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 春情盪漾。
而江月夜和三少那邊,進展卻不大順利。
江月夜十分清楚,在這次聯盟中, 他的重劍閣雖然大放異彩, 折損的大多是外圍弟子以及收編的尋歡殿的殘餘勢力, 核心力量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失。但是, 這依然改變不了重劍閣底子薄弱的情況。
說到要勸說其他門派答應握手言和此事, 他還不夠資格。況且,他也非常清楚,在連番爭鬥中, 他們重劍閣展現出來的功法,已經讓不少人眼紅不已。而他會支持戚汐的誤會之說, 也是因爲已經感覺到, 這段時間, 聯盟內部暗涌不斷,而這個暗涌, 明顯是針對重劍閣而來。聯盟和影族之戰,無論是勝是敗,他重劍閣都會成爲被聯盟瓜分的對象。……
雖然得了戚汐不少功法秘籍,但是,江月夜還不會自大到認爲他已經有能力和整個修行界對抗。
雖然和三少他們聯手佈置了天下城這個後着, 但是江月夜也清楚, 三少雖然與他們交好, 但是, 三少始終還只是繼承人, 而不是家族真正的主事者。六大家族的態度尚未明朗。
尤其是一旁還有影族這個大敵的情形下,他和重劍閣可謂是巍巍可岌。
即使能夠順利躲回天下城, 但是,他們能夠躲得了一時,能夠躲得了一世嗎?
爲此,江月夜已經設想過千百種方法,而這次唆使那人(林斐影)背叛聯盟,將進攻的消息透露給影族,也是他在暗中操控。爲的,就是削弱聯盟的實力,推遲聯盟針對重劍閣的瓜分行動。
而在危急關頭,那人也會及時在影族內部製造麻煩,讓聯盟得以撤退,而不致於全軍覆滅。
只是,戚汐出現了。
雖然因爲戚汐的出現,稍稍打亂了江月夜的計劃。
但是,無疑,戚汐的出現,讓江月夜看到了保存重劍閣的希望。
這樣的情況下,戚汐的誤會之說,江月夜自是最爲支持。
而因爲聯盟內錯綜複雜的派系,江月夜知道,這事,無論從資格、分量、還是交情,讓六大家族出面是最好的。
所以,他選擇了三少他們。
六大家族的根基深厚,隨意一個家族,都能和一個大門派相提並論,何況合六家之力?
況且,聯盟這邊一向分成三派,以六大家族爲首的家族勢力,以門派爲主的勢力,以及,以重劍閣爲主的中間勢力。其中,門派最強,家族稍遜。
再加上三少和戚汐交好,那麼,這第一個勸說的對象,非六大家族莫屬了。
只是,情況並不如意。
當三少將大概情況說了一下之後,當場被大聲呵斥,下一刻他和江月夜兩人連同被一起拉來當說客的墮情和葭蘭齊齊被哄了出去。
看着緊閉房門的議事廳,三少也略感幾分措手不及。
怎麼突然間,幾位族長以及長老的態度會如此堅定?大戰前明明還不願意參戰的……?
望向一同被哄出來的墮情和葭蘭,兩人也搖頭。
“……看來,似乎有人比我們來早一步了,……”思前想後,也只有這個原因了。三少說道。
“三少。你對戚汐有什麼看法?”江月夜突然問道。
微微沉吟,“一個可怕的妖。如果可以,我絕對不想與他爲敵。”隱約明白江月夜的意思,三少配合的說道。
“當真?”
“莫說我,連藍祺他們也是這樣認爲的。……我和戚汐第一次見面,是在尋歡殿,想我那時候還以爲他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妖,請他一壺胭脂雪,想不到,就此換來了一個朋友,……”想起當年尋歡殿的種種,“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冷酷的殺戮,……那時起,我就跟自己說了,永遠不會與戚汐爲敵,……”
“一壺胭脂雪?”江月夜倒是第一次聽到三少和戚汐的結交原因,“那麼,你真的很幸運了,一壺,胭脂雪,換來了戚汐對你的另眼相看,……不過,戚汐那人,的確不能用常理來判斷,……”
“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是啊,如果不是當年一時於心不忍,只怕,當年尋歡殿那場血腥殺戮中,他們也會變成其中的一堆碎肉。
“戚汐,這次回來,變了很多。”江月夜說道。
“變?”
“嗯,以前,他自私、自我、自大、狂妄、囂張……”
“他有這個資格。”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的性格仍然沒改變,……”江月夜微微一笑。
“那倒是。”想到戚汐那理直氣壯的誤會解釋,連三少也有嘆氣的衝動,“他一句‘誤會’,倒讓我們這近百年的爭鬥變成一出可笑的鬧劇了,……”這,纔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原因啊。
“只是,他多了一分人情味。……所以,我們現在纔可以站在這裡說說他的不是,……”江月夜說道。
“呃?”重點來了!“願聞其詳。”
“以戚汐的性子,他決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影族此事,他說是誤會,……但我想,誤會只是一小部分,影族的所作所爲還是他授意的,……”
三少一聽,馬上明瞭江月夜話裡的含義,“你的意思是,他忘記跟我們說影族的事,也忘記跟影族說我們的事,從而讓我們兩方……”
江月夜含笑不語,意思卻非常清楚了。
“不會……吧?”但是,想想剛纔戚汐的樣子,再聯想不久前還封印着他所有修爲的封印手鐲,再想到,他們和江月夜等人的結盟,是因爲有離恆這個知情者的存在,否則,……“的確有可能。”
轉念一想,一個關鍵問題浮現,“如果這纔是真正的誤會,那麼影族亂世,豈不就是——?!”
“亂世,殺孽。都是出於他的授意。”江月夜接下去說道,“所以,我才說,他今次回來,已經有所改變了。如果按照他以前的作風,他大概會先和影族取得聯繫,將不相關的人滅個乾淨,而我們,大概會被他以人界已經不適合生活爲由,帶走,……”頓一下,“或者,他會爲我們打造一個舒適的空間,讓我們在裡面休養生息,等實力足夠後再報仇,……”
“無論是哪種,最後都會以我們的退讓、亂世持續而劃上句號?”
“這樣纔不會違揹他一開始的授意。他要的是亂世。至於亂世形成的過程,他無須在乎,他一向都是隻在乎結果的。”
三少無言。但是,直覺告訴他,江月夜並沒有說假話。而戚汐,那個傢伙,的確有可能會這樣做。
“……他先找我們,不代表他有意結束亂世,只是說明了,我們這夥人,在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席之位,不是隨便可以丟棄的……所以,他給了我們自主選擇的權力。”
“此話何解?”三少問道。
“他讓我們選擇,是否相信他的‘誤會’之說,相信了,那就皆大歡喜,如果我們不相信,……”江月夜笑道,“他也拿我們沒辦法,不過,也只限於我們幾個而已,其他人,他就不需要理會了,……他說誤會,就只能是誤會,那些不相信的人,他會將他們徹底埋葬在誤會裡,……”
“他這是□□裸的威脅!!”盛怒的聲音突然從房裡傳出來。
“但是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資格!!”江月夜利索的迴應,“你們大可以撫心自問,和墮情、葭蘭他們對上,你們有幾分勝算,而他們和戚汐對上,結果又會如何?而且,我們和影族的對抗持續了近百年,我們當中,又有誰親眼見過影族的人?死在我們手裡的,都只是一些無關要緊的嘍囉,……想想,也不免覺得好笑,百年對抗,我們居然從來沒見過真正的影族,……我們對影族一無所知,他們對我們卻瞭如指掌,……這一戰,從一開始,我們能拼的,就只有鮮血和生命,……”曾經,這也是讓他絕望的原因,萬萬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如此的戲劇化,——
戚汐,這就是你說的,人生如戲嗎?
江月夜心裡幽幽的想着。
“再說,如果你們不是三少的族人,他根本就懶得理睬你們,……你們,好自爲之吧,……戚汐雖然將三少當成朋友,但是,他那性子,最不喜旁人忤逆他,他給了一個臺階給大家,如果大家不接受,他大可以用武力解決,……你們,自己斟酌吧。”
說完,江月夜看向三少,“三少,還是多勸勸他們吧,……畢竟,以後,這人界的修真界,能說得上話的,也就我們了……”
留下一句寓意無限的話,江月夜轉身離去。
而在江月夜離開後,墮情和葭蘭也站到三少身邊。
墮情拍拍三少的肩膀,“三少,安心啦,至少,看在你的面子上,戚汐是不會殺他們的,不過,正所謂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大不了他們也就是被驚嚇幾次而已,死不了人的,……”
看向緊閉的房門,墮情說道,“裡面幾個,我也不怕老實跟你們說,就我和葭蘭這樣的,再來二三十個都不是戚汐的對手,……而且,戚汐的強項不是單打獨鬥,而是羣攻,……他只需要一招,就可以讓所有反抗的人從此消失,……”想到戚汐那可怕的封印本領,墮情不禁抖了一下,“我言盡於此,要怎樣做,你們自己想吧,……”
說完,拉着葭蘭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墮情突然想起,說道,“對了,你們垂涎很久的那瓶靈液,就是戚汐給三少的,……戚汐那裡的好東西,多到你們不敢想象的程度,那瓶靈液,在他的收藏裡面只能算是下等,與其和他對着幹,不如狠狠的敲詐他一筆,……”
看着三人瀟灑離開,三少唉聲嘆氣的說道,“真是一羣沒道義的傢伙,走得這麼瀟灑,……”誰讓這是他的族人呢,否則,他也會學那三個傢伙那樣,一走了之。
“……小三兒,進來。”在靜默一會後,房裡又傳出聲音。
三少一笑,他們的話,起作用了。
雖然,他也不甘就此握手言和,但是,眼前的形勢已經輪不到他們作主,……
況且,江月夜臨走前那句話,饒是三少也不禁聯想無限。
因爲,他清楚,無論江月夜和戚汐是怎樣的關係,光憑重劍閣,是不可能獨尊修真界的,而他們,無疑是除江月夜外,最適當的人選!
只要能夠說服族長和長老,屬於他們的時代,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