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長老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箇中氣雄厚且略顯蒼老的聲音哈哈大笑道,“當年的紫衣鸚鵡崔錄元憑着過人的智計,威力巨大的菩提佛手,在這南甌國的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今日爲何弄成這副狼狽之相?”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鬚髮皆白的錦衣老者從不知道哪裡飄落到了雲渺派幾人的面前。
“哼,我倒以爲是哪個老不死這麼不恥,竟然還用暗器這種下三濫的東西,原來是江湖上有名的三隻手獨孤老兒啊,難怪了,好了,你那些徒子徒孫也都給我叫出來吧,何必鬼鬼祟祟的,這裡是雲渺派,可不是什麼巨墓大陵,不知道你到這裡來有何見教?”
說來,這獨孤聖也算是江湖上一位奇人,本身是古墓派的掌門人,其人武功高絕,身法飄逸,而且又精通機關算術,嗜好偷竊盜墓,幾乎南甌國中除了皇陵之外都挖了個遍,但是行事卻神秘詭譎,幾十年來竟然一次都沒有被抓到過,於是江湖上有好事之人便尊他爲盜聖。而崔錄元本身行事磊落,雖然偶有耍耍智計的時候,但是卻對這偷雞摸狗之道十分看不起,而且獨孤聖來者不善,所以纔不無諷刺的如此說道。
獨孤聖倒是灑然一笑,一擺手,旋即,樹叢間刷刷跳出六個青年男子,個個身手矯捷,似乎武藝不凡的樣子。
崔錄元一看這些人,臉上不由難看起來,一邊緊緊盯着這些人,小心提防,一邊心中暗暗着急,今日雲渺山忽然三派齊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卻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應付。
“呵呵,崔老道你們雲渺山或許不知道,但是這南甌國江湖上卻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有人放言出來,說是這位白仙子當日在霧靈淵尋得一位高手的坐化之地,在那具骸骨上找到一枚玉佩,裡面留有那個高手留下的絕世功法,只要誰能夠得到這枚玉佩,那麼就能練成神功,稱霸天下。嘿嘿,這個傳言在下當然是不相信,但是崔老道你也知道在下對各種寶物興趣極大,多年來也極力收集,現在聽說有這麼一件寶物出世,自然也想來白仙子處看看了。”獨孤聖悠悠的說道,一雙老眼帶着一種奇異的眼神上上下下往那白衣女子身上瞟去。
狄遠在不遠處的樹叢中聽到這話,心中不解,不由暗暗嘀咕,“這玉佩裡面的哪裡是什麼絕世功法,分明只是一些煉藥之術嘛。”
那白衣女子被獨孤聖的眼神看得極爲不舒服,不由冷哼道,“雖然尊你爲武林前輩,但是閣下也不應該如此放肆,當日在下去霧靈淵根本就只是去採集藥草,煉製一味丹藥來突破自己的瓶頸的,根本就沒找到什麼前代高手的坐化之地,更遑論什麼玉佩了。”
“哦,我看白仙子也有內勁七層的功力了吧,在下到還未聽說過什麼丹藥如此靈驗,竟然能助人突破七層的壁障,如果真有如此一味藥丹,在下也要看看了,這也是奇寶啊,在下說不得要從仙子手上討取一粒了。”獨孤聖嘿嘿乾笑道,卻依然沒有罷休的意思,頗有些打蛇隨棍上的味道。
白衣女子粉臉露煞,卻不好說什麼,只得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倒是崔錄元冷聲道,“我看你獨孤老兒越活越糊塗了,這樣的江湖傳言每年沒有上百也有幾十條,大多是虛張聲勢,你又哪隻眼睛看到我派白仙子得到了那玉佩了?”
獨孤聖一捋長鬚,“消息的真實與否在下當然自有方法可以驗證,倒是不用勞煩崔老道掛念了,此次在下來也只不過想一見那玉佩中的功法,也不想白仙子難做。”
“哼,你這架勢哪裡是來看功法的,帶了如此多弟子,氣勢洶洶的上山來,不去大殿,卻來這僻靜的後山,分明是想巧取豪奪,白仙子有恩於我派,獨孤老兒你若是要找白仙子的麻煩,先過了老夫這一關再說。”崔錄元說着一雙肉掌呼呼舞動,作勢將白姓女子護在身後。
“嘿嘿,崔老道,你現在外強中乾,又何必強撐呢?若是你沒有受傷,元氣未泄,在下說不得要跟你切磋一二,但是現在你這副步伐虛浮的樣子,我還真怕手中一不小心,就要了你性命,不過既然崔老道你不識時務,而白仙子卻不近人情,那麼老頭我只好動用一些手段了。”獨孤聖也是有恃無恐,既然被人揭穿了,索性就露出了兇相來。
“你!”崔錄元也知道這獨孤老兒早就在一邊坐山觀虎鬥了,此刻想說出幾句話來嚇唬一二,卻也是無話可說了。
“白仙子,我還是勸你乖乖的把那玉佩交出來給在下一觀吧,不然還真的如這位煞虎說的,人死了東西也一樣能拿到,哪怕有絕世功法,沒命來練也無濟於事啊,呵呵,若是論起在死人身上拿東西,這江湖上恐怕應該沒人能及得上在下吧。”獨孤聖依然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但是任誰都聽得出這話裡面絲絲的涼意了。
白衣女子心中已是怒極,換了任何一人被這樣的麻煩接二連三的找上來,恐怕也不見得好上多少,此時見到那獨孤聖已經把話說開了,輕咬銀牙,寒聲道,“獨孤前輩既然寧願相信傳言,也不願相信在下所說,那麼在下只好得罪了!”玉手中藍劍一橫,就要上前。
只聽啪的一聲鞭響,崔錄元已經站在白衣女子身前,喝道,“白仙子先走,到了大殿想必也沒有別派的人敢爲難你了,鍾濤,申屠傲,隨我迎敵!”一道黑色鞭影如迅雷急電般登時直刺那獨孤聖而去。
獨孤聖怒聲道,“崔老兒,你找死!”言畢,手中忽然多出一柄手鍬來,整體看來細巧精緻,卻不乏兇戾之氣,邊鋒凌厲,利若寶刀,輕巧的舞動中,往那黑色鞭影攪去。乍一碰上那黑色長鞭,獨孤聖便覺得一股大力傳來,本來已經知曉這長鞭非凡物,此時不由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急聲叫道,“原來神鞭道人也是你!”
崔錄元冷冷的看了獨孤聖一眼,卻不回答,只是沉默不語,手中長鞭飛甩,鞭影四濺,猶如衆多長蛇,口露兇牙,紛紛往獨孤聖身上咬去。
獨孤聖眼見崔錄元依舊棘手,而那白衣女子在崔錄元出招之時,身影已經一閃而退,不由眉頭微皺,抵住鞭影,吩咐道,“蘇圖,韓剛,你們倆務必要追上那女子,其他四人上來對敵!”
言畢之時,那六個弟子中兩個身着藍色錦袍的兩個弟子飛身而出,立刻往那白衣女子的方向追去,而其他四人則正好對上鍾濤和申屠傲兩個紫衣長老,各施神通,臉露兇容的往兩人逼去。
白衣女子在聽到崔錄元這麼一說之後,當下也不猶豫,將手中長劍一收,立刻施展身法,飛快往外退去。幾個兔起鶻落,白衣女子已經到了雲罡谷的谷口,再轉頭一看,卻見兩個藍衣男子已經追了上來,不由心生厭惡,秀眉微蹙間,甩手便灑出一片白霧。
那兩個藍衣男子一見此白霧,心知不好,剛要躲閃開去,然後再思持劍還擊,誰知白霧中驟然伸出兩隻玉手,朝兩人一人一掌拍了出來,兩人驚慌之下還未反應過來,哪裡來得及應付,旋即紛紛慘哼一聲,跌倒開去。
狄遠正在此處一邊的灌木叢中躲藏,驚惶之下哪知道會出這樣的變故,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一個藍色的男子往這邊摔來,心中一驚,待要轉身逃遁,卻聽到那藍衣男子忽然“咦”了一聲,然後便覺得被一隻粗壯的手臂給一把攬住了。
“哈哈,沒想到這雲渺派的小傢伙這麼大膽,這裡這麼多高手在此,卻還敢躲在這樹叢中偷看,莫非是想要偷學些高深武藝!”藍衣男子抓來狄遠,剛纔心中被白衣女子拍倒的鬱悶大減,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二師弟,你再磨蹭什麼,抓到個小嘍囉有什麼好高興的,跑了那白衣女子,師父有你好看的!”那略瘦的男子出聲提示道。
立時,那粗壯的漢子渾身一哆嗦,甕聲甕氣的問道,“這小傢伙怎麼處理?總不能帶上吧!”這漢子一手緊緊勒住狄遠的腰部,壓制着狄遠不停地掙扎,一手將腰間的短刀咣的一聲抽了出來,一下子架到了狄遠脖子上。
狄遠先前還死命掙扎,那藍衣漢子粗壯的胳膊勒的狄遠面紅耳赤,難受異常,但是此時這把吹毛斷髮的短刀架在脖子上,感受到上面一絲絲的涼氣,脊背上不由冒起一陣森寒,卻不敢再動了。
“囉嗦什麼,這等弟子想來雲渺派也不會重視,直接殺了算了!”另外那男子冷冷的說道。
狄遠聽了這話,亡魂大冒,他可不覺得這是在開玩笑,這些江湖人士絕對不是什麼善茬,說得出做得到,一時間狄遠額上不由冷汗直冒,驚慌失措起來。而那藍衣漢子倒是聽話的很,聽了師兄如此吩咐,直接將短刀一揚,就要往狄遠脖子上切去。
正在狄遠覺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忽然前面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哼,你們兩個古墓派的傢伙倒的確是英雄好漢啊,兩個大男人,竟然對一個小孩子下手,也不問問自己心中是否不恥?”
兩個古墓派的弟子擡頭一看,竟然發現這白衣女子去而復返了,那大師兄一對三角眼略略一轉,分別掃了狄遠和那白衣女子一眼,嘿嘿笑道,“要我們放了這小子也行,只要仙子你將那玉佩交給在下,那麼在下保證這小子好好的,不少一根毫毛。”
白衣女子臉色一煞,她剛纔見到狄遠的時候一經發現當日晚上她就是將玉佩交給這個青衣弟子的,此刻見到狄遠被擒,心中深怕那玉佩被兩個古墓派的傢伙給發現了,因此纔不得不硬着頭皮迴轉回來。
不過此刻她又不禁擔心這個弟子是不是會在生死威脅下,透露出那玉佩在他身上的信息,畢竟她一點也不知道這個弟子的底細。
當下眼神遊移間,白衣女子暗咬銀牙,裝作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說道,“哼,這個弟子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只不過看到他是雲渺派的弟子,所以纔出言阻止二位的惡行,既然二位執意如此,那在下也不再多說了。”說話間,卻臉色冰冷,眼神不停地在狄遠臉上掃動。
狄遠也是心思靈動之人,見到白衣女子複雜的眼神,生死之地下,立馬猜到她擔心的事情了,心下決定和她演一齣戲,於是又奮力掙扎起來,口中叫道,“哼,什麼狗屁白長老白仙子的,我以爲你來了就肯定救我,誰知道派中長老都是冷血之人,既然如此,要殺便殺,以後留在這冷冰冰的雲渺派做弟子也沒什麼意思!”
那白衣女子聽到這話,不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隨即一閃而逝,臉上又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而那古墓派的大弟子聽到這話,卻是獰笑一聲,“你這小子倒是硬氣,如果是平時,我還真想把你收入門下了,只是你運氣不濟,在這裡碰到我們師兄弟,嘿嘿,二師弟,既然這小子和白仙子沒有關係,那麼先動手將這小子處理了,再跟我一起擒住這女子!”
那粗壯男子聽了這話,毫不猶豫的一點頭,揚起短刀,就向狄遠身上狠狠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