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算是約會嗎？
兩人坐進見好的位子裡, 趙芃芃看看這清幽的環境，淡淡的燈光烘托出的曖昧氛圍，忍不住胡思亂想。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在外面單獨面對面坐着就餐, 趙芃芃難免覺得有點如夢似幻。
菜品上來, 還是店家大叔親自端上來的, 他笑嘻嘻的看着兩人：“看着你們, 瞬間覺得自己老了好多。”
“再不老, 是要成精咯？”微微有些發福的圓臉女人，這家的老闆娘，懟他一句。
幾人一起發笑, 而後用餐的用餐，繼續忙碌的繼續忙。
“這兒的糖醋里脊, 很絕, 甜而不膩, 韌而不柴，很值得推薦。還有這鐵鍋雞, 焦香而嫩滑……”顧方舟跟趙芃芃獻寶似的介紹。
看得旁邊的老闆和老闆娘直愣，互相眉來眼去的。最後那老闆娘實在沒憋住，小聲笑道：“你何時見過小顧帶女孩兒來過這兒，你何時聽過他說過這麼多話？”
老闆笑着搖搖頭，藉着喝茶的動作, 眼睛直直瞟向趙芃芃, 好奇的打量着她。座位只坐三分之一, 兩腿規規矩矩, 背脊挺直。吃飯少量少量的夾, 小口小口的吃，仔仔細細的嚼, 這模樣……
“你覺不覺得，這女孩兒跟芳芳有點像？”
“別說，做派還真是有點，她來咱店裡取餐這幾次，等餐的時候，就規規矩矩，我就想說了。”老闆娘看得太明目張膽直勾勾，很快便被趙芃芃察覺。
那老闆娘正要尷尬之際，卻見趙芃芃衝她禮貌一笑。她那點尷尬就瞬間飛散，只剩下對這大大方方的女孩子百分的喜歡。
吃完飯兩人散着步去附近的寵物醫院。匪哥本來身子很弱，經過這翻調養，狀況有所轉好。它還記得趙芃芃和顧方舟，見兩人去立刻直立起來迎接，奶聲奶氣的叫了幾聲。
本來很完美的一個晚上，趙芃芃初初走到小區門口，就見到並排而行的關女士和那位“護叔叔”。
趙芃芃快速丟下一句，“我媽”，便撇下顧方舟疾走幾步，顧方舟則放慢了些行走速度，盡力配合着。
關女士在離着小區門口還有十幾步路的地方停下，跟那位叔叔揮手告別。然後來到趙芃芃跟前匯合，問她：“你吃飯了嗎？”
“吃了。”趙芃芃僵硬地將視線衝她身後收回來。
“走吧，回去吧。”
趙芃芃總覺得關女士有點不敢看自己的眼神，她心裡就生出某種預感來。
雖說關女士壯年再組家庭，也是人之常情，但……若是一定會來，她只是希望這一天能來得再慢一些，再慢一些，再慢一些……這樣，他們心裡或許就不會這麼膈應了。
日子好像沒有生起任何的變化，但是趙芃芃還是察覺到了關女士細微的變化。
比如手機響時，她總會反應很大，有時看電視，總是收也收不住的笑，不管電視上放的是動物世界，還是購物欄目，亦或者屏幕上的人此刻正痛哭流涕，她卻是自顧自開心着。
多像偶像劇裡戀愛小女孩兒的症狀。趙芃芃皺眉想。
領取錄取通知書那天，關女士去開了家長會。她拿着成績單滿臉笑意，跟陳愉的媽媽邊分享自己的育兒經邊走出來：“我們家孩子就是放養，不去管她太多，他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數的，這樣兩邊都輕鬆自在。”
“芃芃這孩子平時就自律，知道自己哪個時間要做什麼，心裡門兒清，但我們家孩子就不成了，不管還真不行，管着這成績才能往上小步小步的邁。”
“哎，其實管不管的，都是爲了孩子好。”
“是啊。這次學校讓把頭髮剪掉，我看這決議就挺好，省得一些孩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種燙頭啊，披頭散髮的，算什麼樣子。像你家芃芃這樣，乖乖扎着馬尾，規規矩矩乖乖巧巧的，纔是個標準的好學生樣。”
兩個媽媽自顧自聊着走到兩個女兒的面前。
關女士突然伸手輕輕拉住趙芃芃的馬尾，“你們學校讓留學生頭，你找個時間自己去把馬尾剪了吧。我就沒空陪你了，我還得去單位一趟。”
“哦，好，改天我自己去剪了就是了。”趙芃芃沒所謂道。
關女士仍舊有忙不完的事情，單位放假遵循的是法定時間，在這期間趙雲崢好趙雲霜雙雙回了家。
趙芃芃出門越來越不容易，總是要找各種跟陳愉出去的藉口搪塞。
這次趙雲霜在趙芃芃再說跟陳愉出門的話時，來了句：“這回帶上我。”
“你不找你的同學去，跟着我做什麼？”趙芃芃頗有些嫌棄道。
“怎麼，你心虛，不敢帶上我？”趙雲霜也不是吃素的，對她一陣激。
趙芃芃跟趙雲霜僵持不下，就只能硬着頭皮給陳愉發短信。
“救命。”
三人逛了一會兒街，在小吃街找了個地兒吃飯。剛坐下，就見趙雲霜將手裡的東西在桌子上給陳愉推過去。
“送你的，謝禮。”
“不用了，霜霜姐。”陳愉又推回來，半路被趙雲霜又推回去。
剛從廁所回來的趙芃芃，看着兩人的拉鋸戰，一臉懵：“什麼情況？”
陳愉接了趙雲霜一個眼神，乖巧的將東西收下放在座位的最裡側，道了聲謝。
“沒什麼情況，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趙雲霜從來是說話理直氣壯，半點不稀的遮掩，反而讓人糊裡又糊塗的。
趙芃芃求救似的轉頭看陳愉，陳愉朝她聳聳肩，端起水看着窗外猛喝。
這倆人之間什麼時候關係這麼親密了？趙芃芃越發狐疑，將之前的種種全都翻出來過了一遍。她突然想起老趙病重那會兒，陳愉那麼巧就出現在她家門口。她轉頭看看趙雲霜，這人硬脾氣差的趙雲霜，難不成還偷偷留了她身邊朋友的號碼，密切關注着她的一切？
“哎呀，我也沒想瞞着你。”最後陳愉在趙芃芃的威脅之中如實招了，“霜霜姐那天確實給我打了電話發了信息，所以我纔去找你的。”
趙芃芃不說話。
“你們家人啊，都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我說的是性格，看起來吧冷漠兮兮的很不好對付，實則心裡都暖洋洋的，像裝了顆小太陽。”
“你要對付我？”趙芃芃抓住這一句，挑眉問她。
“我的關鍵詞明明就是暖洋洋，你抓的什麼重點。”陳愉噘嘴道。
兩人笑鬧間，突然見一個脖子上吊着胳膊的男生上前。兩人頓時帶着兩臉疑惑，齊齊偏頭看向男生。
“請問有事兒？她有婚約在身，原始人不用手機。平時很忙，沒空出門。家裡管得嚴，不讓隨便交朋友。不用多問了，她是個啞巴不會說話。”陳愉也不等上前來的這個方臉男生開口，就像背乘法口訣似的背出這一串來。
實在，她和趙芃芃一起出門，遇到過好多次搭訕。這傢伙從來不想開口說話，時間一久，次數一多，她也就無師自通了這麼一條，一目瞭然拒人千里之外的說辭了。
“婚約？啞巴？”方臉男生有些錯愕的瞪圓了一雙眼睛，看着一臉無所謂的趙芃芃，臉上現出些可惜和失望的神色。
“對，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陳愉說完便挽着趙芃芃迅速離開。
“現在真是一點快感都沒有了。”走遠一點，陳愉一步三嘆道。
這戲碼玩得多了，就失去了新鮮感。要換做之前，她倆鐵定因爲這一席話，還有對方不知所措的反應，走遠了就笑作一團。
趙芃芃笑着睨她一眼，搖頭。
不過這個男生，她倒是有點印象。她略略一回想，就想起來是第一次去見好取餐時，在那附近遇見過的那個男孩子。
那天她也沒注意看，加上眼睛近視像蒙了一層霧，今天才瞧清男生的五官。
老實說，他方臉很男子氣，笑時還算得上陽光。就是經不住久看。只因一對狹長眼加三白眼，看着莫名有些邪戾之氣，多瞧兩眼讓人心裡有些不太舒服。
“柳浩勝，你杵在這兒幹嘛呢？”一個男生靠近方臉男生問。
“看一個姑娘。”
“又在看一個姑娘，你怎麼總看姑娘，哪兒呢？給我瞧瞧。”後來的男生甩甩自己額前過長的碎髮引頸張望。
“走了。”柳浩勝遙望一眼前方，抿緊脣回身。
那引頸男生注意力還在四周，以爲柳浩勝說的是姑娘走了，他回頭，才弄明白，柳浩勝說的是叫他走了。他立即跟上。
“柳浩勝，告訴你件事兒，前幾天我有兩個朋友看到顧方舟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那女孩兒手裡捧着一小束姜花，這顧方舟也太摳了，追女孩兒竟然送姜花，那多便宜啊，他們家又不差這錢，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柳浩勝回頭不耐煩的瞅他：“說重點。”
“哦。”那男生甩甩額前發悻悻抹了把鼻子，“我朋友拍了那女孩兒的照片，那時候手機掉進水裡了，纔剛剛修好……”
柳浩勝向天翻個白眼：“直接說最後一句。”
“我剛剛拿到那女孩兒的照片了。”男生虛抹一把汗，掏出手機來遞給柳浩勝，“據說這女孩兒還常常出入顧方舟經常去的那個私房菜館，要不要……”
柳浩勝接過來一看，他頓時一愣，下意識回頭看了眼。
怎麼會是她？
待他再回頭時，他將照片發到自己的手機上，迅速刪掉他手上那部手機裡的照片，交換給人時，他鄭重道：“讓你朋友也把照片刪了，還有，”他頓了頓，看了眼地面，“別動她。”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