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妙瑛手按着牆面,彎腰將掉落在腳旁的鐵片撿起來,“這長條型鐵片,像是大門的鑰匙,”她遞給站在門旁的長髮姑娘。
“你們,別想活着出去!”猥瑣男,晃晃悠悠,從遠處,衝着三個姑娘走過來,他的面部已經被血水塗滿,左眼腫脹,像個圓型紫茄子,他右手握着一把深棕色的獵槍,左手捂着被扎瞎的左眼。
“別動!”獵槍擡起,槍口對着,手拿鑰匙的長髮姑娘。
“別怕,”她小聲說:“豬一樣的視覺,打不中。”
長髮姑娘,輕嗯一聲,她轉過頭,果斷的,將鑰匙插進鑰匙孔。
“嘡嘡……”從獵槍的槍管中飛射而出一串子彈。
長髮姑娘,雙眼緊盯,將插進鑰匙孔中的鐵片鑰匙,向右側一擰。
“哐啷”一聲,囚牢的大門,抖動着,向右側牆體內的凹槽中,縮進去。
冷風“呼”一下,卷裹着海水鹹鹹的味道,一同撲面襲來。海浪拍打着海灘,神秘的夜空中,懸掛着一枚鹹鴨蛋似的月亮,在月亮的周圍,簇擁着一團團灰黑色的暗雲。
她剛要擡腳衝出大門,只聽得右耳邊,嗖嗖兩聲,子彈擦着耳廓邊緣,射進大門旁的牆壁內,還有一發子彈,射穿抖動的鐵門,飛射出門外,在鐵門上留下一個手指粗的彈洞。
她看着射進牆壁上的子彈殼,定了定神,“獨眼蠢豬,後會無期!”
“你們,永遠也逃不出魔掌!”囚牢裡的猥瑣男,舉起獵槍,吼叫着。
“咔咔”,獵槍的槍栓,再一次被拉起,子彈又一次上膛。
她們不顧一切的,衝着門外的海灘,跑去。
趁着月色。海灘上,長髮姑娘和妮婭並排跑在前面,她們的長髮隨着奔跑的姿勢,自由地,飄逸在夜空中。
“嘡”一聲槍響,驚徹夜色,站在囚牢門口的猥瑣男,擺着射擊的姿勢。
“啊!”海灘上,傳出一聲痛苦的慘叫,狂奔中的三個姑娘,其中一個,身體傾斜着倒下,重重地摔在沙灘上。
“嘡……嘡……”槍聲不斷地傳來,和她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她微微睜開眼。鼻樑痛漲,鼻孔裡塞着一些泥沙,胸口一陣痛,可能,摔倒時,心窩擱在沙灘的石子上。
她甩了甩頭,又仰起頭。前方兩個姑娘,還在沿着弧形的海岸線,一前一後,奮力地奔跑着,飄逸的長髮伴着她們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變成兩個模糊的黑影,在海邊晃動。
隨即,她的大腦發出強烈的信號。她一擡起左腿,踩在柔軟的沙灘上,起身。可是,僅有來自肢體上的麻木感,身體卻紋絲沒動。應該是中彈了,她剛纔看見射進囚牢牆壁中的子彈,比印象中的手槍子彈還要粗的多。
恐怕,小腿被打斷,她趴在海灘上,心裡嘀咕着,回頭看着身體。
夜色中,右耳邊傳來巨大的海浪的拍打聲。海灘上的沙子,在海浪不斷的拍打下,逐漸變得又冷又硬,退潮的海水不斷地翻涌上來,要吞噬掉海灘上的一切,也包括虛弱的她。
左側高聳入雲的險峰上,佈滿一層層,厚厚的綠色植被,彷彿銅牆鐵壁,阻擋住逃生的方向。
她再一扭頭,月色中,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在空中晃動着,同時,一個龐大的黑影,正朝着她快速的移動。
是那頭,猥瑣的獨眼蠢豬。
身旁是深不見底的大海,後有蠢豬追兵,今晚在劫難逃,跑是不可能。
天要絕我嗎?爲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
“咱們這麼快,就好久不見,挺能跑的呀!”他氣喘吁吁,放慢速度,歪着身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沙灘上。她感覺自己,像是一隻無路可逃的獵物,已經進入射程範圍之內。殘忍的獵手,狂妄地端起槍,隨時獵殺。
她歪過頭,看着眼前的這片海,心一橫,“你這話,說的太早!”
“嘿!嘴還挺硬。”
“你想得美!”
腿不能動,但是,身體的其他部位是靈活的,不能做槍下鬼。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在海灘上撿拾魚的情形。她學着小魚的樣子,身體在海灘上不停地翻滾起來,如同渴望返回大海中的魚兒,做最後地垂死掙扎。幸虧,在小時候的校外舞蹈班上,學的比較刻苦,練就過硬的舞蹈功底,直到現在,身上的骨頭節還是柔軟的。
“你又耍什麼鬼花樣?”他瘋狂地扣動扳機,“用你的命,賠我的眼睛!”
剛纔,真應該把另一個稻草沙包也砸到他右眼上。她奮力地扭動着身體,她翻滾在冰冷生硬的沙灘上,射進沙灘中的子彈,發出“嗶嗶”的聲音。
一米,兩米……
她巧妙地躲閃開從獵槍中射出的子彈。
再快,快……
“鯊魚,快把她給吃了!”他憤怒地站在海邊,對着波浪翻滾的大海又連開幾槍,但只能聽見,槍栓和槍體之間,摩擦碰撞的聲音,卻沒有子彈射出。
“混蛋!沒子彈了?!”
天!海水真冷,是從冰山上融化下來的嗎?
她翻滾到海浪的舌尖中,冰冷的海水,剛一觸碰到身體上,便瞬間凍木了肌肉,動彈不得,頭頂被凍得,一陣劇痛,她徹底滾入到刺骨的冰水中。
隨後,巨大的海浪不費吹灰之力,猛捲起舌尖,一口將妙瑛吞噬到無底的海洋之中。
滾入冰冷海水中的她,渾身僵硬着。她的雙眼,緊閉着,血管中所有的血液,被凍得不再循環,她感覺自己,僅剩微弱的一絲知覺,兩個肩膀收緊,她將雙臂交叉在胸前,鼻孔和耳朵裡,猛地灌進一股又一股,冰冷的海水。
她無法掙扎,只得任由身體,逐漸墜落到冰冷海洋的深處。
“嗡嗡,咕嚕……”妙瑛只聽見自己嗆水的聲音。
宛如進入到另一個奇妙的世界。
“你忘了我嗎?忘記了,我們的誓言嗎?”
“我的尊嚴,喪失了,我的尊嚴,被碾壓,碎了一地。”
“尊嚴,一直就在你的身上啊,從未失去過,是你想多了。”
“我,還可以嗎?”
“當然,你可以的,只要活着,你就有機會,重新贏回來,死了,才真的失去了一切,你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轟...轟…轟…”一陣強勁的機械轟鳴聲,盪漾在她的耳畔。她感覺在腳下,從一片冰冷的海水中,正翻涌出,一個又一個熱水泡,這水泡的溫度剛剛好。
“我冷……”她原本凍得僵硬的身體,開始變得有了絲絲生機。
她此時,明顯感到,心臟在猛烈地撞擊着心房,腦海中,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支配着她的雙腳,她不由自主地蹬踩着冰冷的海水,使得,海水中翻涌出,無數熱水泡。
“嘀……”一陣清脆的長笛聲,傳入腦海中。
妙瑛,微微地張開嘴說:“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