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朱眼睛恍然一睜,幾滴流水還在裡面打轉,不敢置信地看着紅衣。
“紗奇。你聲音什麼時候變這麼沉了,表情怎麼也這麼僵硬了,離開外邦這麼多年果然不好受吧,所以我當初就說,幹嘛要爲了……呀——”
紗朱話未完,便是被紅衣一把推開,璃未一個閃身總算是沒讓紗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紗朱眨巴着眼睛,搞不清楚狀況。
“紅衣,你客氣點。”
這時,那仍舊帶着點少年音質的嘶啞聲音恍然響起,堯藥走上前去,看了看紗朱,確定她沒有傷到,眼神中的不悅纔好了些。
我見情況越來越是微妙,忙衝到紗朱身邊,要將人帶進小房間裡慢慢將事情原委說清楚,看着紗朱被我半推半就帶進去,眼神還不斷往身後紅衣上看的樣子,的確讓人很是心疼。
只是,沒有人想到,也沒有人注意到,紅衣看向紗朱的眼神裡,波瀾不驚已經開始有些變質,疑惑、不解、親切?懊惱,等等情緒慢慢浮現。
再次將紗朱帶出,站在衆人面前,她竟是出人意料的太過平靜,甚至可說,太多安靜。
不言不發,只知道看着紅衣,紅衣看似不甚理她,其實卻是暗暗將視線移開,看似並不想與她對視。
一個看一個,無規則的對視,一下子氣氛便是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這時,隔着布簾的悶悶喊叫聲。
“惜兒!惜兒!”
不用想,也是滄揚在不消停。的確,現在最大的問題不在這個小小的廳裡,而是在那間小小的房間裡。
我本來站在離房間最近,理應是要第一個掀開布簾,剛動手,璃未卻是上前一步,走到我前面去。
“這人雖然被綁着,可是還是得防着點。”
點點頭,跟進去。
滄揚的臉上帶着笑容,眼神並沒有看向第一個進去的璃未,而是直接轉到了跟在璃未身後的我身上。
“惜兒,好久不見了。”
我一怔,隨即嫣然一笑。
“我也是一點也不想見到你。”
天知道,裡面到底有多虛假,只是不知道被綁在牀上,形象說得上狼狽的滄揚眼睛是長到了哪裡去。
“看來你也沒有多討厭我。”
我無語地皺皺眉頭,璃未轉身將我與滄揚的視線隔開,低聲道。
“這裡有我和紅衣、堯藥三人便夠了,你帶着紗朱出去走走吧。對付滄揚這種人,一般手段或許不行,我可不想髒了你的眼睛。”
我略怔了怔,隨即點頭。
“也對,我和紗朱在這也沒大用處,就交給你了,”說着,偷偷貼近璃未的耳朵,輕聲呢喃,“紗朱和堯兒的下半生幸福可是都要靠那還老花了,好好幹,”甜甜一笑,“成功了有獎勵。”
璃未寵溺一笑,拉住欲離開他臉龐毫米範圍的我,迅雷不及耳地在我臉頰上印下一吻,反應過來,老臉一紅,他卻笑道。
“這是預支的,成功後可不止這麼點。”
我忙拉着紗朱是要出去,回頭可稱爲略有些嬌嗔地看了璃未一眼,越過璃未的肩頭,那滄揚餓眼神裡,似乎有一種稱爲莫名怒火的情愫在他眼中閃爍而過,全身一個激靈,不知道這滄揚又是發的什麼瘋。
拖着一臉戀戀不捨還看着紅衣的紗朱剛要往外走。
就聽背後傳來一聲意味深長
的笑聲,心下一陣怪異,這滄揚果然是瘋了。
整整三天時間,滄揚都是沒有透漏過一點口風,大嬸偶爾會問起,說滄揚這個一直不露面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不要請個大夫,總是被我笑笑矇混過去,不過總算不是長久之計,眉頭深鎖之際,果然還是得快些解決事情離開纔是,真的待久了讓人找到反而還會連累無辜的人。
第四日,璃未等人仍舊皺着眉頭從布簾後面出來,衝我搖搖頭,看着紅衣劍尖上仍舊滴淌着的血,便知道這次的逼問也不會輕。
整整四天沒有見過滄揚,再看紅衣的樣子,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有沒有個人形。
搖搖頭,嘆了口氣。
往布簾後要走去,卻被璃未伸手攔住。
“別進去,會嚇着你的。”
我輕輕撥開他的手。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拷問可是要軟硬兼施的。我進去試試,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麼來。”
璃未輕輕皺眉,看上去還是不想我進去趟會水,只是最後還是隻好順着我的意,將手上的力道松下,親自幫我拉開了布簾,剛要跟進來,我衝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布簾放下,這房間是沒有開窗的,晚上因爲點上燭火說不定比白天還要亮堂些,現在的房間,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昏暗無比的,但還是能夠看清東西。
似乎是爲了方便拷問,滄揚被綁到了一邊的木椅上。
見我進來,一笑,聲音已然有些狼狽地聽不清楚,氣息彷彿都有些遊絲之感。
看那刀口,紅衣劃下去的時候一定一刀一刀甚是解恨,每一處都不致讓人重傷,卻每一處都挑最痛最脆弱的位置。
“你進來晚了,我本來以爲你昨日便會來。”
我挑挑眉,打量着已經被折磨地那般慘絕的滄揚,竟然是還能露出第一日見到的那般不畏的笑容,略有疑雲。
“你憑什麼認爲我會進來。”
“因爲你不進來,我便不會開口。”
我好笑似地道。
“你這麼說,難道意思是說,我進來了,你就要開口不成。”
滄揚兀自笑笑,那張臉上仍舊留有血痕的臉,看起來乖張無比,卻是點頭道。
“沒錯。”
我一怔,不敢相信地往前了兩步。
“什麼?”
“你過來些,我現在想說倒是沒了力氣。”
聲音的確輕了許多。
我略有些懷疑地又靠近了兩步,滄揚搖搖頭,嘴脣動了動,不知道說些什麼,聲音已經快要聽不見了,好像下一秒也要昏過去一般。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好不容易他想開了要講,這個瘋子萬一到時候醒過來又是想不開了那怎麼辦,這可是事關堯藥的人生大事啊。
我看看滄揚被綁得死緊的手腳,終於無奈咬脣再次靠近了他。
豎起耳朵一點點仔細聽着,直到耳朵幾乎湊近了他的臉,他的嘴,才終於又是聽見了尚算是清楚的聲音。
卻是一怔。
“那天,你從紅衣劍下救下我,你會後悔的。惜兒,我收回我不會愛你這句話。”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傳遞到耳朵中的訊息究竟意味着什麼,臉頰上就是一陣溫熱的氣息。
心下一沉,條件反射地便是往後急速退了一步,手也順勢狠狠往滄揚的臉頰上拍去。
“啪!—
—嗖!”
巴掌聲音剛落,布簾便是被揭開,看來璃未是一直等在外面,深怕有什麼事情。
他快速衝到我面前,看到了我的臉頰上似有若無的斑斑血跡,還有剛剛垂下仍舊有些顫抖發麻的掌心間屬於滄揚的血跡,眼神馬上陰沉了下來。
“你先出去。”
我想要說點什麼,看着他的臉,終究是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那種無聲的怒火纔是最恐怖的。
剛出簾布,就見同樣等在外面的堯藥,他看了一眼,便像是打消了進去的念頭,穩坐在那裡,而門外的紗朱與紅衣正好一起進來,看樣子,像是一起出去了一趟,手上還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
紅衣倒是也知道了低調,總算是將那身紅衣用一件黑色大袍給遮了起來。
紗朱笑得開心,紅衣是不是掃過紗朱的臉,表情有點怪異。
紗朱見我,表情馬上大變,手上的東西便是往紅衣的手裡一塞,往我衝過來。
“臉上怎麼有血,出什麼事了嗎。”
我搖搖頭,拿袖子狠狠擦了擦。
“沒事。不是我的血,不要擔心”,又看了看有些愣在那邊紅衣,“你和紅衣出去了?”
紗朱點點頭。
“你們把紗奇的事情誇大了,他一點都不難相處啊。雖然不是以前的紗奇,但是我知道原來的紗奇也不是完全消失了。”
我驚奇地看看紅衣,再看看紗朱,對她的評價着實吃驚。
卻在紗朱提醒後,這麼一看,紅衣給人的感覺雖然只有少許,但確實好像是有些不一樣了,難道繼續讓他與我們,與紗朱多待一會兒時間,真的便是可以慢慢找回以前。
紅衣見我看他,眉頭馬上又擰了起來,將手上的東西放下。
“幹什麼,這樣看着我。滄揚怎麼樣了。”
“他……”
我話未完,便看見紅衣的視線越過我,直接往我身後看去,其他人也是一樣。
回頭,便是看見一臉狠戾未脫的璃未掀開簾子出來。
“已經問出來了,我這就去拿。堯藥,我需要你跟我一塊去認藥,還有,紅衣,說不定有埋伏,你跟在我和堯藥身後,小心着點周邊。”
我聽着,不禁怔愣地眨了眨眼睛,才這麼短的時間就問出來了,前面的四天是怎麼過去的?
不禁脫口問道。
“屈打成招?”
璃未的臉色卻又是難看了幾分,顯然將有些話給吞了下去。
“沒有。他自己說了。”
看着璃未的臉色,便沒有追問,總覺得和自己有點關係,還有那個非常不盡人意的偷襲有點關係……
與紗朱有些焦急地在小廳中等着,快進傍晚時,門口終於有了動靜。
三人一塊回來,都還顯得有些氣喘,看來甩人的工作也不是很容易。
璃未將拿回來的藥往桌上一攤,紗朱好奇打開布包。
眼睛剛剛放光。
“咦?”
我隨着紗朱的聲音,也湊近過去,也不禁怔住。
“咦?怎麼有兩個?”
堯藥早就看過,既然將東西帶回來,便不可能是毫無是處的東西,一般的東西,他定是也不會貪得,不禁讓人更加好奇,眼神便是看向了他。
“一株肯定是還老花,那另一顆……”
“是顯憶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