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擋在我身前的兩人,臉色慘白,甚至更甚過知道自己會捱打的害怕。
一人跪,一人站,那堅毅的表情卻是如出一轍。
芷楓嵐說。
“此時乃是屬下管下不嚴,願一力承擔罪責懲戒。”
璃未說。
“此次出營是我一己之見,願代替醜兒承擔所有杖責。”
見此情景,屋中之人顯然均是吃了一驚,看來是沒有想到一個醜姑娘竟然也會這樣讓人維護。
武天嘯見這情景,沉吟片刻,看向兩人,最後目光停留在璃未身上。
“你可要想清楚,若是加上這丫頭的杖責可是生生八十棍,我們軍營裡最狀的漢子在捱到六十八的時候也是會痛暈過去,更別說到時候留下皮開肉綻。”
璃未卻不見一絲猶疑,堅定點頭。
“願承責罰。”
芷楓嵐見這情勢已經定下來了,也不好再爭着搶下這受罰一事,太過殷勤未免惹人注目,只是也是爲了璃未勸去了二十棍。
即使如此,也是整整六十棍。
就在事情即將敲定之前,我看着就要被拖出去的璃未,一陣心疼,面無血色一陣蒼白,喉嚨一抖,便是厲聲一叫。
wWW ☢тт kán ☢C〇 “我不服!”
“咦?”
一屋子目光注視着我,尤其是武天嘯那道視線,叫我不敢造次,才顫顫也似地說道。
“主帥只道我們擅自離開軍營,卻不問我們爲何離開,去幹什麼,這般的不分青紅皁白便是要動軍法。光憑軍法服得了一個人身體,卻服不了一個人的心。”
武天嘯饒有興趣地輕輕一笑,問道。
“那你便說說看,你們爲何離開,又去做了什麼。”
我見武天嘯有了反應,馬上裝起一副理直氣壯大義凌然的樣子,腦中的資訊也在不斷飛速旋轉分析,得出對自己有利有用的情報。
甩開身邊兩個抓着我的傢伙,筆直一站。
“武帥。能站在這裡的人,都是凝城軍的要員,我便也不拐彎抹角。這次出去,其實有大部分原因是爲凝城。”
“哦?”
“衆人皆知現在內陸大分,一分爲二,事已至此,先不說楓舞的野心,凝城國休養生息多年,想必定是不會放過楓舞現今內部不穩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凝城國與楓舞國的對峙是早晚的事情。而前些時日,師父更是給了我們出師的題目。”
見我將自己也是掰進去,那柳言神色一苦,隨即朝看過去的武天嘯不好意思似地點點頭。
“確有此事。”
爲了不讓柳言繼續發言而穿幫,我忙搶過話頭。
“師父讓我們選擇一個國家爲主,然後做一件能夠左右兩國勝敗的事。而昨日,我們便是去完成了這件事情。”
“哦~”
總是武天嘯這下也是眼露精光,身形一震,帶着認真又帶點危險的看着我。
“究竟是做了何事?你們,又是選擇了哪國?”
被他瞬間的煞氣一怔,回過神來,忙裝作鎮定笑道。
“武帥說笑了。我們既然在凝城軍營之中,會做利於哪國的事情還不明顯麼。”
說着,在衆人注目下,暗自咬牙走向已經險險在門口的璃未,彎下身來在他耳畔輕語,帶着很多內疚,眼瞼微垂。
“對不起了……但現在,保住你比較要緊……”
在衆人,在他的目光下,我的手穿進他的外衣,繞過他的腰後,將那一直在腰帶上束得好好的玉笛拿出。
這是當初璃未送給璃澈的,也是最後在璃澈於楓舞坦言一切,表現地不再稀罕這個哥哥時,毅然拋在他
眼前的。
看着那柄笛子,眼神一陣閃爍,彷彿看着昨日的回憶,與璃澈、與秦沁的開心過往,又彷彿看着一切感情變得複雜難堪後,璃未對璃澈絲毫不減的兄弟情,疼惜難耐卻又苦不堪言。
握着笛身的手緊了緊。
站起身,看向武天嘯。
“主帥可認得這玉笛。”
武天嘯在內,所有人都是眼神微眯,似乎想要參透這突然出現的玉笛究竟是何來歷。
“此笛因通體碧透,故稱碧透笛。是世上唯一一塊通體碧透的玉石所制,曾一度消失於璃舞皇宮之中,而在靈郡亡國前曾一度傳言出現在凝城國邊城的一家酒樓裡,如此這般的流離失所,世人卻不知,它真正的主人,至今都是曾經璃舞的皇族中人,現在位居楓舞國攝政王之位的璃澈。”
“哦?”武天嘯神情變了變,神情變得銳利起來,聲音竟然也是變得有些危險了起來,“這碧透笛之事的確是聽過幾分,但這主從之說今日倒是頭一回聽到,如果醜兒你說的當真,那如今這柄本因在楓舞國攝政王手上的玉笛又怎會出現在你們手上?”
我嘴角一勾笑,一副自在從容的樣子。
“自然是我們有手段接近到那攝政王璃澈。”
武天嘯不愧是一國之帥,這般突如其來的說辭,自然是一再質疑,將事情刨根問底。
“貴爲楓舞攝政王,又是一手促成兩國聯合之人,你們又怎麼會有機會從他身邊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他的東西。”
我也不示弱地將話參半着講,不誇大,也不謙卑。
所謂的謊言,就是要真假參半,一半真,一半假,才最難讓人識破。
“武帥誤會了呢。我說的接近不是指暗地裡,以攝政王璃澈身邊的精銳,就憑着我與師兄二人又怎麼可能做手腳。這玉笛不是偷來的,而是讓璃澈親自送上的。”
武天嘯眉頭一挑,沉吟半刻,似乎覺得有點意思了,便是等着我繼續。
“我們師兄妹二人自幼跟着師傅學習天下之術,便是聽從師命,遊歷各國之間,周旋王孫之中,用各個不同的身份接觸不同身份的人以習得看人之術。但師父也嚴格囑咐過,我們從不會不插手天下之事,直到現在天下有了歸一之象爲止。”說着,對着武天嘯意味深長的笑笑,意在誤導,又道,“同時也是透過各地上位以及下位者看清天下局勢。此間,師兄其中的一個身份便是跟那璃澈有着些淵源。此次與師兄擅自離營,也是跟着這璃澈有關。”
“快細細說來。”
嘴角勾笑,看來是上鉤了,而在這個瞬間,心間從開始那個“不服”二字便開始雛形的謀劃此刻已然清晰,這凝城軍營中的未來,似乎已經在我的心中有所預見。
一番說辭下來,聽得在場包括芷楓嵐、柳言在內的所有人一愣一愣的,走過璃未身邊,架着他的兩人也是呆滯着就放開了鉗制璃未的手。
柳言一副感嘆的樣子看着我,摸着自己的鬍子,大有滿意之色。
芷楓嵐一副不知是佩服還是無奈之色,看來也是被我震懾不清。
最主要的便是武天嘯,一臉認真深思,略微沉吟,終於開口。
“說的在理,也在實。這天下形勢至今的確是歸一的最好時機。”
說得極緩,彷彿一個字就是一個深思,略微停頓,看着我爲表示沒有作假而送到他手上的玉笛,一陣摩挲,眼中竟然閃過一抹狡黠。
本來一介主帥,自然不可能會是一介莽夫,心中自然也是應有着自己的計較,只是沒想到,他的聰明竟然會如此折煞我,將我本來完美的開脫硬是撕裂了一條黑口,不幸跳出一個坑,又進了另一個
。
他將玉笛遞還給璃澈,接着說。
“你師兄妹二人既然已經已經深入楓舞攝政王璃澈身邊,他既然信賴醜兒你的師兄,派人來送信召你二人回去,昨日離開軍營也是爲了不讓他前來送信的人知道你二人已經站在凝城一邊。只是如今皇命還未下,不然定然是最好時機攻打楓舞。只是,這到底也只是時間問題,你師兄妹二人既然打定注意是爲了凝城着想,那不如便承了這份邀請。戰事一觸即發時,一根軟肋一個破綻便是致命之處,更何況是從裡面的腐壞。”
當真沒想到武天嘯相信就算了,竟然還信得這麼真,竟然真的放心讓我與璃未再出軍營,直奔楓舞去,那表情雖然帶笑,卻是也透着絲絲狠戾。
只是看來這柳言這下真的是有苦難言了,果不其然,武天嘯不是傻子,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很是和氣的樣子道。
“你二人儘管去。若是事情的順利,你們也算是凝城的一大功臣,你們師父柳言先生在你們離開的這段時間我自會好好照料,你們便放開手去做吧。”
說着,還不忘看向柳言,一副很牲畜無害的樣子問道。
“柳言先生覺得這樣的做法如何。”
柳言也甚是精明,臉上賢明似地一笑。
“自然好,老夫也是做這般想法。”
我卻明白那老傢伙估摸在心裡不斷腹誹着我將他一人留在這裡被當做人質。
芷楓嵐站在武天嘯身邊剛要說什麼,我便用眼神制止了他,不管他現在要說什麼,只要不是讓武天嘯改變主意讓我與璃未留下的,便都是無用,但顯然武天嘯看似將這我口中的天下之事交到我們手中,但他心裡真正藏着幾分懷疑,只有他自己知道,好不容易他也算是個心如明鏡的,對芷楓嵐是他國之人並無太大偏見,若是這檔口上讓芷楓嵐攙上這趟渾水,唯弊無利。
是夜,也是我與璃未安穩在凝城軍營的最後一夜,柳言站在正忙活收拾行李的我與璃未一旁,鬍子一吹。
“這下倒好,你們兩就把我這副老骨頭留這了,你們要是一個不當心讓人給抓住了把柄,那最後散架的那副可是我的骨頭。”
我停下手上動作,苦笑兩聲。
“這不是不得已嘛。”
說着,停下手上動作,湊近柳言,用只有三人聽得見的聲音細聲道。
“我和璃未這一走,前路倒是有些不確定,但是這裡的事情一定得做好。你可不光是留在這裡,你還得幫芷楓嵐將這軍營裡的主控權拿下,他雖然自程升那件事情之後,地位有所提升,也成爲了副帥,那畢竟現在仍舊算是隻在虛有其表的稱謂。你要讓他成爲在武天嘯之下,話語權最重一人。”
柳言這才笑笑,正色一下。
“放心。這點能耐老夫還是拿得出手的。”
言語間,行裝已然整理好。
我與璃未就要走。
“咦?丫頭?這就走了,也不和那芷楓嵐告別一下?他雖然現在在那住主帥那,可也不差那這一時半會兒的。”
柳言不清楚我們三人之間的糾葛,只當我與芷楓嵐也是故交,或許多點淵源,這麼一講,倒是沒想到氣氛變得頓時從嚴肅變得有些尷尬。
我看看璃未,癟癟嘴。
“見什麼,現在不見比見好,見多了也見不出什麼結果來……不管在哪方面。”
看着柳言撇撇嘴,也不再理會這個人老心不老的傢伙,就拉着璃未走。
營帳布簾剛撩開,便是一張熟悉的臉近在咫尺。
我一怔,看着芷楓嵐略顯苦澀的神情,顯然他是明白了這是一副什麼的樣的情景——不久是雷同落荒而逃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