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飄舞的溶洞內。洞壁上，倒映着一對翩翩起舞的巨大翅膀。
這翅膀，舞動得很有律動感，彷彿正獨自遊蕩在碧破盪漾的湖面上。
一陣陣涼風吹起，洞內迴響着，黑天鵝從喉嚨中發出的嘶鳴聲。
杜威癱坐在地上，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抽泣着。
他後悔，悔得腸子，都斷了。
他一邊哭一邊說：“當初，吸菸土，是因爲自幼無父，我只是聽母親說起過，我和父親長的很像，性格也很像。母親病逝後，沒多久，姐姐也去世了，不到半年，我一下失去了兩位至親，無依無靠的感覺，讓我很痛苦，我頭頂上的天，崩塌了啊，啊……”
“你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水蓮猛一揮翅膀，他瞬間被從地上捲起，他的身體懸浮在半空中。
她睜大紅色眼眶，左手一抖，一把藍綠色混合的半透明劍，立刻顯露在她的手掌中，劍體中，暗藏翻涌着一股股的白色浪花。
“別激動，別殺我！”他閉着眼，嘶聲裂肺的大喊說：“你殺了我，就沒人愛你了！”
水蓮舉起手掌中的劍，扇動着背部的翅膀。
“靈山湖裡，只有你一隻黑天鵝，你不孤獨嗎？”他抽泣着說：“沒有人愛你，對嗎？”
水蓮無語，她的兩隻眼睛，紅紅的，直直地盯着，看着他。
“你還記得女茅廁嗎？”他說：“當我看你第一眼時，我就喜歡上你了，要不然，你抽完我嘴巴，我早就離開了，我也不會追着你跑，我也不會進這個地道，找死的。我也很孤獨，是真的。”
水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睜開眼。她擡起左臂，鋒利的劍尖削開他的一塊皮膚。
瞬間，一條紅色順着他的右側脖子流下。
一滴一滴，滴到夢靈的臉上。
（換視角）
關上房門。
他邊走邊用雙手解開衣領的扣子，他站在桌子旁，右手端起茶壺，倒滿一杯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他看着空蕩蕩的房間，雙手揉了揉臉，又拍了拍，臉上僵硬的皮肉。
父親經商多年，爲人友善。母親雍容華貴，多才多藝。
現在卻蹊蹺離世，死因讓他無法接受，痛在心裡。
那天，父親重傷，但和母親都還活着。
下此狠手，如此大的仇恨，爲何如此？難道是父親和最近接觸的人，產生什麼過節，還沒等他知曉，就滅了口？
那個蒙面的小瘋丫頭，是從哪裡來的？她不僅認識他，還要殺他，害夢靈無辜重傷。
以往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閃現着。他將雙手攥成拳頭，砸向桌面。
“啪”茶杯翻個跟頭，摔碎在地。
房門，從外邊，突然被推開。
他擡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人，他的眼睛一亮，起身，奔跑過去。
他伸出右手，一把拉起她的胳膊說：“你怎麼纔來？”
“我聽見有聲音，我在找水蓮，水蓮不知道去哪了。”她漲紅着臉說。
“她怎麼可能在我的房間呢？”他雙手摟住她的腰，親吻她的臉頰說：“臉怎麼這麼紅？想我就說，這麼久了，還含蓄……”
“夢靈……”
“她會好起來的，”他擡起雙臂，將她抱起說：“我抱着你時，可以不提她嗎？”
他主動，熱情的擁抱，瞬間激起，衍生的記憶。
她恍然，讀懂了他的眼神，滿滿的眷戀，她久久地凝視着他，時間靜止了。
“我一直懷念着我們的過去，一幕幕，總在腦海中重現，“他擡起右手，摸着她的臉頰說：“每個夜晚，當燭火熄滅後，我閉上眼睛，我的身體，又走進了那條密道中，我們生死相依，一起嬉笑打鬧，我還故意裝死嚇你……”從他的眼角處留下兩行淚水，掛在他的臉頰上。
“嘿……”她輕嘆着。
“你的性格，像個女大俠，可你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你理解我，寬慰我，帶給我快樂，我很喜歡。”他抽泣一聲，緊接着說：“你還記得，那片魔幻的樹林嗎？”他哽咽着說：“我們在樹林中，遇到惡魔，我將雙膝跪在雪地上，懷抱着你，呼喊你回來，你問我，你是不是變醜了，我說，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漂亮的，我離不開你，你別離開我……”
他擁抱着她，將臉頰緊貼在一起。
此時，衍生的記憶，像電流一樣，快速地增加着。她的內心中，涌動起一股暖流。
這股暖流，似曾相識，又恍如隔世，如燕歸來。
她感覺，全身的微循環加速着，她的雙頰發燙，右臂變得溫熱，手指肚尖，微微發脹，渾身充滿着一股莫名的躁動。
她恍惚着，彷彿和緊緊相擁的他，一起自由自在地，飄蕩在，散漫流星雨的夜空中，身旁，不遠處，一輪純粹的藍血月點亮了愛的燈塔。
房間內，茉莉花的味道，變得濃烈起來。
她擡起雙手，將手指肚尖放在他的胸口上，如蜻蜓點水般，觸碰。
他一扭脖子，將頭扎進妙瑛的懷裡，他頭頂着她的胸口處，大哭着說：“妙瑛回來吧，回來吧，妙瑛……”
熟悉的聲音，聽到過。她全身抖動了一下，她的心被融化，記憶被激活着，她眨了眨眼。
“那段時間，你爲了我，心裡苦，吃了很多苦，受盡屈辱，連命都險些丟了，”他哽咽一下說：“妙瑛，那些苦難，都過去了，以後，你在宅院裡，每天都笑着，想有什麼，就有什麼，你將得到，你想擁有的一切，我都能給你。”
“我想讓你，每天陪着我。”她咬着嘴脣說。
“我一有時間，就會陪你，就像現在。”他昂起頭，張開雙臂，壓她在牀上。
“還會有人，襲擊我們的。”她哭着說。
“別人，咱管不了，他們是，行走的傀儡。只要你心裡念着我，我心裡念着你，我們倆個心心相印，隨時，亮個相，給他們瞧瞧，天造地設的愛情。”
“我——”
“別說話，”他彎起手指，敲着她的鼻頭說：“注意力集中，看着我。”
他雙眼淚目，看着她說：“我們成功拯救過一個靈魂，我愛你。”
“我愛你。”她的嘴脣疊在他的嘴脣上，熱淚從眼眶中涌出。
“我們永遠這樣，就好了。”她說。
他睜大眼睛，再次親下她的嘴脣說：“娶進吳家宅院的，當然是永遠啊。”
“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呢？”
“那我就變成不死之身，變成鬼，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他伸出右胳膊，張開嘴，衝着胳膊內側上的肉，狠狠地咬了一口。
頓時，胳膊上出現兩排破損，一層紅色顯露出來。
“看到這兩道齒痕了嗎？”他舉起胳膊說：“我是疤痕體哦。”
她躺在牀上，輕聲哭着，點着下巴。
她擡起左臂，咬了自己一口。
“我們一左一右，憑齒痕相認，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接着，他一側身，伸起帶着牙痕的右臂，拉着牀頭兩側的房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