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樣品的檢驗結果出來了。
“是脣膏。”小紅把檢測結果遞給宋廷軍說。
“脣膏？”宋廷軍和小李都很驚訝反問。
“這麼說，這棟別墅裡曾經住過女人？”宋廷軍自言自語地說，“龍光果然對我們說了謊。”
“可是自殺的人只有徐子衛和林峰，沒有什麼女人。那這個女人現在又在哪裡？她應該有這棟別墅的鑰匙，會不會她就是兇手？”小李說。
“看來，這件案子越來越不簡單了。”宋廷軍沉思着說。
2004年5月24日。
宋廷軍和隊員們商量了一下楊宇清提出的方案的可行性。
“楊先生提出的方法確實很好，只不過，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龍光呢？畢竟是要假扮他們公司的總經理。”小紅說。
“當然要告訴龍光，假扮也要儘量做得真實一些，不但要告訴龍光，白天楊宇清還得一本正經地去恆汽分公司上班。而且要對恆汽的員工保守這個秘密。”宋廷軍說。
“可是，如果兇手是龍光呢？我們可以證實他對我們撒了謊，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他和案件有關係，但是他爲什麼要撒謊呢？如果他就是兇手，我們豈不是白費工夫？”小李說。
“如果我們的假扮做得天衣無縫卻引不出入侵者的話，就說明龍光的嫌疑更大了，那麼我們就可以重新做更有針對性的計劃。所以不管怎麼樣，這樣做對我們來說都有幫助。”宋廷軍說。
隊員們都點頭表示贊成。
“好，小紅，你和龍光聯繫一下。”宋廷軍說。
楊宇清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妹妹楊姍，她長高了，也比以前更漂亮了。楊姍一看見楊宇清就奔跑過來鑽進他懷裡不肯出來，擡起頭來時晶瑩的雙眼裡已是淚光點點。
“怎麼了，姍姍？”看着妹妹這樣子楊宇清很心疼。
楊姍馬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開心啊！我們回家吧，我想吃沈姨做的菜了。”說着拉着楊宇清的手叫了一輛的士。
楊宇清剛吃完午飯，就接到了宋廷軍的電話。楊宇清說他和楊姍馬上趕到就掛了電話。
“楊小姐，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楊宇清和楊姍來到警局時，宋廷軍主動和楊姍打招呼。
楊姍沒有回答，只是躲在楊宇清身後。
楊宇清笑了笑，向楊姍一一介紹了一下警局的幾個成員，楊姍才和他們一一打招呼。
宋廷軍說：“楊先生，你的提議我們已經一致通過了，也已經和恆汽公司的董事長龍光取得聯繫，他同意協助我們。下午你要去恆汽A市分公司報到，龍光會在那裡接應你，並把你介紹給員工。我們已經給別墅的大門配好了新的鎖，鑰匙一會交給你。另外我們會找幾個工人爲你搬一臺電腦過去，晚上你就可以入住別墅，所有的日常用品我們會準備妥當。另外，我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在別墅外保護你。”
“哥，別墅裡是不是很危險，我要和你一起去！”楊姍緊緊攥着楊宇清的手說。
楊宇清輕輕地拍了拍楊姍的手笑着說：“沒有什麼危險，你別擔心。你有更重要的任務，晚上和小紅姐姐在警局監測我的電腦的情況，如果發現有人入侵，那你就找出入侵者的確切位置。”
楊姍還是不放心：“真的沒危險嗎？”
楊宇清點點說：“真的沒危險，只是爲了讓電腦入侵者現身，然後把他揪出來。”
楊姍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2004年5月24日。下午，恆汽A市分公司。
龍光很熱情地接待了楊宇清，並向員工們介紹說這是新上任的總經理。雖然員工們心有疑惑，但都沒有什麼反對的意見。
龍光特意向楊宇清介紹了一下總經理秘書吳越。楊宇清和吳越握了握手，發現她的表情異常冷淡，並不友好。也許是對我這個突然坐上總經理位置的不速之客有些不滿吧，楊宇清想，並沒有太在意。
安頓好後龍光說有事要去總公司，楊宇清作爲總經理送他出來。
龍光上車時突然回頭對楊宇清說：“小楊，雖然你是警方派來查案的，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沒事別上三樓。我是爲了你好。”說完就上車走了。
楊宇清笑了笑，回公司辦公室去了。
楊宇清在辦公室並沒有什麼有關公司的事情要做，倒是秘書吳越忙來忙去。但是吳越似乎知道楊宇清並不是真正的總經理，所以做什麼事都不徵求楊宇請的意見。
下班時，吳越走過來對楊宇請說：“楊總，該下班了。”
楊宇請微笑着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出辦公室。
“楊總，您今晚就住進別墅嗎？”吳越在後面問。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楊宇清回頭看着她問。
“不要上三樓。”吳越冷冷地說，然後從楊宇清的身旁走過去了 。
“你也知道別墅的事情？”楊宇清在後面問了一句。
“記住我的話就行了。”吳越說，沒有回頭。
“不要上三樓？！”楊宇清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句。
楊宇清猜想龍光並沒有把這件事對所有的員工保密，不過也可以理解，因爲這麼大一個公司不可能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何況自己還不是真的來做總經理。
傍晚時分，楊宇清第一次來到別墅前。
走近別墅時，楊宇清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別墅院內有一排盆花。楊宇清想也許是花的香味，沒有太在意，掏出警局配好的鑰匙，來到門前打開了大廳的門。大廳很寬敞，而且各處都擺放了一些盆種的花草。楊宇清稍稍打量了一下便往二樓走去，根據警局的安排，他住二樓的第二間臥室，與洗手間相鄰。
房間佈置得很乾淨很整潔，電腦也已經準備好了，楊宇清放下公文包，打開了電腦。
楊宇清打開了一個新申請的BLOG，然後煞有介事地在上面寫下一天的所見所聞以及第一天上任的感想。
寫好BLOG之後，楊宇清瀏覽了一下網頁，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感覺有些困了，於是上牀睡覺。
一夜無眠，但卻在平靜中迎來了黎明。
2004年5月25日。
上午，宋廷軍，小李和楊姍以客戶的身份在A市分公司與楊宇清見面。
“也許入侵者還不知道我已經入住別墅的消息，看來我們還得多等兩天。”楊宇清說。
宋廷軍點點頭說：“辛苦你了，楊先生，你要小心，隨時和我們保持聯繫。對了，昨天我和小李在三樓檢查時發現有一個臥室曾經有人居住過，在牆面的一幅畫上有人寫着‘水落石出’四個字，經檢驗發現這四個字是用脣膏寫的。”
“有女人住過？”楊宇清反問到。
“是的，但是已經很久沒在別墅居住了。現在我們還沒有掌握有關這個女人的任何資料，從龍光那裡得到的信息大部分經證實都是準確的，但是他有意隱瞞了這件事。”宋廷軍說。
“看來三樓一定隱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昨天龍光走的時候特意囑咐我不要上三樓，下班的時候，吳越也囑咐我說不要上三樓。”楊宇清說。
“哥，那你就不要上三樓。”楊姍擔心地說，她開始發覺楊宇清所遭遇的狀況並不是引入侵者出現那麼簡單。
宋廷軍說：“楊小姐說得有道理，現在我們對三樓的狀況不熟悉，所以你不要上三樓，一來爲了你的安全，二來也避免打草驚蛇。”
楊宇清點點頭：“我明白。”
接下來的幾天楊宇清都做着同樣的事，白天在恆汽分公司上班，晚上去別墅，寫BLOG，然後睡覺。奇怪的是並沒有入侵者的影子也沒有其他特別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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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5月29日。
今天是週六，命案發生已經一週了，可是警局連案情的脈絡都還沒理清。宋廷軍心裡已經有些急了。
楊宇清今天可以休息，所以他來到A市警局一起分析案情。
“有兩種可能，一是入侵者知道這是警方的故意安排，所以不露面，如果這種情況成立，那麼龍光的嫌疑最大；二是可能還沒到時候，也就是說還沒有觸及到兇手的敏感方面，所以他沒有必要暴露自己，因爲徐子衛和林峰都不是一住進別墅就出事的。一定是他們在別墅裡觸及到了兇手不願被人知道的隱秘。”宋廷軍說。
“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龍光，他就不會告訴我別上三樓，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但是他一定知道某些事情，只是不願意告訴我們。第二種情況很有可能，兇手的敏感方面很顯然也是龍光最避諱的方面，那就是三樓。”楊宇清說，“所以，我要上三樓。”
“不行，這太危險了。”楊姍着急地說。
“楊先生，我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宋廷軍也不同意。
“這樣吧，我今天白天上三樓去看看，讓兇手知道我去過三樓就行了。”楊宇清說。
“楊先生，我陪你一起上三樓。”小李說。
楊宇清笑着搖了搖頭說：“你陪我上去有害無益，很可能把兇手嚇跑，而且再也不敢出現。放心吧，命案都是發生在二樓。”
“可是白天我們不能派人在別墅外面保護你，就你一個人進去我終歸是不放心。”宋廷軍還是很擔心。
“你們可以在西郊居民區租住一個房子，然後就在那裡監控，從那裡到別墅只有幾分鐘車程。”楊宇清說。
“我再觀察一下週圍的環境，可行的話我們上午佈置一下。”宋廷軍說，除了這個辦法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上午，楊宇清和楊姍一起外出逛了逛，然後回家和沈姨一起吃飯。楊宇清看得出來妹妹有些不開心，大概是在爲自己擔心。他只想早點把這件案子破了，讓入侵者早點出現，然後妹妹楊姍追蹤到入侵者的位置將之抓獲，這樣妹妹在這件案子中就取得了最關鍵的收穫，從而可以讓警局減輕對她的判決。
宋廷軍在西郊居民區尾部找了一間離別墅最近的房子，然後把各種設施都安裝好。
房東是個老太太，很熱心也很愛閒談。
“小山後面的那棟別墅裡又死人，你們聽說沒有？”老太太問。
“又死人了，大媽，那以前也死過人？”宋廷軍故意問。
“以前也死過一個。還不止死人那麼簡單，那房子不乾淨，邪門得很，偏偏蓋在山窩窩裡，不招鬼神纔怪。”老太太說。
“不不止死人那麼簡單？大媽，那裡還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嗎？”宋廷軍問。
“怪事可多了，有一段時間那房子沒住人的，有人遠遠看見那房子的窗戶邊上站着一個女人。去年還是前年，那別墅前面還發生了車禍，一輛小車從拐角那衝下坡了，摔得不象樣子，交警趕來只看到車子，沒看到有人。”老太太說。
“傷者都沒有？”宋廷軍疑惑地說，“難道開車的人只是受了點小傷自己去醫院了？”
“所以說邪門啊，那車都摔得不成樣子了，人怎麼會沒事呢，說不定是什麼在作怪。”老太太說。
“大媽，您說有人看見那房子裡有女人，那是在車禍之前還是在車禍之後？”宋廷軍繼續問。
老太太想了想說：“是在車禍之後。車禍之後那房子就有一段時間沒住人，可是有時有人看見那房子裡有女人，所以大家都說那裡不乾淨。直到後來纔有一個男的住進去了，過了不久聽說就死了；後來又有一個男的住進去了，才住了一個多月又死了，我看這房子裡肯定有女鬼。”
“說不定那裡面本來就住着個女人，怎麼能說看見的女人就是女鬼呢？”宋廷軍說。
“住着的要是人，她就總要出門的啊，那段時間從來沒有人從那別墅出來。”老太太辯解說，“以前那房子裡也住過一個女人，她每天都會經過這裡去那別墅，我們經常看到。有時候週末她還出來買菜碰見我們還很熱情地打招呼，人挺好的。”
“那棟房子住過女人？”宋廷軍眼前一亮，“大媽，你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嗎，還記得她的模樣嗎？”
“名字不知道，沒問過。模樣兒挺俊俏的，聽說那房子是一個大老闆蓋的，大概是那大老闆包的二奶吧，現在的社會啊真不好說。”老太太說着嘆了口氣。
“大媽，那你知道那個女人什麼離開這棟房子的嗎？她去了哪裡？”宋廷軍問。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的，出了那次車禍以後就沒看到她了。”老太太說。
“那你們遠遠看到被誤認爲是女鬼的那個女人會不會就是她？”
“只能看到身影是個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她。應該不會吧，她要是不出門好幾個月那不餓死了？”老太太說，“你們打聽得這麼詳細幹啥，不用擔心，這裡是安全的，別去山後頭就好了。”
老太太走後，宋廷軍馬上對小李說：“馬上去交警隊查看所有的交通事故記錄，務必找到老太太所說的這起事故。”
2004年5月29日，下午。
小紅接楊倩去了租住的房間，把今天上從老太太那瞭解到的消息告訴了楊宇清，並給了楊宇清一個別在衣領上的小型對講機，囑咐說隨時和警方聯繫，如果警方呼叫一分鐘內沒有迴應，就強行進入別墅。
下午三點，楊宇清隻身進入別墅。宋廷軍和小李來到居民樓的樓頂，選了一個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樓頂的蓄水池，於是又搬來一些桌椅，站在桌椅上大致可以用望遠鏡看到三樓。
楊宇清不緊不慢地進入別墅，然後來到二樓臥室，把東西放好，坐到了電腦前打開電腦。
半個小時後，楊宇清伸了個懶腰，從電腦前站起來，出了房間，從樓道經過三樓上到天台。天台上只有一個大蓄水池。別墅的水並不是自來水公司供應的，而是在別墅旁邊挖了一口深井，然後用抽水機從井裡把水輸送到這個蓄水池裡，別墅裡的用水都是從蓄水池裡輸送下去的。蓄水池用一塊大水泥板蓋得嚴嚴實實，看起來那水泥蓋有數噸之重。
這邊小李看到楊宇清上了天台，不解地問：“楊宇清怎麼不去三樓？”
宋廷軍笑了笑說：“這是他的高明之處，如果他一回到宿舍就直奔三樓，那豈不讓兇手疑心？他是要一步一步地去三樓，製造不經意間上三樓的表象給兇手看。”
小李會意地點點頭。
楊宇清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遠眺了幾分鐘，然後小聲地對着對講機說：“我現在去三樓。”
楊宇清下了天台，來到三樓的樓梯口，正欲下二樓去，卻突然轉身立在了三樓的走廊上。楊宇清假裝好奇地來到三樓的廳門前，輕輕推開來。小廳很寬敞，沒有什麼傢什，楊宇清看了一眼便關門退了出來。第二間是臥室，楊宇清輕輕擰開門的把手，看了一眼就關門退出來了。
這時候，宋廷軍通過對講機詢問：“情況如何？”
楊宇清小聲地回答了一句：“正常！”來到了第二間臥室門口。
輕輕打開門，楊宇清環視了一下房內就知道這是宋廷軍所說的住過女人的那間臥室。楊宇清走到桌前，仔細看了一下牆面上的那幅畫，果然有幾個模糊的紫紅色字跡：水落石出。
宋廷軍又通過對講機詢問：“情況如何？”
楊宇清小聲地回答了一句：“正常！”退出了臥室。
最後是洗手間。楊宇清打開洗手間的門，馬上聽到有水滴落的聲音，“啪…啪…”，是水打在地板上的聲音，這聲音來自浴室。楊宇清環視了一下整個洗手間，輕輕走了進去。
“啪…啪…”滴水的聲音很有節奏。
楊宇清查看了洗手間的每個角落之後停在了浴室門口，輕輕地去擰動浴室門上的把手。正在這時，對講機裡宋廷軍又開始詢問：“情況如何？”
楊宇清的神經瞬間緊繃，腦海中剎那閃過一個念頭：除了馬上打開浴室的門，沒有別的退路。
楊宇清沒有回答宋廷軍，迅速擰動把手，打開了浴室的門。
浴室裡沒有人，只看到從熱水器的篷頭上有水滴下，看來是有人用過熱水器，但沒有關緊。
宋廷軍在對講機裡急促地追問：“你怎麼樣？”
楊宇清小聲地回答：“我沒事。有人用過浴室的熱水器。”
“好，你現在馬上離開三樓，小心注意別墅裡的情況，如有異動，馬上離開別墅！”宋廷軍說。
“好的。”楊宇清答應了一聲，立刻退出浴室，下了三樓。
宋廷軍和小李從居民樓的樓頂下來，直奔租住的房子。
“楊小姐，你哥哥已經安全從三樓下來了。從現在開始，需要你時刻監測你哥哥的電腦。”宋廷軍對楊姍說。
“我哥不會有事吧？”楊姍擔心地問。
“你放心，你哥不會有事的，他很警覺，我已經告訴他只要有什麼響動馬上離開別墅。”宋廷軍說，又轉頭對小李說，“小李，你馬上帶人悄悄包圍整棟別墅，注意隱藏。”
小李答應了一聲，佈置去了。
“隊長，楊先生有什麼發現嗎？”小紅問。
“楊先生髮現有人用過三樓的浴室，這跟我們第一天勘察現場的情況吻合。但是我們昨天已經更換了鎖，就算兇手原來有大廳出口的鑰匙也應該進不了別墅。這說明這棟房子裡還有其他人，只不過我們不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宋廷軍說。
“還有一種可能，兇手可能通過其他通道進入別墅。我聽說很多私家別墅都有暗道暗格什麼的。”小紅分析說。
宋廷軍對小紅豎起了大拇指：“女孩子果然是心細如髮，我倒沒想到這一點。這種情況也很有可能。”
“那龍光應該知道這件事，我們問一下他就能知道。”小紅提議。
“不行，我們現在不能排除龍光的嫌疑。而且龍光表面上看起來很老實，其實隱瞞了我們很多事情，現在又沒有他和這件事有關的證據，這個傢伙並不好對付。他不大可能對我們說實話。”宋廷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