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弘晝一見到石詠便感心虛, 轉身要逃。

可是對於石詠而言,皇族裡的人, 他誰都可以怕但是絕對不會怕這個弘晝。加之眼下又是在十三阿哥家裡。於是石詠一伸手, 就抓住弘晝的後頸, 將弘晝直接拖回到十三阿哥的書房裡。

石詠立在書房門口, 眼神威嚴,緩緩掃視一圈,怡親王府的下人多數退避三舍。石詠當即下令:“所有人後退三步, 留在原地值守。在此期間, 任何人不得靠近怡親王的書房。”

他說出來的話自有一種威勢。怡親王府闔府上下也一向知道十三阿哥不止將石詠當做下屬,更是子侄, 是親眷。此刻石詠緊緊地繃着臉, 他的話便誰都不敢違抗,乖乖地應了聲:“是!”而後遠遠退開, 並且值守住十三阿哥外書房的門戶。

石詠轉身進屋, 將書房的門緊緊關閉, 轉過臉來,緊緊盯着弘晝。

弘晝見他就跑,一定事出有因。石詠已經覺出京裡風向不對, 又知道弘晝掌握着虎符, 這便意味着,石詠最擔心的事可能已經發生了。

“弘晝,你過來!”石詠再也顧不上那些勞什子禮數,面對弘晝, 大聲問,“你瞞着怡親王做了什麼?”

弘晝剛纔見到石詠便失態,也是打小便形成的習慣,但凡他做過什麼調皮搗蛋的事兒,只消落到石詠手裡,這位師父總能變着法兒將他的“斑斑劣跡”給問出來。此前弘晝做的事,面對十三阿哥這位親叔叔,弘晝還想着能糊弄糊弄支應過去,可是誰想得到石詠竟會在這兒。

石詠這樣大聲喝問,弘晝眼珠一轉,臉上堆着笑,道:“師父,十三叔,瞧您二位這是在說什麼,我有什麼可以瞞兩位的……”

可是石詠自弘晝四五歲時就教他寫字,對於弘晝這一點點小動作再熟悉不過,曉得他眼珠一轉便是有事隱瞞,登時冷笑道:“你道你刻意隱瞞,師父便問不出來嗎?”

弘晝臉色一變,心裡發虛,但是臉上依舊強撐着,結結巴巴地說:“師父您在說什麼呢?我……我真的沒有隱瞞什麼?”

石詠見他這樣一副裝腔作勢的小模樣,簡直快被氣笑了,心道這孩子在宮裡這麼些年,果然沾染了那些不該沾染的,如今若不出非常手段,震懾一下弘晝,他都不知道他攙和的那些事兒有多厲害。

於是石詠向弘晝伸出手:“拿來——”

弘晝懵了:“師父……什麼拿來?”

石詠:“將你十三叔交給你的虎符拿來!”

弘晝:……師父怎麼知道我身上藏着虎符的?

十三阿哥半倚在錦墩上,自從弘晝進來起,他便臉色蒼白,但始終一言不發,單看弘晝如何表現。聽見石詠提起虎符,十三阿哥也並未表示奇怪。

這邊弘晝沒奈何,當真伸手入領,顫顫巍巍地將一枚自己貼肉戴着的荷包扯出來,荷包里正盛着那枚虎符,可見弘晝對此物極其珍視,此刻他更是小心翼翼地雙手託着虎符,將其交到石詠手裡。

石詠託着虎符,心裡感慨萬千,但是情勢不容他感慨,石詠登時伸出右手,將虎符舉高,並且大聲對弘晝說:“古玉有靈,你若是對怡親王,和我,有任何欺瞞,這枚高古玉能夠親口告訴我!弘晝,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究竟做過什麼,自己覺得並不妥當,又沒有照實說的?”

弘晝登時唬白了臉。

他打小就覺的這位師父很神,但是長大了又覺得師父是個普通人,有七情六慾,會娶妻生子,辦差兢兢業業,忙起公務來,和張廷玉他們那些老臣一樣會跑斷腿。可是這一刻石詠突然說那枚高古玉製成的虎符有靈,能讓石詠知悉他弘晝一一做過的那些,教人覺得心裡不安的事兒,這弘晝打心裡驚懼無比,可是他的理智尚在,還是覺得這話不可盡信。

於是弘晝終於又白着臉搖了搖頭。

石詠將手臂縮回,將虎符平託在自己面前,一面聽一面點頭,口中發出“哦哦”的聲音,偶爾又加問一句:“豐臺大營,五阿哥去豐臺大營做什麼?”

聽見“豐臺大營”四字的時候,弘晝已經完全腿軟了,冷汗自額頭涔涔而下,搖搖晃晃地退開半步,一手撐住身邊的一張椅子。

“下五旗各旗旗主,整頓八旗軍務……我明白,我明白!”石詠毫不容情,一點點地複述,不時冷冷地瞥一眼弘晝。

而弘晝至此心防已失,他突然坐倒在地,然後放聲大哭起來:“十三叔,十三叔,師父……我,我錯了呀!”

石詠說到這裡,終於捧着虎符,微微躬身,道了一句謝,算是他這樣一番“裝神弄鬼”已經完成,隨即轉身,也是雙手持虎符,將東西交到了十三阿哥手裡。

十三阿哥眼中帶着讚許,點點頭望着石詠。他早先已經與石詠有過一番交談,知道石詠已經從石大舅那裡知道了八旗整頓軍務,和八旗兵丁進駐豐臺大營的事。因此十三阿哥此刻只會佩服石詠反應快,用這點隻言片語的真相就能把弘晝的話都給套出來。

而弘晝完全不知道石詠此前已經知道了一小部分真相,因此他當真以爲這虎符有靈,將他被人矇蔽,糊里糊塗做下,事後又覺得不妥當的事兒,一股腦兒全告訴了石詠。

只有石詠一人心裡明白,他並不是在作僞,此刻他當真是在與虎符交流,虎符告訴他的真相令他膽戰心驚,甚至太陽穴邊的血管在一抖一抖地跳動着。他已經比十三阿哥與弘晝更快意識到了這事情的嚴重性,只是此刻他卻不能說——

一切都要靠弘晝一一交待出來。

原來,自從去年弘曆在河南辦差出色之後,弘時就與弘晝走得很近,並且鼓動弘晝多向皇父討些差事來,爭取表現表現。豈料弘晝一向是個懶散性子,弘時攛掇了多次,他也沒啥動作,反倒是後來弘暾過世之後,雍正起意,將弘晝撥至十三阿哥身邊,讓他跟着十三叔學差事。

而十三阿哥,帶着弘晝學了一陣之後,便將曾經由五鳳持有的虎符交給了弘晝。

一次酒後,弘晝炫耀,將這虎符給弘時看過。弘時便待弘晝更加親密。偏巧前一陣子弘時在雍正跟前提了整頓八旗軍務之事,雍正便將此事交給弘時去辦。這幾天八旗旗主紛紛帶兵入關,兵丁自然不能進城,只能暫住南苑與豐臺大營。這一陣子弘曆去了江南李衛處“學差事”,弘時便尋了藉口拉了弘晝一同去豐臺大營“看看”。

可是弘時拉弘晝過去,哪裡會是好意,不過是假傳聖旨,讓豐臺大營能夠容納八旗兵丁入駐,並將指揮權交出罷了。偏生弘晝身上帶着虎符——

昔年十三阿哥管轄駐京諸將,曾經言明,若不是他親身而至,唯一可認的,便是虎符,便是持虎符之人。豐臺大營的主將覈對虎符無誤,自然信了弘時的鬼話。

弘晝就算是再機靈,到底是個孩子,弘時設了套讓他跳,一轉頭便恐嚇他幾句,便以爲弘晝會就此住口了。弘晝心中不安,他原沒想着要將此事泄露出去,但就是想來十三叔府上探視一下叔父,旁敲側擊幾句,看看能不能得個意見。豈料他在這裡遇見了石詠。

“什麼?”十三阿哥右手握拳,重重地在炕桌上一捶,隨即彎下腰,撕心裂肺地大咳幾聲。石詠與弘晝齊齊被嚇住,一起衝上來扶住十三阿哥。

豈料十三阿哥卻就此扶住石詠的手,整個人強撐着坐了起來:“不行,這樣不行——”

他轉臉望向石詠,緊緊盯着石詠,寒聲問:“茂行,你說的是,今日隆科多也已回京了?”

在這一刻,十三阿哥雖然病體支離、面泛潮紅,但是他眼中突然有了光彩,似乎在這一瞬間已經將整個局徹底看透了。他擡頭望向石詠,冷靜地道:“明日一早圓明園勤政殿的朝會,皇上就會與下五旗旗主共議整頓八旗軍務之事。咱們……就只有這一夜的時間了。”

十三阿哥說這話的時候,石詠擡起頭,果然見玻璃窗外暮色沉沉,夜幕開始降臨。果然就只有一夜的時間了,可若不是機緣巧合,今兒叫他在這兒逮住了弘晝,他們連這一夜的時間都不會有。

而與此同時,弘晝臉上兀自掛着淚水,卻吃驚地擡起頭,看着叔父,口中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咱們?”

原來,適才十三阿哥說話的時候,也一樣將手伸出去,握住了弘晝的手,握得緊緊的,甚至他指節發白,而弘晝也因爲手上的力道而陡然清醒過來。

“對,咱們!”十三阿哥肅然頷首,“不過弘晝,我能不能相信你?你師父能不能相信你?你皇阿瑪能不能相信你?”

弘晝至今猶未回過神來,半張着口。這孩子萬萬沒想到,都到這時候了,十三阿哥竟然還願意相信他,再給他一個機會。

“這是你唯一……自己救自己的機會!你明白嗎?”十三阿哥說得動情,眼中微微含淚。

弘晝畢竟是皇家的孩子,也不是吃素的,看見十三阿哥與石詠如此緊張,心裡轉了兩轉,也明白過來了,當場在十三阿哥面前一跪,泣道:“十三叔,侄兒之前錯了,大錯特錯,簡直萬死不能贖前愆。如今但憑十三叔吩咐,侄兒絕不會再辜負十三叔了。”

十三阿哥一把將弘晝拉了起來,強抑着胸中翻騰的血氣,對弘晝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是十三叔要給你的,是一樁苦差事!”

弘晝伸手拭淚,一臉可憐巴巴地道:“都在這節骨眼兒上了,侄兒哪裡還敢怕苦?”

十三阿哥點點頭,隨即神色轉厲,對弘晝說:“我會命人護衛你,你連夜趕去清河大營,收了他們的統轄權,明日一清早,帶同清河大營的主副二將,趕赴圓明園勤政殿,拜見你皇阿瑪!”

弘晝一聽這個,一下子被嚇住了,半天方小心翼翼地說:“十三叔,侄兒……侄兒不知自己能不能行。”言下之意就是沒半點信心。

十三阿哥一虎臉,怒道:“爺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已帶兵了!再說你有爺的虎符在,旁人誰敢不聽你的?”

弘晝一嚇,到了此刻,他已退無可退,只能硬着頭皮上,當下衝十三阿哥拜了拜,應下了這安排。十三阿哥隨即吩咐人進來備馬,護送弘晝出發。

弘晝依依不捨地轉回頭來看着十三阿哥,十三阿哥卻只是緊緊地盯着他,緩緩地道:“不過是記住十三叔以前教你的……算來不過是‘恩威並施’四個字。去吧,你不會差的!”

弘晝聽見十三阿哥這樣說,瞬間生出些信心,衝屋裡的人重重點點頭,拱手道:“十三叔……師父,我去了!”說着,弘晝轉身,大踏步走出怡親王府的外書房。

弘晝背後,十三阿哥輕輕鬆了一口氣,面上再次流露出疲態與病容,半闔上眼,有氣無力地問石詠:“茂行,你剛纔提到你家大舅是哪一旗的?叫什麼?帶了多少人去的豐臺大營?”

石詠還真不知道他大舅是哪一旗的副都統,回憶了一下當時在城外見到的八旗兵丁旗號,纔想起來是鑲紅旗,便一一答了十三阿哥的問話。

十三阿哥有氣無力地苦笑道:“茂行,好在有你這一門親,回頭我去豐臺大營,就只託詞說是去尋你舅舅,先安撫你家大舅,然後再說其他四旗……”

在這一刻,石詠心中忽然生出些希望,同時又隱隱有種把自家親舅舅給賣了的感覺。須知這絕對是一錘子買賣,若是自己這一方勝,大舅日後的仕途榮華,基本再跑不了了。可若是……罷了,沒有若是。石詠只能這麼想,史書上記得明明白白,即位雍正的是他的大徒弟弘曆,而弘時……是個淹沒在故紙堆裡無人願提及的人物。

這時候他突然省過來,馬上擡起頭,問:“姑父,難道您要親自去豐臺大營?小婿雖然不才,但是也願爲您去跑這一趟,姑父,還是您的身子骨更要緊那!”

十三阿哥睜眼看了看他,微微搖頭:“茂行,你從未帶過兵,很難在兵卒面前拿捏那個分寸。今夜在豐臺大營,亦免不了要見血……若是這世上的罪孽,一定要有一個人來擔的話,那就該是我。上天已經懲罰了我一回,我亦向天求過,讓上天只罰我一個!”

說到此處,石詠只覺刺心,可是卻見十三阿哥閉目垂首而坐,又有些寶相莊嚴,彷彿佛陀昔日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亦是此等心境。

“可是,至少讓小婿陪着您一起過去!”石詠十足十擔心十三阿哥的身子骨,怕他撐不住。

“可是茂行,還有一處要去,我無人可託付,只有請你……”十三阿哥重新擡眼,眼神溫和,望着石詠,似乎相信石詠預訂會明白他的意思。

石詠腦海裡飛快地轉了一圈,脫口而出:“榮國府?”

十三阿哥脣角微擡,點了點頭,似乎在說:你既然已經猜到,我便不再多說什麼了,相信你一切都已明白。

石詠的確全然明白了:他早先就向十三阿哥提過八王議政的事,也商量過萬一下五旗旗主要求恢復八王議政的祖制時,應該怎麼辦。當時十三阿哥逐一分析了下五旗旗主,石詠記得清楚,如今鑲紅旗的旗主,正是賈府的姻親,平郡王納爾蘇。算起來納爾蘇自從西北迴來之後,就被削去了兵權,遠離了權力中心,甚至帶着福晉去奉天府住了好一陣。

如今納爾蘇有機會進京,唯一這一晚略有些空閒,按照人之常情推斷,納爾蘇應當會去賈府拜見元春父母,拜見賈府老太太。

如果一定要從下五旗旗主中分化出一位,眼下有機會分化出的那一位便是納爾蘇。

想到這裡,石詠向十三阿哥長長一躬到底,肅然道:“姑父敬請放心,小婿必不辱使命。”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姑父,您也請多加保重!”

十三阿哥無言地點點頭,目送石詠一步三回頭地出門。

石詠託人給內院如英那裡送信,告訴她自己去辦些事情,要她自行回家,謹守門戶。以如英之聰明,想必知道應該怎樣處理,並且安撫家人。

他自己則從怡親王府借了一匹馬,徑直奔去了榮國府。一到榮府門外,只見榮府張燈結綵,多少透着些喜氣。可是府裡應當是人手不足,因此門房那裡就只有一名小幺兒在那裡蹲着。

石詠出來得急,因此身上只是一身常服。再加上石家一向簡樸,石詠身爲一個大男人,也向來不喜歡在身上穿戴貴重的衣裳首飾。所以此刻他穿得固然周正,卻不見如何富貴。

那名小幺兒見了,還未等石詠開口,就直接說:“我們府上今兒有貴客,上頭吩咐了,不見外人。您改明兒再來吧!”

石詠這還沒開口,就吃了閉門羹,不過這更堅定了他的判斷,納爾蘇此刻一定在賈府上。他當下堆起笑容,說:“我姓石,原本不想擾府上待客,只不過確實有些急事,是要找一下府上寶二爺的……”

他伸手摸了摸荷包,巧極了,荷包裡一錢銀子都沒有。但是早先如英見他趕了這麼遠的路回來,怕他乏,因此在他的荷包裡放了兩星速沉。石詠直接將那兩星速沉取出來託在手裡,塞給那小幺兒,道:“上等速沉,意思意思,拜託給寶二爺送個信兒。”

他暗自捏了一把汗,心想要是這小幺兒不識貨,只認銀子可就慘了。豈料那小幺兒將速沉託在手心裡聞了聞味兒,曉得不是凡品,就這兩星小小的香塊兒,價格要比同樣大小的銀兩更貴。於是那小幺兒笑道:“果然跟我們寶二爺一樣,雅得很。行嘞,您在這兒候着,我去裡頭看看,能不能得空給您捎個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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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那小幺兒便去了,石詠獨個兒在榮府門外等着,順便瞅了一眼隔壁寧府。早年間寧府的宅子被內務府罰沒,後來就還一直沒能顧得上整修,因此還沒來得及賜給旁的功臣。此刻榮府尚且有燈光有人聲,那寧府卻只一片死寂,可以想見裡面那陋室空牀,衰草枯楊的樣貌。

石詠正暗自感慨,榮府角門那裡“吱呀”一聲,卻是寶玉探了個頭出來,見到石詠,當即笑道:“原來真的是茂行兄!早先聽說你去北疆了,還想着是不是門房鬧混了,沒想到真是你。”

寶玉將石詠迎進榮府,石詠卻來不及向寶玉解釋任何事,甚至連略訴別來之情的功夫都沒有。他直接問:“平郡王在府上麼?”

寶玉一怔,道:“大姐夫陪姐姐回來省親……”

石詠將他打斷,道:“事出緊急,我需要馬上見平郡王一面。”

寶玉見他面色肅穆,也嚇了一大跳,趕緊點點頭,道:“大姐夫在父親的書房。請隨我來。”

石詠卻攔他:“寶玉兄弟,我有要事,要直接面見平郡王,需要一處安靜的靜室,必須無人打擾才行!”

寶玉一怔,石詠繼續提要求:“還有一件,你就說我是從保定趕回來的,是特爲替賈璉來給平郡王傳個口訊的。”

他早就盤算過了,他在朝中、在外事上已經算是說得上話的能臣了,可是他在這些宗室王爺跟前,卻大約啥也不是。因此他纔要先入爲主。石詠算到平郡王趕來賈府,除了帶同福晉與親人見面之外,也更盼着能聽見些朝中的消息。

賈府之中,如今最能耐的長房去了保定,只餘二房在京裡,賈政如今在工部庸庸碌碌,絕對不是一個政治敏感之人,而寶玉現在還未補缺,依舊是個白身。所以平郡王怕是很樂意能夠從賈璉那裡聽到些他對朝中風向的判斷。

尤其是在這個當兒,八王議政的舊制恢復在即,平郡王頭一次與允禩等人合謀,試圖干預朝政,在這個當兒,每個人心頭都免不了動搖與猶豫。而石詠相中的,正是這個機會,期望能一舉切中平郡王的心思,說服這一位。

果然,寶玉將石詠帶到一間靜室,自去了之後不久,便有一名穿着常服的中年男子一掀簾子走進屋來,望着石詠饒有興致地問:“你是賈璉兄弟託來傳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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