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飛快,樂隊的新歌已經完成棚錄,經過後期製作,馬上就能按時在線上與歌迷們見面了。
進入7月份以來,南方的雨水了多了起來,同時增多的還有工作量。
最近工程扎堆,雲川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星期了。現在已經是夜晚的10:00了。望着辦公桌上堆成小山的未修改圖紙,頂着煩躁揉亂的劉海,哀嚎出聲,掙扎着從圖紙堆中擡起頭看了眼四周。辦公室就剩她工位的一盞燈了。
同事們都有家庭,每日未完成的工作都會帶回家完成。自己在淮江市又沒有親人,乾脆在辦公室熬久一點,做完了再回家。
雲川看了一眼手機備忘錄,明天下午預約了補牙。
活動了一下自己因爲長期伏案工作已經僵硬的脖頸,還是決定明天早點來完成剩下的工作好了。
“咕~”又是一聲肚子發出的怨念的聲音,在無人的辦公室迴盪。
哎呀,今天忙得忘了吃晚飯了。她看了眼桌面上的方便麪殘骸,這是剛纔肚子餓時泡來墊肚子用的。邊工作邊吃泡麪,還沒嚐出什麼味道就已經全部下肚了。再經過了幾個小時的鏖戰,肚子裡早就空空如也,是時候去買點夜宵吃了。“辛苦你啦。”雲川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對它說到。她準備回家附近的便利店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關東煮,撫慰一下自己餓扁的肚子君。
結束了半個月頜面手術論壇的尉處安,在淮江市機場降落已經是深夜。南方熟悉的溼熱空氣撲面而來,天空暈沉沉的看不見月亮。地面的積水顯示剛剛的一場降雨並沒有走遠。打開手機,沒等多久,他就坐上了事先預約好的出租車。司機師傅早就清楚此行目的地,一路沒有過多言語。
昨晚工作到凌晨,今早早起準備演講報告,論壇結束後又經歷了3個多小時飛行,他感覺有些疲憊。揉了揉太陽穴半靠着車門閉眼休息,長睫毛下是一片烏青,他太久沒有睡一個好覺了。
機場高速的路燈在疾速行駛的車玻璃上留下一道道光斑。師傅察覺後座的客人需要休息,擡手將收音機的聲音調小。
出差的這段時間裡,每個結束工作的深夜他都會打開音樂軟件搜索《fly me to the moon》這首歌來聽,企圖能找到雲川翻唱的版本,卻始終沒有找到。每個版本聽下來,都感覺少了些什麼,沒有初聽時的那種悸動。
不得不說,許久未見,他有點想她。
出租車載着他的想念在黑夜中穿行。在距離市區還有20多公里的時候,收音機接收到淮江市電臺的電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hello,聽衆朋友們大家好,我是極惡都市樂隊的主唱——雲川,很高興和大家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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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雲川做客我們’音樂之聲‘欄目。”
本就只是閉眼養神的尉處安在仔細辨認電臺裡的那個聲音,正是自己熟悉念想的那個聲音後,開口請求司機師傅將電臺的聲音調大。
原本的疲憊和睡意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煙消雲散。
他靜靜地聽着電臺裡的交談。原本索然無味的電臺節目也因爲這抹聲音變得有趣。
電臺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哇,沒想到我們極惡都市樂隊的主唱這麼年輕漂亮。”女主持聲音甜美,恭維到。
“過獎過獎。”確實是她的聲音,柔軟中帶着點沙啞的小性感。
“極惡都市是我們江臨省的本土流行搖滾樂隊,成軍才短短2年的時間就已經收穫了25萬粉絲。聽說這個月的10號,你們會發布你們的夏日新曲《衝向海邊》是嗎?”
“是的,歌曲目前已經完成了後期製作。demo小樣已經上傳了我們的網抑雲賬號,歡迎大家前去捧場噢。”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悅耳,連日的疲勞也一掃而空。
“先生是喜歡這支樂隊吧?”司機師傅通過後視鏡偷偷觀察後座的尉處安,心中暗自揣測:
這位先生看起來清俊疏離像是大學教授的樣子,沒想到這支樂隊的受衆這麼廣。
“算是吧。”他回覆到。
【應該說是喜歡她?】他也說不準。
“我女兒是他們的樂迷,每次都搶不到票。他們的票可難搶了哦。“司機師傅見有共同話題,絮絮叨叨地講着他女兒追星的事情。
這麼受歡迎......的嗎?
他沒有搭話,看着窗外逐漸熱鬧的街道,仔細聽着電臺裡的聲音。
”那麼今晚,就讓我們一起欣賞極惡都市樂隊去年發佈的歌曲《大腦巡遊一週的時間》吧。”
活潑歡快的音樂隨着電波從電臺裡傳出,有着很明顯的獨立音樂色彩,編曲加入了大量的失真效果去模仿腦電波,雲川的聲音在裡面絲毫沒有被掩蓋,反而更加出彩。但是聽過現場的尉處安始終覺得,她的聲音唱老歌最動聽。
樂隊的訪談沒多久就結束了,只佔了節目很小一部分時間。
尉處安並不在意此刻電臺在播放着什麼,出租車緩慢駛入沿江大道,窗外是熟悉的街景,離家不遠了。
離她不遠了。
此時天空又下起了雨,冰涼的雨水帶走了這座城市的燥熱。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正在下車的尉處安瞥見了門口便利店裡熟悉的身影。
是她!
正想着她,她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正坐在便利店落地窗邊的桌椅上,看着窗外的雨,舉着關東煮裡的魚丸,一口一顆,吃得不亦樂乎。
他將準備打開的雨傘塞回手提包裡,冒雨跑進便利店。
察覺到身邊光線變暗,雲川將食物往相反方向挪了挪好騰出點空間給別人。當她擡頭時,發現身邊站着的正是渾身水汽、髮梢滴上雨水的尉醫生。
“尉醫生,這麼巧。進來躲雨?”
此刻,他頭髮和襯衫都沾溼了,顯然剛從雨裡出來。
她的眼睛在便利店明亮的燈光下清澈得像一汪泉水,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見她眼裡自己的倒影。
”你怎麼在這兒?“見她一副剛下班的社畜模樣,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她身側的位子上坐下。
【看來剛剛的節目是錄播】。
”我就住附近,下班肚子餓來吃份關東煮,挺好吃的。“她舉了舉手上的魚丸安利道,隨後反問:”這麼晚了,尉醫生也住這附近嗎?"
“我就住這個小區。”他擱在桌板上的手臂暗暗往她的方向挪了一寸。
“哦。”依舊是這麼高冷,還無視自己的安利,雲川心想。“那個充電寶還在我這,今天沒想着能遇見您就沒帶出來,我明天拿去醫院還給您。”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自己想了她好久,見面竟然如此生疏。
如此輕而易舉就被她擾亂心智,真不像他的作風。
見對方沒有回覆,雲川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敢用餘光偷瞄身側的人。
【他這是怎麼了?氣氛好像有點不對。】
小小的便利店裡只有他們兩位顧客和一位正在打理貨物的收銀員。他們彼此都不開口,長久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大雨。
突然,大雨的嘩啦聲裡似乎夾雜着小貓的奶叫聲,一隻灰色小貓躲在便利店窄窄的屋檐下避雨。
它已經渾身溼透,毛髮因爲泥水髒兮兮地黏在一起看不清顏色。窄窄的屋檐沒辦法擋住瓢潑的雨水,小貓瘦弱的軀幹已經開始瑟瑟發抖楚楚可憐。
“你看,有隻小貓。”雲川用手肘碰了碰尉處安的手臂,示意他看向窗外的小貓,”被雨淋溼了,怎麼辦?“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真有一隻小貓縮在角落裡躲避風吹雨打。小貓看起來剛剛足月,不像家養的倒像是小野貓。
“太可憐了。幫我看一下包。”雲川丟下包,正想往雨裡跑。走到半路,她又折返回來,將剛剛吃剩的最後一顆魚丸攥在手裡。
只見她衝進了雨裡,逐步誘導着貓咪跟她進屋避雨。許是野貓與生俱來對人類的警惕,它緊張地拱起了脊背豎起了尾巴渾身顫抖着擺出防備的姿態。
直到她掏出魚丸,放鬆警惕一步一步靠近它。最終飢餓戰勝了恐懼,小貓咪成功被她引誘進了便利店。
經過剛剛的一番折騰,她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白色T恤已經有些透明,隱約透出了她內衣輪廓,小貓身上的髒泥巴也沾上了她的衣服。便利店收銀員送來多餘的毛巾,她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淋溼的衣服,而是用毛巾仔細擦拭小貓身上的水漬幷包裹住它,用體溫溫暖它給它取暖。
一件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是尉處安拿在手裡的那一件。
小貓在她的懷裡抖得越來越厲害,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爲冷。雲川有些心急,看見屋外的雨有變小的趨勢,便向收銀員買傘。
“實在抱歉,店裡只剩一把傘了。”收營員看着面前兩位客人,面露難色。
“我送你。”尉處安沒有絲毫猶豫,買下了傘,手臂輕輕圈住她的肩膀,一同向雨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