從來沒有拿言絡對自己的心意進行揮霍。
“沒有最好。”君銘的聲音有些涼,有些冷。
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口,“以你的聰明,你應該也看出來了,言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將他自己的姿態擺放地很低,雖然我不知道言絡爲什麼會這樣,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言絡從小就是孤兒,顛沛流離,嘗過了太多的人世冷暖,他的心其實比任何人都敏感,你們若是真的決定在一起,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待他。”
看了一眼風清持,又眸色認真地補充了一句,“言絡會是很好的歸宿!”當然,前提對方得是言絡放在心尖上的人,不然,啥戲都沒有。
“我知道。”風清持聲音輕緩地擲出三個字。她自然知道言絡對她極好,而且,在她看來,言絡是那種宜家宜室的類型。
至於君銘所說的言絡在她面前有些卑微的姿態,她也是有察覺的,大概是因爲小時候言絡心中就有這種感覺吧。但是,這種事情即使她知道又能如何,除了在生活中讓自己稍微柔和一些她根本沒有辦法,若是她直接與言絡挑明,只會讓言絡心中更加糾結這件事情。
“而且,十年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在意自己的生辰。”自從公主殿下被斬首之後,每年的這一天,言絡都是一個人在卻染喝酒。
言絡不好酒,甚至不喜歡喝酒,可是,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喝的爛醉如泥!
風清持眸色輕輕一轉,似有幾分說不出來的無奈嘆息。言絡他……不是在意他的生辰,而是因爲那一天是他們一起的生辰。
看着面前神色平靜的女子許久,不知爲何,君銘忽然生出了一種恍惚的感覺,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將那種古怪的感覺斂去,君銘目光深深地看了風清持一眼,“言絡在清風閣等你,你還是快點過去吧!”似是想起什麼,又忽然縮着脖子補充了一句,“別告訴言絡我找過你。”
不然言絡那傢伙肯定有的給他找一堆事情做,上次就是這樣。
風清持微微頷首,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越過君銘離開。
看着風清持離去的背影,君銘勾了勾脣角,伸了個懶腰,“該去看看苜堯那個傻小子的煙火準備好了沒有,好歹言絡的一番心意,雖然現在時間晚了一些,總歸還是不能糟蹋了!”
清風閣。
因爲風清持並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有光線,所以外面的院子裡並沒有放置燈籠,當房間裡面的燭火被寒風吹滅之後,整個院子都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看着早已經滅了燈的房間,風清持眉梢微微一攏,心中納悶,言絡難道睡着了還是已經離開了?!
從身上掏出火摺子,藉着微弱的光暈,緩緩前進。
畢竟只是火摺子,光線很是微弱,風清持看的不是很清晰,腳下不知道絆了什麼,身子有些微微踉蹌。
忽然,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小心!”伴隨着一聲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
“我還以爲你離開了!”風清持低低地開口,聲音裡面帶着一分突如其來的哀怨。
黑暗中,言絡的脣角猛然間抽搐了幾下,他還沒來得及以表等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幽怨,她倒是率先開始了!
“你先站在這裡,我去將燈火點亮。”說完,便鬆開風清持,緩緩摸索着去了案几前。
用火摺子靠近燈芯,瞬間,就有幽幽的小火苗亮了起來,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讓你久等了!”看了一眼言絡,風清持低低地開口。
看着面前藍衣墨發,面容清絕的女子,言絡忽然又覺得,自己之前好像真的想太多了,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給自己徒增煩惱!
不管如何,此刻她在自己的身邊,已經是勝過人間萬千美景!
好看的脣微微揚起一個優魅完美的弧度,對着風清持點了點頭,如實道:“確實挺久的!”
他從開始準備膳食就開始等她,一直等到現在。
“不過,還好,等來了!”言絡看着風清持,淡聲開口。亥時未過,依舊是他們的生辰。
就在這個時候,“砰砰砰”外面響起了一連串的煙花燃放之聲。
風清持眼中不見愕然意外之色,倒是言絡,微微一愣,似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二話不說地拽着言絡直接走到門外,天際已經是煙花漫天,從城西那一片竹林,一直綿延到行雲止水。
各種顏色的煙花,點燃了整片夜空,連帶着地上一地的白雪,都染了炫目的色彩。
風清持正仰頭看着被煙火暈染成一片絢麗奪目的天空,脣角勾起一個輕暖的微笑。
言絡一側頭,便看見了風清持精緻的側臉以及光滑的下顎,低低地問,“好看麼?”
“嗯嗯!”風清持點頭,覺得兩個字不足以表達,又補充了一句,“很好看!”
“砰砰砰!”聲音越來越密集,衝上天的煙花也越來越多,似乎都聚集在了一起,就在清風閣不遠處。
“砰砰砰!”
剛纔那一波強而密集的煙花之後,煙花便漸次響起,甚至在空中緩緩顯現出形狀,看着空中煙花緩緩劃出的字跡,風清持有些瞠目,“你弄的?”
“嗯。”言絡低低一笑。 Www ¸ttKan ¸C ○
風清持的眼眸深邃了很多,“謝謝,我很喜歡!”
空中出現了一行大字——一世無憂,執手白頭!
1528522375
315章 餘生有我
言絡比風清持高出了半個頭,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那雙流目中,似乎錯落了一輪月光,在一垠墨色中,一片波光盪漾,看上去極爲撩人。
煙花的砰砰聲止住之後,那些在空中顯現的字跡也緩緩散去,就在天幕重新恢復平靜的時候,一隻明亮的燈籠緩緩升起。
隨之,兩隻,三隻……
不消片刻時間,極目望去,漫天都孔明燈,各種顏色都有,看上去,極爲好看壯觀。
青燈瀰漫,點亮了整個焱鳳城,天際燈火通明,地上白雪如銀。
那一夜,無論是焱鳳尚未休息的,還是已經睡着了的人,都見證了這一刻的盛景。
看着面前的景色,風清持徹底愣在了原地,胸腔之中越來越暖,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輕甜,貫來清透的眼眸,笑意與滿足各佔了一半。
從衣袖之間取出了一根紅繩,紅繩上面串了一個小玉珏,玉珏極爲精緻,赤紅如血,晶瑩剔透,上面雕刻着細膩的梨花,脈絡分明,在孔明燈暈之下,似有流光在玉珏中緩緩流動。
“生辰快樂!”低頭看着風清持,言絡緩緩開口。
“餘生有我,無論悲喜,無論富貴,無論生死,我都會陪着你!”爲風清持將玉珏系在頸肩,言絡俯身在她的耳邊低語,深情纏綿。
“好。”脣角微勾,眸色帶笑地補充了一句,“言絡,記得你今日說過的話,以後無論如何,我們都會一起。”
“嗯。”言絡與她額間相抵,擲出了一個魅然的字。
緩緩鬆開言絡,風清持從腰間拿出了一個編織地歪歪扭扭紅色手鍊,上面還有一個瓷制的小鈴鐺。
“送我?”言絡勾脣,莞爾。
風清持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不自在,略帶着幾分不好意思地開口,“很難看吧!但是難看你也不許嫌棄。”後一句話,聲音裡面帶了一些強勢。
“很好看。”言絡盯着那根紅繩編織的手鍊看了許久,低低地開口。
雖然知道是言絡恭維自己的話,不過風清持還是勾了勾脣。“我一共編了兩條手鍊,喏,你看。”伸出左手,上面也有一條與她手中握着的差不多歪曲的手鍊,藏藍色,上面也嵌着一顆小鈴鐺。
“幫我戴上可好?”言絡眼眸一陣流光瀲灩,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對着風清持緩緩道。
“好。”說完風清持拿着手鍊低頭神色認真地爲言絡繫上。
言絡靜靜地看着,緩緩低頭,削薄的脣印在了她的墨發上,聲音低沉悅耳而又富有磁性。
“清持,我很開心!”活了這麼久,現在這一刻最開心了。
他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替言絡繫好手鍊,手指不經意擦過他的指尖,一層粗糙磨礪的感覺傳來。
執起言絡的雙手,指尖有許多道結痂的傷疤,使得一雙本來看上去極爲修長白皙的手有些猙獰。
言絡想收回手,但是風清持握地很緊,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
“是做孔明燈時弄傷的?”風清持低低地問。
“嗯。”言絡回答的聲音很低。
“傻!”風清持盯着他指尖的傷口許久,才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
言絡只是看着風清持淡笑,沒有說話。
白府。
白未檀身上披了雪白的外衣,從來一絲不苟梳理地整齊的墨發此刻已經散開,披散在身後,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孔明燈,琉璃如煙的眼眸極快地劃過一抹說不出來的情愫,有些深沉。
最後眼眸一斂,關上了窗戶。
等到漫天的孔明燈漸漸消失之後,已經到了子時。
“好了,回去吧!”言絡看了一眼風清持,低低地道。
轉身回到房間,風清持看着擺放在桌子上面的食盒,再次將深沉的目光移到了言絡的身上,“你還沒有用膳?”
“我在等你。”言絡低低地開口。
“走,我們將這些膳食熱一些,一起吃飯。”看着言絡,風清持淺淺一笑。
“我煮麪給你吃吧,這些已經冷掉了!”而且他還熱了很多次,肯定已經不好吃了。
“不用,我今天就想吃飯。”這是言絡準備了親自下廚準備的飯菜。
“那我還是重新去做吧!”言絡道。
“沒事,就這些可以。”風清持堅持。然後將一個食盒徑直塞到了言絡手中,自己拎着另一個拉着言絡的手離開了房間。
待兩人的身影離開了清風閣後,一叢翠竹之後,才緩步走出了一個頎長清瘦的身影。
“公子,我就知道你跑來了清風閣!”蘭澤極爲無奈的聲音在夜色中緩緩響起。公子本來已經休息了,那孔明燈佈滿天際的時候便醒了過來,然後說要看孔明燈便出來了,之後一轉眼他就不見了公子的蹤影。
一猜就知道他是跑來了風小姐的院落。
大概是因爲出來的時候是剛剛睡醒,時七的墨發並未束起,隨意地披散在身後,那一朵遮住冰藍色眼睛的梨花也沒有佩戴,一墨黑一冰藍,兩隻眸子看上去極爲好看。
看了一眼言絡和風清持離開的方向,一片寂靜無人,時七削薄的脣微微抿了抿,冰藍色的眼眸極快地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有些複雜,有些寡涼。
“回去吧!”看了一眼自己身側的蘭澤,時七緩緩開口。語氣很淡,淡到沒有任何情緒。
聞言,蘭澤卻是徹底愣住了,眸色仔細地看着時七,在目光落在他那雙深沉而又薄涼眼眸的時候,蘭澤差點就喊了出來,最後還是壓低了聲音,帶着驚喜和不可置信,“公子,你恢復神智了?”
時七下意識地微蹙起眉頭,“嗯。”清清涼涼地擲出一個字。
“公子,太好了,這麼久了,你終於恢復神智了!”蘭澤神色高興地開口。這段時間心智只有五歲的公子,真的是讓他無法招架啊!
時七沒有說話,只是一步一步極爲緩慢地行着,昏暗的燈光下,他修長而又清瘦的身影被拖得很長。
“公子,你是什麼時候恢復心智的?”蘭澤好奇地問。
“三天前。”時七沒有任何語調,平靜地無波無瀾的聲音在靜謐的夜空中緩緩響起。
聞言,蘭澤腳下一個不穩,踉蹌了一下便“砰”地一聲跌在了雪地上,因爲驚訝愕然而長大的嘴正好吃了一嘴的冰雪。
聽見摔倒的聲音,時七緩緩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半個身子陷進雪地裡的蘭澤,沒有說話,只是眸子涼薄寡淡地看着他。
蘭澤臉上依舊是不可置信外加驚恐的表情,試了一下從雪地裡爬起來,可能是因爲太過驚訝而導致雙腿有些發軟,試了一下沒爬起來之後便乾脆也直接趴在雪地上,仰着頭不可思議地看着時七,“公子,你那次感冒發燒第二天早上就已經恢復了?”三天前,可不就是那一天麼?!
“嗯。”依舊是清清淡淡的一個字,簡單而又冰冷。
“聽到時七的回答,蘭澤的心顫了顫,”那公子……之後您都是在故意裝傻?“問出這句話之後,蘭澤始終覺得自己無法相信,也沒有辦法接受。
自家公子這般清傲淡薄,矜貴出塵的人,會故意裝傻!
這絕對不可能。
而且,自家公子這般的人物,怎麼會這樣做,一定是自己還沒有睡醒,肯定是自己太希望公子早些恢復正常纔會做這樣的夢!
對,他記得自己之前明明已經躺在了牀上休息的,現在一定是做夢。
蘭澤心中自我催眠着。
”可以用藥。“時七的話語簡潔簡單,似乎與周遭環境一般,帶着淡淡的冰雪。
蘭澤自小就在時七的身邊伺候他,世間沒有誰比他更瞭解時七,平常只要時七一個眼神就可以知道時七的想法,更何況這個時候時七不僅看着他,還說了四個字,蘭澤自然是明白時七的意思。
可是,就是因爲知道,才更加驚訝,”公子,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公子竟然自己用藥來控制自己,讓自己的心智繼續停留在五歲!
時七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清風閣,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這樣可以更靠近她。“
如果是現在的他自己,肯定做不到如心智倒退那般肆無忌憚地去接近她。
蘭澤自然知道時七口中的那個她值得是誰,眸子也深沉了幾分,默了片刻,才從雪地裡掙扎着爬了起來,”可是公子,風小姐和言丞相……“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在察覺到時七已然涼薄下來的氣息頓時就噤了聲。
”那又如何,他們還沒有成婚!“時七的聲音很輕很淡,卻帶着幾分倨傲與不可一世,甚至還有……勢在必得。
”公子,風小姐一直將你當做師弟。“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後面一句話,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來,他相信自家公子是會明白的。他可以看出來,風小姐對言公子是認真的,她愛他。
”而且,言丞相經常在清風閣留宿,他們夜夜睡在一起,肯定已經發生了關係!“見時七不說話,蘭澤繼續壯着膽子開口。
”我不介意。“時七聲音很淡,眸子裡面除了荒蕪一片之外,還有一絲其他的複雜情緒,輾轉游弋。
蘭澤還想勸諫些什麼,在時七的目光中,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開口,只是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公子和風小姐相處的時間也不是很久,怎麼就喜歡上她了呢?!
回到臨水榭之後,蘭澤一直都在想着怎麼措詞來勸說時七放棄。如何風小姐沒有喜歡的人自家公子喜歡她那沒關係,可是,現在風小姐和言丞相可以說是情投意合,依着公子剛纔那勢在必得的語氣,似乎……是有什麼打算。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出來時七已經停下了腳步,冰藍色的眼眸幽幽涼涼,看了一眼蘭澤,緩緩開口,”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她。“
蘭澤看了一眼燈光下面容精緻清癯的時七,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問了出來,”公子,你喜歡風小姐?“
聞言,時七難得笑了笑,眉宇之間的清冷淡漠都在瞬間消散不少,甚至帶了一分淺然到極難察覺的柔情,”不知道。“
見蘭澤瞪大眼睛一臉的不解之色,時七再次開口,”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暖,就像是站在太陽底下,心中很安全溫暖。討厭她身邊的那些人,尤其是言絡。“
蘭澤表情微微震了震,公子向來是個寡言少語的,在公子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過他說這麼一大段話。
”對於她,我絕對不會放手!“寡涼到了極致的眸子微微眯起一些,墨色的瞳孔中極快地閃過一道冰藍色的流光,聲音卻是孤絕到了極點。
蘭澤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嘆了一口氣,”好。“
”嗯。“時七微微頷首,淡淡開口,”你先下去吧!“
”是。“
蘭澤下去之後,偌大的一個房間便只剩下時七一個人,燭火微微搖曳,如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在白皙如玉的臉上,投下了一片薄薄的青影,卻更加好看地驚心動魄。
”清持!“低低地喚了一聲,聲音清清涼涼,如冰雪一般的嗓音帶着說不出來的情意,很是好聽
翌日,清晨。
”蘭澤,你怎麼都不喊我起牀?“時七僅着了一聲淡白色的襦袍,披頭散髮地坐在雕花木牀上,一雙清澈如初生小鹿般的清澈眸子,此刻帶着幾分小孩子所有的幽怨。
看着這樣的時七,端着洗漱用品過來的蘭澤腳下步子再次微微踉蹌了一下,將東西放在梨花木桌之上,走到了牀前,眸色認真地打量了一眼時七,小心翼翼地開口,”公子?“
時七隻是眨着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神色疑惑而又迷茫地看着蘭澤,見蘭澤久久地不說話,便問了一聲,”怎麼了?“聲音雖然清朗,不過還是有幾分剛睡醒的惺忪之意。
蘭澤脣角微微抽搐了幾下,所以現在又是心智只有五歲的公子?可是,那公子真正恢復正常的時間到底是什麼時候啊?
”公子,你先洗漱吧!“蘭澤無奈,只得換上了哄小孩子的聲音。
”昨天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孔明燈?“時七似乎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奇地問。
蘭澤眸色一亮,”公子,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還記得對少?“
”我……去找師姐,但是還沒走到清風閣就睡着了。“
看來公子不記得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想到這裡,不由有有些佩服自家公子,手中竟然還有這種藥。
大概是因爲邊境戰事吃緊,那天晚上之後言絡便開始忙了起來,風清持倒是過的很悠閒。
唯一讓她覺得鬱悶不解的事情就是,這幾天臨水榭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管是大事小事,蘭澤都會來請她親自過去。
比如現在,蘭澤說時七有些頭疼讓她過來看看。
”師姐!“時七坐在椅子上,看見風清持眼睛瞬間一亮,笑着上前走到了風清持的面前。
看着面前看上去精神極好的時七,風清持眯了眯眼,”嗯哼“一聲,”你不是頭疼麼?“
聞言,隨後進來的蘭澤衝着時七眨了眨眼睛。
時七看着蘭澤,精緻無暇臉上帶了疑惑之色,不解地看着蘭澤。
”蘭澤,你眼睛怎麼了?“時七聲音頗爲納悶地開口。
蘭澤:”……“我是讓你裝頭疼啊裝頭疼!
風清持目光微涼地看了一眼蘭澤,對上那一雙頗爲涼薄的眼眸,蘭澤只能笑着打哈哈,”風小姐,剛纔公子還說頭疼不舒服來着的,可能因爲公子身體特殊,所以……哈哈,又好了!“
這個理由,呵呵,他自己都不相信。
風清持正準備說話的時候,時七直接抱住了她的手臂,笑容燦爛地開口,”師姐,我們一起用午膳好不好?“
對上那雙純淨到不含一絲雜質的眸子,風清持拒絕的話語到了脣邊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點了點頭,”嗯。“
用膳之後,離開的時候風清持直接將蘭澤喊了出來,眯了眯眼睛,嗓音微涼,”蘭澤,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嗎?“這幾天,蘭澤打得什麼算盤,她現在也隱約知道了。
只是,以前蘭澤不是並不喜歡她和時七有太多的接觸麼?現在怎麼忽然轉了性子!?
蘭澤沉默了片刻,只能尷尬地笑着,”風小姐,我只是上次公子感冒發燒地有些害怕了,所以公子一有任何的不適就有些大驚小怪了!“反正,絕對不能承認公子已經恢復正常了,也不能承認自己是爲了給公子製造機會。
風清持沒有再問,蘭澤也不知道對方到底相不相信這個理由,卻也不敢詢問。
沉默了半晌之後,風清持聲音淡淡地擲出一句話,”一般的不適林大夫也可以治,你以後有什麼事情就找他吧!如果他看不了,然後再來找我。“說完之後,直接轉身離開。
看着離去的背影,蘭澤心中暗暗猜測,風小姐是不是發現了一些什麼?!
皇宮。
這幾天,紫月然很是安靜,不僅主動去和紫月痕道歉表示以後自己不會再犯,而且還親自去找了玉輕遙,說是爲上次動手的事情前來認錯。
青蕪宮。
紫月然坐在宮殿的椅子上,纖細的手中還拿了一個蘋果,脆生生地咬了一大口,然後看了一眼紫月痕,晃着雙腿頗爲漫不經心地問,”皇兄,我和樓希的婚約什麼時候舉行?“
紫月痕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紫月然,沉默了一下,才低低地開口,”二十七!“
”真快啊!“紫月然看着手中被自己咬了一大口的蘋果,聽不出任何情緒地低喃了三個字,隨即揚起明媚的笑臉看着紫月痕,”皇兄,在成婚之前我可不可以去皇陵祭拜一些父皇母后?“
見紫月痕沒有回答,聲音忽然有些低落,”這都不可以麼?成婚之後我就要和樓希一起離開焱鳳了,青州那麼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回來!“
”明日我……讓人陪你一起去吧!“紫月痕本來想說自己陪她一起去,可是想到自己就這樣將紫月然匆匆嫁了出去有些無法和父皇母后交代,話語到了脣邊便轉了轉。
”謝謝皇兄!“紫月然眸眼瞬間一亮,笑逐顏開。
看着面前笑得明媚的少女,紫月痕溫潤的眸子深沉了幾分,抿了抿脣,沒有說話。如果不是爲了讓月然對言絡死心,爲了不牽扯到姑姑,他又怎麼願意將自己唯一的妹妹遠嫁他鄉!
”對不起!“紫月痕低低地開口。
紫月然微微愣了一下,握着蘋果的手緊了幾分,然後對着紫月痕揚脣一笑,頗爲隨意地擺了擺手,”皇兄,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而且,樓希他喜歡了我這麼久,人長得也不錯,嫁給他他肯定會比你更加寵着我!“
紫月痕依舊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好了,皇兄,我要回去準備一些明日祭拜父皇母后的東西。“剛走出兩步,又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紫月痕,”皇兄,我和凌依是這麼多年的好朋友,明天可不可以再去和她告別一番!之後我和她再見的機會就很渺茫了!“
”嗯。“紫月痕微微頷首。
”謝謝皇兄!“紫月然的聲音如銀鈴一般,清脆入耳。
說完之後,在紫月痕的目光中,蹦蹦跳跳地離開了青蕪宮。
回到自己的宮殿之後,紫月然瞬間將門關上,不准許任何人進來,精緻的容顏之上笑意慢慢消失,甚至布上了陰狠的神色,修剪地齊整的指甲縫裡面都夾帶了剛纔蘋果的果漿,冷着一張臉,低沉地開口,”風清持,我不好過,一定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此時,白府。
自上次的事情之後,葉無依便基本上待在自己的房間,極少離開。
”叩叩叩!“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不要來打擾我。“葉無依聲音微涼,還有一絲不耐煩。
”叩叩叩!“外面的聲音依舊很有規律。
葉無依從椅子上快步起身,有些惱怒地打開房門,看見站在門口小女童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些。
白琦溪穿了一聲素白的小棉襖,梳了兩個髮髻,一張十分熟悉的小臉此刻帶了讓她覺得陌生的表情。
”你怎麼來了?“葉無依的語氣不是很好。上次的事情,就是因爲白琦溪,而且她恢復了正常,並且還知道了自己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我想問你一些事情。“白琦溪看着她,眸光有些複雜。
”進來吧。“葉無依淡淡地開口,對上白琦溪並沒有以前如慈母一般的柔情。
白琦溪眸中的複雜之色再次深了幾分,抿了抿脣,緩緩走進了房間。
”想問什麼,問吧!“葉無依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白琦溪。
白琦溪盯着葉無依看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你和我母親是什麼關係?“她現在不傻,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思考能力,面前的人既然能替代母親的身份地位,自然現在的容貌和母親極爲相似
”呵呵……“葉無依的笑聲有些涼,也有些寒,”什麼關係?雙生姐妹,她是高高在上的葉家小姐,我是無人知曉的葉家暗衛,就是這個關係。“
白琦溪微愣了一下,然後目光認真了幾分,”那你是我的小姨?“
”呵呵……“葉無依繼續冷笑,”別叫我小姨,我從來不承認你母親這個姐姐。“她不喜歡葉疏影,從小就不喜歡。
”那你和我母親長的很像麼?“白琦溪繼續問。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葉無依擰了擰眉頭,問。
”我就是好奇一下。“白琦溪神色淡然。
”雙胞胎,自然是很像,不然我爲什麼會頂替她的身份進了白府。“說這句話的時候,葉無依的話語中帶着揮之不去的自嘲。
自己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未檀心中依舊沒有她任何的位置!
白琦溪抿着脣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葉無依,最後緩緩開口,這些年你對我很好,縱然有父親的原因在裡面,可是我還是很不討厭你。”
“可是我並不喜歡你。”看着面前的小女童,葉無依直接開口,見她似乎愕然了一下,再次冷笑一聲,“你以爲我真的喜歡你麼?我那麼恨你的母親,怎麼可能會喜歡你,對你好不過是因爲只有這樣纔可以接近你父親而已,至於其他的,你是死是活和我根本沒有半點關係。”
看着白琦溪瞬間慘白一片的小臉,葉無依心中忽然有一種說不來的暢快報復感,葉疏影在她的面前高貴優雅了一輩子,羨慕了一輩子也恨了一輩子,在她女兒身上討點利息也不虧!
“如果沒有什麼要問的就回去吧!”看着白琦溪,葉無依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