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你三分鐘之內,把院門打開,否則……”
她從房間裡跑出來,打開院門,站在門口。
“搞錯了吧?”
高個子的手裡,舉着擴音喇叭問:“你叫妙瑛?”
“我一個人,我聽得見,”她連忙用雙手捂着耳朵說。
他歪頭示意,“拷上!帶走,”站在門口的高個子,放下手裡的擴音喇叭。
話音未落,另一位矮胖,嫺熟的,從腰帶上取下亮晃晃的手銬,大步衝她走過來。
“爲什麼拷我?”她這時才發現,院門口圍着一羣人,還停着幾輛車。
“你涉嫌故意殺人,跟我們回去,調查,走吧,”高個子吊着眼睛說。
他嘴裡叼着煙,掄起手中的喇叭,一轉身,把喇叭扔在身後的車裡。
一張暗黑色的面色下,他臉上的五官,歪扭在一起。隨後,他扔掉菸頭,坐在駕駛位上,關上車門。
她被押進車裡。她的兩個手腕,被手銬卡的生疼,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坐在車裡才察覺出異樣說:“我得鎖門啊。”
“我們會給你鎖,鑰匙放哪了?”
“客廳,沙發上。”
不一會兒,矮胖拿着一個透明的大塑料袋,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關上車門。
一陣尖利的喇叭聲,再次響起,坐在後排的妙瑛,回頭看着自家院門。
“提着箱子進去的,那些人是幹什麼的?爲什麼進我家?”
“我剛纔,不是和你說了,你現在涉嫌故意殺人,我們進你家,是搜查。”駕駛位上的高個子,從矮胖手裡,接過塑料袋,掃了一眼說:“這是你家鑰匙?”
“你們的證件呢?搜查證呢?”她說:“你們只是懷疑我,沒證據,不能隨便抓人。”
高個子和矮胖,兩個人面視前方,一動不動,像沒聽見一樣。
“和剛纔,在我家門口踹門的男的有關嗎?”
坐在前排的兩個人,同時側過臉,互相對下眼神,笑着“哼”一聲。
一串尖利的喇叭聲……
一道強光照射在她的臉上。
窄小的房間,變質的空氣,忐忑不安的內心,她被憋悶得,瀕臨窒息。
她看見,前方桌子旁有把椅子,疲憊的她,坐在了上面。
“去!那邊坐着去!”矮胖歪着臉,瞪着又圓又小的眼睛說:“那邊去!誰讓你坐這的?”他的兩片嘴脣,瞬間甩起。
她起身,來到他指定的椅子前。這把椅子,雖然是皮椅,但是已經皮開線綻,裡邊的海綿都露了出來。
裡邊,會不會有釘子,扎屁股啊?
“你今年多大了?”
“25歲。”她回答。
“嗯,瞧着比25,還老。”
“你怎麼這樣說話?”
剛纔車裡的高個子和矮胖,現在正坐在她的對面。
她紅着眼圈,坐在破爛的椅子上。她鼻子一酸,把臉歪向一側。
“你是知識分子,你瞧不起我們。”高個子將雙臂交叉在胸前,挺着肩膀,面帶着一股不屑說:
“沒有任何證據,我不是罪人,是你們,自己瞧不起自己,如果從現在開始,尊重我,我會配合你們的調查。”
“瞧人家,於教授,獲得智新大獎,你看你,這麼大歲數,在這裡……”
“他!”她快速轉過頭說:“他纔是,應該坐在這裡,被你們羞辱的人。”
“呦~”面帶不屑的高個子,撅起嘴,挑起眉毛說:“我們這是在工作,這裡可不是你家,我這攝着像呢。”
“剛纔在我家門口,和車裡,開攝像頭了嗎?”她反問道。
高個子哼了一聲,一撇嘴,瞥了她一眼。
“現在拍,接着拍,我辛苦鑽研,結果尊嚴掃地,可那些竊賊,真正犯罪的人卻逍遙法外,狂斂錢財。”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越聽越糊塗,”高個子翹起嘴角,笑了兩聲,“都說同行是冤家,別人成功,你該祝賀,怎麼聽着,是羨慕嫉妒恨呢?”
“糊塗,就是承認傻。”她低着頭,小聲嘀咕着。
“啪”一聲,一直忙着敲電腦鍵盤的矮胖,他斜着肩膀,將手掌拍在桌面上,他努力睜開眯縫眼,“他是我們張巡捕,你怎麼說話呢?”
剛纔,一直雙臂交叉的高個子,鬆開雙臂,伸出右手,擺了擺手。隨後,他垂下眼皮,拿起擺放在桌上的一個長條。
他掀起包裝紙,愣了一下。
“王倩在找你。”高個子說。
“誰?”她立刻反問:“小夥,姑娘?”
“嘿~”矮胖擡起頭。
他把紙裡包的東西放進嘴裡,他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說:“王倩失蹤,生死未卜……”
“和我有什麼關係?”她睜大雙眼說:“我都不認識這個人。”
“啪”一聲,他把包裝紙,拍着桌子說:“張業和你是什麼關係?”
“什麼?爲什麼提張業?”
“好好說話,你什麼態度?”矮胖瞪着眼睛,仰着脖子說。
“挺漂亮的姑娘,被你和張業,共同謀殺,可惜,”他側過臉,用嘴貼着身旁矮胖的耳朵,小聲說着什麼。
謀殺……王……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工作時,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沒少給他收拾爛攤子,他竟然,殺人了?他還能有這麼大的膽子和智商,謀殺?不管真假,她已經被牽扯進來,看來這次,是要收拾一個非常大的爛攤子。
當她再擡頭時,正好直視,他的鼻子下邊,那一張,正在咀嚼的嘴。
他的嘴,時而,不停地快速蠕動着,時而,張開,合上,又張開。
他很銷魂的樣子。
“你,嘴裡吃什麼呢?”她好奇地問。
他衝着她,張大嘴巴說:“你瞧,我在吃什麼。”
她發現,他的舌尖上,頂着一個圓形白色物質。
她看着這個圓形白色物質,想起了,實驗室裡的化學品。
他不會是在嗑藥吧?不會吧?他在工作啊,他是巡捕啊。
“你應該尊重我,你身爲巡捕,不應該,吃着異物,工作。”
“哪條法律法規,說我不能吃了?”他扭動着下巴,嚼得更起勁。
“呵呵…呵…哼…”坐在旁邊的矮胖,低着頭,偷笑了起來。
“張業,我認識,他是研究院的新生,但是,不認識王倩,你們如果不信,把張業找來,當面說清楚。”
“王倩是張業的女朋友,有證人,見過你們一起在飯館裡吃飯,這是照片,”他隨即點開電腦上的文件夾,照片通過審訊室的投影儀,瞬間清晰地展現在牆面上。
“她是王倩嘛,這……怎麼回事?”她快速地回憶着。
“請你描述一下,經過。”
“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她反問。
“你們什麼時候一起吃的飯,你不記得?”矮胖問。
“照片裡的,不是我。”她快速回答。
“嘿,我說丫頭,耍我們?這麼清晰,我們就是按這張照片,找到的你。”他說。
“我筷子裡夾的什麼?”
“一塊蚌子肉唄。”他說。
“我不能吃蚌肉,我是過敏體質,會要我的命。”
他又側過臉,用嘴貼着身旁做記錄的矮胖的耳朵,小聲說着什麼。
“你們不信,可以採血化驗。”妙瑛擡起戴着手銬的雙臂,“我研究的,就是基因,我最清楚,自己的體質。”
他叫來醫生,從妙瑛的胳膊上,抽了管血。
很快,驗血報告送達到他的手裡。果然,妙瑛不僅是過敏體質,而且屬於速髮型,超敏反應症。
看着驗血報告,他又望向牆上的照片。接着,他用鼠標又連續點擊了幾張,存在電腦文件夾裡,證人提供的照片。其中飯館結賬單上,寫的一份白灼象拔蚌。
“嘿,這事奇怪,是這樣?”他大口嚼着異物說:“在多張連續的照片中,白灼象拔蚌正好放在她的面前,她還接連吃了幾口蚌肉。”
“真不是我,化驗結果在這裡擺着,我的這個病症,是天生的。”她擡起被拷着手銬的雙手,整理着從額頭上滑落的碎髮。
隨後,他站起來。他從上衣兜裡掏出手機說:“你們這樣,讓我非常爲難,案子拖得太久,早就過了最佳時間,現在再找,就是讓我在大海里,撈一根針!……”
他一臉愁容,舉着手機,邊說邊走出大門。
這時,審訊室裡的打印機,開始“嘩嘩”,一張一張打印着。.
矮胖將打印出的談話記錄,遞給她。
她拿着打印好的紙張,紙張的溫度,微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