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遍山紅霞

清日當空、萬物低鳴,是個外出遊玩的好時候。池溏邊新抽條的柳枝在春風的洗禮中向行人招着雙手,木橋頭上新生的幼鴨在陽光的映暈下襬尾遊行,好一副生機勃勃的春景圖。然而,在這新生的時節裡平姜城內的人們卻行色匆匆眼中沒有一絲春的氣息。也不知道是習慣了美景如斯還是受那愈加濃烈的肅殺之氣的壓迫。

一種沉重的氣息在城中在百姓之間傳播卻並沒有影響到萬物生長的腳步。至少對於馳蘭冠一行人來說確實如此。草翠欲滴、燕鳥啼飛不愧這百里第一風光之所的妙稱。

“叔叔知道這平姜城要打戰嗎?”馳蘭冠趴在狐孤身上看着臉上喜氣全無的城中百姓突然有些高興不起來了。懨懨的摟緊了狐孤的脖子,看着眼前的美景似乎也沒有那麼迷人了。

狐孤感受到了懷裡這個小東西的情緒,有些震驚。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關心百姓民生了嗎?不過他也不打算騙一個小孩子目光一沉回答:“知道”。

“叔叔也知道啊。”馳蘭冠又有了些生氣對着狐孤抱怨“我很是不明白,這些人過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挑起戰爭。這樣不是大家都不好過嗎?”

狐孤聽完她抱怨愣了愣而後輕嘆了口氣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眼裡閃過一絲心疼一絲寵溺。真是個善良懂事的小姑娘,真的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顆純潔的心。若你能堅持這顆心到大道功成,我狐孤不介意奉你爲君。可是他活了這麼長時間看到過太多太多的是非,不過都是在前進的路上忘了初心。

他猶豫了又猶豫,他是真的很希望馳蘭冠可以成爲一代明君於是忍不住對她說道:“人站在不同的高度,所看到的東西自然就不一樣。人心都是貪婪的。貪婪的人容易有慾望,有了慾望就會有目標,有了目標就會一直往前走。這個時候如果眼中只有目標就容易喪失理智,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一旦被利益埋沒了理智又怎麼能看到利益之外的東西。戰爭不過是一種達到目的手段罷了。有的人挑起戰爭是爲了利益,而有的人挑起戰爭則是迫不得已。”說完這些狐孤也是沉默了。

這些話雖然是說給馳蘭冠聽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事不過是自己給自己的一個藉口罷了。以至於到了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他輕輕的長嘆了一口氣,所謂苦衷所謂的迫不得已又何止他一個人有。

馳蘭冠似懂非懂的聽着狐孤的話一臉茫然的看着他,但狐孤卻沒有給她解釋更多,抱着她信步遠走上了一輛馬車,滾滾而去。

平姜城是天靈邊境的一個小城說大不大但確實也不小。從城中到花開滿林的郊野徒步走大約要一個時辰。換做馬車就快得多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幾人就來到了花林山下。看到滿滿一山的嬌花小姑娘的心情又好了起來沒有那麼沉悶了。她興奮的跳下馬車向山上奔去,高興得不得了。

看着小姑娘遠去的身影,狐孤慢悠悠的從馬車上下來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看着小姑娘的目光有些複雜。

不過這樣的情緒被他很快掩飾了過去並快步追上正在尋找好看花朵的馳蘭冠。

眼前的小姑娘正墊着小腳努力去摘一朵漂亮的桃花。跟上來的狐孤看到小姑娘跌跌撞撞的模樣上前去幫她摘了一朵並且簪在了小姑娘頭上。美人如嬌,哪怕還沒有長開卻依舊可以看到美的痕跡。狐孤看着簪了花後多了一絲嬌豔的馳蘭冠調笑道:“這樣美豔的花摘了不是可惜?這花雖美一旦摘下來她的生命力就開始消散不過一天就會落塵枯萎不是可惜了?反而是那些看似醜陋的被人遺棄枝頭的或許能多活寫時日。”

小姑娘聽這話沉默了,伸向鮮花的手又縮了回來。她委屈的看着狐孤問:“叔叔知道她會死掉爲什麼還要給我摘?冠冠沒有想到這些,所謂不知者無罪暫且可以原諒那叔叔你呢?明知故犯豈不是罪無可恕?”

狐孤聽了小姑娘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道:“若是雌花之木摘了自然可惜,可若是無果之花你不採摘纔是對它生命的不尊重。一朵生來就爲了觀賞的花你不去欣賞卻讓其空隨時光流去,那它生命的意義又在哪裡?”

被反駁的小姑娘憋紅着臉總感覺這位叔叔說的不正確,但又找不到話來反駁不滿的嘟着嘴欣賞別的花去了。

狐孤看她那個樣子也是稀奇就打算逗逗她於是反問“這難道不正確嗎?一朵殘缺醜陋的花有誰會去欣賞?自然規則人心所向罷了。若能稱雄誰會自甘墮落?優勝劣汰而已。弱者在這個世界不過是成功之人的陪襯罷了。氏族子弟爲了生存互相殘殺的數不勝數,一朵醜陋不堪的花有誰會在意?無論是天生醜陋還是有人故意傷害不都只有接受被遺棄的命運嗎?”

狐孤說完馳蘭冠沉默了。此時的她在說不出有沒有意義的話來了,或許它確實在某種程度來說確實是有意義的,可是在生存面前這些所謂的意義又真的有意義嗎?

一身黃衣的宛菊跟在兩人身後來了花林。她看着那一大一小的兩人很是無語,有沒有一點情趣啊?好好的賞個花也可以扯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掃興。

看到被自家主子說的不大高興的小姑娘她立刻上前招呼“小殿下來姐姐這裡,我們到一邊玩去,不理這個討厭的叔叔了。”

說不過狐孤的馳蘭冠此時正需要一個人來解救自己了。看到宛菊向自己招手立刻頭也不回的向她跑去,將相見時那一絲不滿都拋在了腦後。

看着馳蘭冠這稱得上是落荒而逃的步伐狐孤也只能搖搖頭失笑抱怨一聲“小白眼狼”。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欺負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是不對的。

花林很大很大馳蘭冠很喜歡,一直在林中跑來跑去樂此不疲眼看夕陽一點一點落下去可她卻一點也不想回去,捨不得離開這樣美麗的地方。她也沒有想到這次偷偷從宮裡出來會看到這樣的美景,真的是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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