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奇異石頭的指引,三人很快就離開了萬山疊影,此時天色仍有幾分昏暗,懸着的月亮也只剩一抹淡淡的輪廓,朦朧中似有幾束霞光想要衝破黑暗。
少年一邊在前方引路,一邊介紹道:“馬上就到髓石鎮了,我們鎮子裡的人世代都以淬鍊原石爲生,通過熔鑄手段將原石的屬性激發出來。先前雄山族向我討要的青月點睛其實也是一種原石,不過它的形成十分苛刻,必須先由月光照在萬山疊影的畫龍壁上,之後龍目中會反射出兩道光源,如果此時剛好有青冥草在光源下,時間一長就會凝結成青月點睛。”說着又從錦囊裡掏出一枚玉果,看上去晶瑩剔透,綻放着月華般的淡光。
“別看它現在還是一枚果子,等經過我的熔鑄就會固化成溯月石,到時妙用無窮。”少年越說越自信,腳步也不由的變輕快了。
“有機會可以見識一下,那你叫什麼名字?”洛雲笙在後面道。
“我叫遂承歡,人生苦短,遂若承歡。鎮子裡的相命師說我天生沒有主魂,將活不過二十歲,所以父親希望我能在短暫的人生中尋找歡樂。”少年的情緒從始至終都不曾變化,一直維持着樂觀的態度,這讓洛雲笙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這樣的斷言,如果信了就是命運,如果不信那就束縛不了你。”
“我是沒太在意啦,一切就讓時間去證明好了。”
一路閒聊着,不知不覺天就已經亮了,遂承歡帶着三人走進髓石鎮,又穿過數條街道來到一處府宅之前。剛進門一個掃地的僕從就看了過來,最後目光停留在遂承歡的身上,驚喜道:“小少爺,你終於回來了!老爺在大廳等一個晚上了,你趕緊去打個招呼吧。”
此時大廳內坐着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面容憔悴的像是一夜都沒有休息,但看到迎面而來的少年突然就恢復了精神,激動道:“承歡,你昨晚去哪了,怎麼一夜都沒回來。”中年人名叫遂譽,遂承歡是他老來得子,加上相命師的一番話,讓他對這小兒子就更加看重了。
遂承歡看到父親爲自己如此擔憂,不禁低下頭道:“昨晚我去萬山疊影採摘青月點睛了,不過中途被雄山族發現,他們一直追着讓我交出來,還好最後遇到兩個很厲害的人幫我解圍,這才平安歸來。”說着臉上又恢復了神采,剛好洛雲笙兩人也走了進來。
遂譽見了立刻起身表達謝意,“多謝二位救下吾兒,若有什麼需求但說無妨。”洛雲笙淡然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況且他也幫了我們。既然無事,這就告辭了。”
正當兩人轉身欲走,遂承歡突然喊道:“等下!”接着又回身看向遂譽,“父親,馬上就要跟古家爭奪淬元爐的使用權了,不如就請兩位大哥代爲參加吧。”遂譽話還沒出口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尖銳之語。
“小弟,你從哪找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人,若是輸了我遂家就得屈居人下了。”眼看着走進來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如果說相由心生,那看他樣貌定是個刻薄之人。
“你別亂說,兩位大哥可是很厲害的。”遂承歡氣沖沖的表達着心中不忿,而洛雲笙與曲風清則一臉淡然的站在邊上,絲毫沒有在意。
這次青年並未理會,而是直接對遂譽道:“父親,這次的比試至關重要,我特地從血海覷命樓請來兩人助陣,定能打敗古家的人。”
遂譽低頭沉思了一會,而後面帶難色道:“承歡啊,如今正逢亂世,對資源的爭奪無比重要,你帶兩位朋友去庫房挑些看得上的靈石,然後就這樣吧。承業,你去把人請進來。”看得出遂譽對這個小兒子還是十分溺愛的,可家族產業世代相傳,他不能拿這個做賭注。
話剛說完,門外走進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本是有些傲氣的看向四周,卻在見到洛雲笙的一剎那,瞬間就慫了下來。“真是倒了大黴了,你們怎麼也會在這!”之後又好像想起什麼,恍然大悟道:“不對,你是要去挑戰血海覷命樓。”
洛雲笙露出一絲微笑道:“怎麼,血海覷命樓什麼任務都接的嗎?”
來者正是破千影和御邪流,此時稍帶抱怨道:“還不是因爲殺你的任務失敗,必須支付一筆違約金才能解除,否則就要執行到死。”
“那你就再等等,等我成爲五十四層境主取消殺詔,你們就不用交了。”雖然洛雲笙說的十分輕鬆,可破千影心理是鐵打的不信,“你只要別說是我透露的訊息就行了,其他隨你怎麼瘋。”
通過兩人的對話,遂家父子也看明白了眼前局勢,遂承業面色難看的躲到一旁,遂承歡則滿臉激動的站出來道:“爹,你看吧,我就說兩位大哥很厲害的,你還不信。”
遂譽也只好乾咳兩聲,正襟危坐道:“剛纔是我有些失禮了,不知二位可否代遂家參加三日後的比試,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只可惜不管有沒有先前一番話,洛雲笙都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正要出言拒絕,卻見曲風清開口道:“可以,不過你必須以六品蓮臺作爲報酬。”
“你怎麼知道我遂家有此物!”遂譽的表情已經不止是吃驚了,還有一些提防在裡面,而曲風清依舊淡然道:“這你就不用管了,就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遂譽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道:“好,我答應你。此物在我遂家只是擺設,或許你們能探出其中玄妙。承歡,帶二位貴客去客房看看,儘量滿足一切需求。”
是夜,月光如流水般溫柔,籠罩在每個人身上讓夢也更香甜了。但洛雲笙不願錯過這樣的夜晚,獨自走到庭院中漫步閒遊,也唯有這樣的靜夜才能讓他放空思緒。
斑駁樹影下,洛雲笙看到了另一個睡不着的人。鬢髮飄忽,衣袂隨風,灑脫身姿如月下的一抹清影。
“難得有這樣的月色,你卻選擇盯着別人的屋內看,莫非是有什麼特殊癖好。”洛雲笙走上前去,調笑道。
曲風清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擊,而是輕聲道:“我在看別人的夢境,他們都在夢中找到了另一個自己,可我卻沒有屬於自己的夢。”
“怎麼會呢,也許是你還沒找到吧。”洛雲笙第一次看到曲風清這樣沉重,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苦衷,但還是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
“找不到了,因爲我本身就是一場夢。可我不敢醒來,我怕醒來後的自己會是另一個人。”曲風清稍稍有些激動,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
“如果你是一場夢,那我呢?我可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洛雲笙還在極力調節氣氛,但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你只是我夢中的人物,或許等我醒了,彼此之間的友誼就不存在了。”
“那又何妨讓你重新再認識我一次!”
或許是吐露出心中的苦澀,曲風清突然又恢復如初,一身輕鬆的往屋內走去。“那就看你要怎麼介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