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澤想起了當年的玄武門之變,秦王李世民,爲奪帝大哥李元吉在玄武門展開了一場生死較量,李世民殺兄逼父,最終取得帝位。
那一場政變,儘管被史官一再的美化爲太宗被一逼再逼,無路可退的情況下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但李建成身爲長子,縱然他功勞不及李世民,卻仍是大唐帝國的法定繼承人,李世民上演的這一出,無是對傳統的挑戰,若非他創下了貞觀之治的大好局面,只怕在史書也要擁有和隋煬帝一樣的暴君之名了。
曾紀澤之所以想起了李世民,那是因爲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處境與當年的李世民是多麼的相似。只是不同的是,自己是法定的儲君,而想做李世民的,卻是真正的野心家。
“大明江山剛剛奠定,若在此刻生出變故,諸位難道忘了當年太平天國的天京之變了嗎?”曾紀澤冷靜道。
劉銘傳急道:“此一時彼一時,太平天國當年外敵重重,而今大明的局勢卻是相當的寬鬆,這個時候就算清理內部,也不至生出什麼變亂,更何況是湘王不識大局,逼迫在先,咱們只是自衛反擊,又有何不可。”
“湘王麾下人馬十萬,門吏掌西南數省軍政大權,就算是京畿附近的江西,亦在其掌握之下,萬一京中有什麼變故,這些人鬧騰起來,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這一點你想過沒有?”
這纔是曾紀澤真正所擔的,他要對付的不僅僅是湘王,而是他身後那個龐大的西系集團,一個勢力遍佈大明半壁江山的集團,若是稍有不慎,那這個國家便極有可能重新陷入戰火紛爭之中。
無論如何,這是曾紀澤所不願看到的。
“太子殿下過慮了系一派雖在人看來唯湘王之命是從,但大家都知道,那些人都是些貪財如命、匪性不改的小人罷了,這樣一幫人聚在一起算是聲勢再大,也過一羣烏合之衆罷了,根本談不上什麼忠誠。”
杜聿光揭穿了西系本口若懸河,信心十足,“下官以爲,只要咱們拿下了湘王而後殿下再以寬厚安撫,聲明只要他們效忠於朝廷,則朝廷絕不牽扯到他們,那麼西系必然土崩瓦解,一鬨而散。待殿下控制住內外局面,手握大權時可以逐步拔出西系。”
劉傳一拍大腿。嚷嚷道:“就是這個理兒當年唐太宗李世民不也是這麼幹地嗎。到最後還成了什麼千古一帝看殿下比那李世民強多了。莫說千古一帝就是萬古一帝也做得。”
“父皇尚健在。你說這樣地話是什麼意思。”曾紀澤責怪道。但口氣卻溫和地很。
劉銘傳嘿嘿一笑。搔着頭道:“是是是。末將這話說地有點過分。不過理卻是這個理。殿下。眼下敵人地刀子已經出鞘了。所謂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可得趕緊拿個主意啊。”
經過他三人地一番勸說。曾紀澤心裡也有了七分定論。但不到最後關頭。他還是想通過正常途徑來解決這件事。
“你們立即暗中支會咱們東系在京地文武官員。叫他們做好準備。暗中把家丁親兵們武裝起來。隨時聽我地號令。另外。命胡雪參抽出一個團來。一旦有事能隨時搭乘東海艦隊溯江而上。務必確保一天之內能趕到南京。
還有。從杭州、河南抽調出一些精銳。叫他們化裝成百姓。儘快潛回南京。也扮作家丁藏於爾等府中。以待緊急時刻聽調。”
曾紀澤果斷的分派了任務,衆人頓時興奮起來,各自領命而去,曾紀澤又將白震山叫來,吩咐道:“你的親兵隊要日夜戒備,槍要上膛,子彈每人隨身帶一百發。另外,你可暗中擴編親兵隊,挑選一些東軍中精銳忠誠之輩儘快加入。”
曾紀澤安排好了這些,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我叫你查的那件事可有結果?”
白震山道:“末將查的清楚,據宮中眼線回報,湘王他與玉妃確實有淫亂宮闈之舉,據說差不多已經有三個月之久了。”
曾紀澤不以爲怒,反而眼睛一亮,道:“這種事可編造不得,你確信嗎?”
白震山忙道:“末將爲這事花了大價錢,這消息絕對可靠。”
這件事,倒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嘿嘿,九叔啊,你連自己的嫂子都敢上,那就別怪當侄兒的我不客氣了。
次日,曾紀澤入宮看望曾皇,裝了一番孝順,說了一番“父皇萬壽無疆”,博得曾皇一片歡喜,心裡邊一個勁的誇自己這個兒子真是天下難得的孝子。
而告退之後,曾紀澤不忘了上次的承諾,拐了個彎前去梅香宮問安。
妃對於太子的大駕光臨頗感意外,急是對鏡梳妝,又又是塗脂的,當她打扮好,匆匆忙忙的前去迎接時,曾紀澤已經在外廳中等候了有一盞茶的功夫。
“讓太子殿下久等了,實在是抱歉。”梅妃笑盈盈的施了一禮,又訓起宮女們,“你們辦事也太不利索,太子殿下來了怎的也不早些通傳,好叫本宮親自前去迎接。”
曾經澤一看她那一身的打扮,便知方纔八成是在對鏡貼花黃了,心中暗笑:“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是美是醜,跟老子又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方纔剛剛看望過父皇,順道來向娘娘問個安,怎敢勞駕娘娘迎接。”曾紀澤還了一禮。
二人分賓主坐下,宮人將茶端來,梅妃親自接過奉上,道:“王爺果然是有心人,還記得上回說的話。”
曾紀澤忙道:“這是應該的,娘娘平素繁忙,我還怕唐突而來,打攪了娘娘。”
梅笑了笑,道:“我一個後閒人,哪有什麼可忙的。”
曾紀澤飲了茶,隨口道:“怎麼會呢,最近不少王公大臣們都頻頻來向兩位娘娘問安,娘娘要招呼那麼多人,忙也是自然的。”
梅嘆了口氣,神色有些失落:“你的那是玉妃姐姐,她爲萬歲爺懷了龍種,自然便成了萬歲爺最寵着的人,大臣們要去探望的也是她,我這梅香宮可比不得那玉仙宮,也只有太子殿下才會掛念着。”
幾天之前,宮中傳出了;懷孕的消息,不過也只是流傳而已,皇上並未對外放出實情,但那些投機取巧的大臣看到了機會,自然是一窩蜂的往玉仙宮跑,金銀珠寶,古玩珍藏什麼的起勁往裡送,圖的就是玉妃能吹吹枕邊風,皇上一高興,自個兒便加官進爵也說不定。
這聽梅妃也這麼說,曾紀澤才確信無,心中嘆道:“我這個老爸真是寶刀不老啊,都快六十的人了,精子活力還這麼強啊。
”他轉念想:“就他那老態龍鍾的樣子,迎風都要尿一褲的樣子,我就不信他能這麼厲害,玉妃這賤人該不會是懷了曾國的種吧。”
不管梅妃懷的是誰的種,但顯而易見的是,曾皇對她是寵愛萬分,萬一若是她生下了個兒子,曾皇這老糊塗又被她忽悠的雲裡霧裡,說不定那個野種就會成爲自己的威脅。
曾紀澤是個危機感很重的人,任何對他有威脅的之事,他都會想法設法將之剷除,如今這玉妃懷了龍種,更讓他認爲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想當初擁立之時,我一眼便覺得娘娘有貴相,所以才選了娘娘。那時我本是不同意選玉妃的,但九叔他執意要選,我也只好由了他。沒想到轉眼之間,玉妃竟成了父皇最寵信的人,連我這個做兒子的都不如,真是事事難料啊。”
曾紀澤這一番話,看似隨意,但卻在無形之中,把梅妃往自己這條船上拉了一把。
梅感慨道:“王爺說的一點都沒錯,不過怪只怪我福薄,沒能爲萬歲爺懷上龍種,這也怨不得誰。”
“不過我私下聽一些老太醫議論過,說是皇上年近六十高齡,精血衰弱,能讓玉妃懷上身孕,算得上是不大不小的奇蹟,莫非……”
“莫非什麼?”
曾紀澤吊起了她胃口,笑而不語,裝模作樣的又喝起了茶。
梅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但曾紀澤不點破,她也想不清楚,卻是笑道:“殿下什麼時候也變得喜歡藏着掖着了。”
“娘娘不也是嗎,上次說到了湘王與玉妃之時,話說一半就不說了,搞得我日思夜想,折騰了好幾天,總算是給想明白了。”曾紀澤回敬道。
梅臉色微變:“那殿下想明白了什麼?”
曾紀澤哼了一聲:“娘娘冰雪聰明,難道還需我把話說透嗎?”
梅思索片刻,猛然間臉色大變,忙是一揮手,屏退了左右,低聲道:“殿下莫非是想說,玉妃懷孕和那件事有關嗎?”
“如果娘娘相信奇蹟的話,那就什麼也不說了。若是不信,那依娘娘的眼界,應該不會猜不到吧。”
梅妃臉色越來越凝重,顯然已是明白曾紀澤在說些什麼。
他見其心理已有變化,便進一步道:“眼下曾皇未立皇后,玉妃懷有龍種,無論生下來的是男是女,這皇后之位,只怕非她莫屬,這恐怕不是娘娘願意看到的。不過這宮禁中最忌諱的是什麼,娘娘也應當清楚,如果能有什麼風聲傳到父皇耳朵裡,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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