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懂了戚汐眼裡的含意, 龍昕黦捧着戚汐的臉，凝視着戚汐的眼睛，“不遲！一點都不遲！汐, 我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夠得到你的青睞。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我覺得就好像是自己的一場夢。每次你轉身離開, 我都害怕, 這就是夢要醒過來的徵兆。……但是, 這次，你，向我伸出了你的手, 你可能不會明白，那一瞬間, 我是多麼的幸福, ……哪怕這只是一場夢, 我也心滿意足了，……因爲, 你的選擇，你要帶着我離開，已經告訴我，我是真的在你心裡有了一席之位，……你用你的行動, 告訴我, 你已經把我放在心上了, ……所以, 不遲！真的一點都不遲！！只要你還記得我, 只要你願意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會……”
“不！這次, 換我去找你！無論你身在何方，我都會去找你，不離不棄……”戚汐動作輕柔的擦拭着龍昕黦臉上的淚水，“況且，還有時間，我會想辦法解決，……”
龍昕黦掩住戚汐的嘴，“汐，對不起！這次，可以讓我任性一次嗎？我，想要乾乾淨淨的陪在汐的身邊，直到永遠，……”
對！
乾淨！
這是龍昕黦永遠說不出口的痛！
也是，他無法奢求的期盼。
無論他表現得如何不在乎，他仍然是在意的。
在意着他自己的過往。
沒確定自己在戚汐心裡的位置的時候，他可以施展以前學到的渾身解數，在牀上將戚汐服侍得妥妥帖帖。他甚至感謝過往的經歷，讓他有足夠的本錢可以勾引戚汐，挑動戚汐的□□，讓戚汐迷戀他的身體。
只是，在確定戚汐的心意後，在猜到戚汐是永恆的存在後，一絲彷徨在心裡萌芽，並迅速生長。戚汐現在可以不在乎，但以後呢？萬一，……他賭不起這個萬一，……
他的身體已經被□□得深入骨髓，很多的反應，都已經變成本能，根本不可能控制。
戚汐不在意，但是，他會怕，……
而且，沒人能夠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子，過早的破身，最初的日子裡，元陽幾乎被吸盡，以及長期過多、過激的玩法，他的身子早就被掏空。如果不是修行者的身份擺在那裡，只怕，還沒遇上戚汐，他就已經變成白骨一堆了。
這次，異變發生，對其他人來說，只是修爲停滯，無法運用法術而已。但是，對龍昕黦來說，就不是修爲停滯無法使用法術這麼簡單了，因爲無法修煉，以往被壓抑、以及掩蓋在內裡的諸多弊端開始一一浮現。
而當時紅夢所下的□□，戚汐雖然想了法子解了當時的性命之危，卻也同時埋下了一個隱患，——一絲殘留的藥性，不斷的蠶食着他的身體機能。只是，這種蠶食，相對於修爲帶來的種種好處來說，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如果他的修爲不斷的精進，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出現。
但是，他的修爲停滯了近百年，以前的舊患以及這個隱患宛如缺堤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就算現在可以繼續修煉，但是，他的身體已經敗壞到不可能有機會飛昇的程度了。……無法飛昇，他的生命始終是有限的，……
況且，戚汐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龍昕黦也猜到，在天界修復完成之前，礙於平衡，其餘四界都不可以動用法術，換而言之，除了戚汐外，所有人的修爲都會繼續停滯，直到修復這個工程完成，……
“我可以，……”
“你是想說，在你佈下的空間結界裡，可以動用法術以及修煉對嗎？汐，別騙我！也不要勉強自己！你被法則召喚離開的同時，你所佈下的空間結界也會一同消失，……你剛剛說了，因爲要以全盛的狀態去修復天界，所以，法則有可能會將任何出自你手，會消耗你力量的結界都抹殺，讓那些遊離在外的力量全部迴歸到你身上，……汐，你佈下的結界，就算你將破解的方法告訴薛長老，當時你就能夠百分百肯定薛長老一定可以及時破解將我帶過來？你就沒想過，就算薛長老對空間如何熟悉，他和你的差距依然明顯，……你就沒想過，他能夠及時破解你佈下的空間陣法和結界，不是因爲他本身的力量，而是隨着法則召喚的時間逐漸接近，你的力量開始減弱，你灌輸在陣法以及結界裡的力量被法則強制回收所致？”
龍昕黦點出了戚汐最不願意承認的一點。
“黦，……”
“汐，我不允許你爲了我挑戰法則，……法則之所以是法則，就是因爲它的不可抗拒性。哪怕你再強大，你也是活在法則之下，仍然要受到法則的制約。”
“連天界我都毀了，法則當時也沒對我做什麼，只要我能抗過最初的懲戒，……”想到天界那時的天雷，戚汐說道。
“不！汐！你不要欺負我對事情不瞭解，就誤導我！你毀了天界，法則沒有懲罰你，是因爲你的所爲並沒有真正觸及到法則的臨界線。畢竟生生滅滅，本身就是萬物存在時不可更改的規律，天界的毀滅，只是剛好符合了這個規律。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由你決定了，而是法則規定的。法則規定了在天界修復前，五界要保持平衡，所以其餘四界受到制約，……你如果反對，那就是直接和法則對上，法則之下，有誰能夠例外？”
龍昕黦這話，倒勾起了戚汐對白藤的回憶。
白藤也是挑戰了法則，才……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白藤會落到如斯下場，完全是由戚汐一手造成的。
但是，如果歸根究底，最初的源頭，還是因爲白藤挑戰了法則的權威性。
戚汐，只是執行法則對白藤審判的行刑者罷了。
創始一族，掌管了滅世以及創世的法則。
本身，就是法則的一部分。
同樣，能夠制約、審判創始一族的，也只有法則。
白藤挑戰了法則的權威性，妄圖創造出新的生命新的物種。
法則就藉由戚汐的手，摧毀白藤的妄想，使其重生。
如果換成戚汐去挑戰法則的不可抗拒性，那麼，法則的行刑者，可能就會是灰紋草了。
無論灰紋草是因爲何種原因而出現，根據法則，只要它一出現，就意味着萬物重歸混沌，五界涅盤重生。
想到這裡，戚汐沉默了。
他可以不顧一切的挑戰法則，但是，挑戰的後果不是由他一人承擔，而是要賠上所有人的性命，乃至五界的存在。
而他，也會如同白藤一樣，被抹殺，然後重生。
但重生的，只會是黑玉樹，不再是戚汐了，……
似乎感應到戚汐的低落，龍昕黦莞爾一笑，“汐，憑你的能力，可以輕易找到我的不是嗎？而我，真的，好想，可以乾乾淨淨的陪着你，直到永遠，這是我的心願……”湊上前，輕輕的啄了一下戚汐的嘴脣，“汐，對我們來說，結束不是真的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
深深的注視着戚汐，“所以，你只要記得，你要來找我就可以了。這是我向你索求的第一個願望，你會幫我完成的，對嗎？”
“黦，……你太聰明瞭，……也，太善解人意了，……你所說的，免去了我所有的後顧之憂，甚至就連我心裡的感受你都顧及了，……黦，這樣的你，我永遠不會放手，……”
“所以，我們約好，如果，那一天來臨，……戚汐，你要記得儘快找到我，沒你的日子，我會不安的，……”
“……”看着龍昕黦強顏歡笑的臉，戚汐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如果不是他的任性，又怎會在覺悟的同時，即將面臨失去？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抱緊，用力的抱緊龍昕黦，“黦，對不起，我闖的禍，要由你來承擔後果，……”
“這纔好。這樣，纔可以證明，你我之間是息息相關的。我寧願爲你所累，也不願意與你毫不相關，……汐，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醒來後，……我想一睜開眼睛，就能……，見到你……”龍昕黦靠在戚汐的懷裡，精神不濟的說着。
重逢時那場歡愛已經耗去龍昕黦本就不多的體力，隨後又經歷了極哀以及極喜之間的驟然變換，這種劇烈的情緒變動，帶來了精神上的疲倦。
而爲了安撫戚汐，又強自振作，將所有的事情大概瞭解，並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寬解戚汐的心結，如果不是那一份意志在支撐着他，龍昕黦他早就陷入沉睡了。
現在該說的都說了，又得到了令他安心的答案，這濃濃的倦意馬上席捲而來。
“安心的睡吧，我保證，你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只會是我。”
“嗯，……汐，一會，……你要告訴，我，……他，是，我未來的‘同襟’嗎……？”
看着已經進入夢鄉的龍昕黦，嘴上重複着“同襟”這兩個字，再看向靜靜的沉睡在一旁的冷曜韹，戚汐眼裡浮現一抹歉意，輕嘆一聲。
“對不起，……終是不能給你們一顆完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