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燒烤店出來,張軒邊開着車邊琢磨着剛纔和蘇小夕的對話。張軒覺得蘇小夕的那個男友很可能就是路邊賣畫的那個小夥子,他對那個賣畫的小子產生了興趣。他買過他的畫,老實說,他很欣賞那小子的才華。
第二天上午,張軒坐在車裡打量路邊賣畫的大師,那是一個臉色黝黑,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應該是很健壯的,寒冬裡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衣服,怎麼那麼巧,沒多久他就看見蘇小夕款款走過來,他以爲看錯了,仔細一看,沒錯,就是蘇小夕。蘇小夕站和他不知說着什麼。看他們的神情很親切,像是很熟的樣子。張軒冷笑一聲,果然如自己猜測,這個就是蘇小夕的男朋友。他有些搞不清,這個賣畫的年輕人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魅力,讓蘇小夕如此迷戀,毫不理會自己的殷勤。他看起來既不帥,更談不上有錢。
蘇小夕特意找到大師。她以爲,大師分手後必定悲痛欲絕,本着朋友之間的情誼,她覺得有必要安慰一下大師。所以今天她特意過來看望一下,沒想到大師正精神百倍地滔滔不絕向路人推薦,遂放了心,又一想,是不是自己多慮了。不過既然來了,總得說兩句。蘇小夕說:“大師,你還好吧,聽說你跟春紅——”
“你看,把哥們看扁了不是。”大師打斷蘇小夕的話,“咱哥們什麼人,高人,早就看破紅塵,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心如古井,不起波瀾。什麼春紅秋綠的,統統見鬼去吧,別說她一個李春紅,就是她張曼玉、林青霞要跟我分手——”
“咱也沒關係。”蘇小夕說。
“再說吧。”大師說。
蘇小夕被她逗樂了。“你這人,真是,我還怕你傷心欲絕來着,早知你這樣如此就不來了。”
大師說:“別介,我這剛受了一重擊,心裡創傷尚未恢復,你怎麼的也得發揮一下國際人道主義精神,請我吃一頓大餐吧。”
“行,想吃什麼儘管說,只要我請得起。”
“瞧你,小家子氣,我讓能你傾家蕩產不成,怎麼說子凡還是我兄弟,吃光你的,他還不得要了我的老命。說到子凡,我得替我兄弟說兩句話,你啊,模樣太俊,多少有錢公子狼盯羊一樣盯着呢,都流着口水呢,你可得把持得住,啊,別亂了方寸,要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
蘇小夕抿嘴一笑:“放心,我這的防線也是固若金湯,比馬其諾防線還堅固。”
“你可拉倒吧,馬其諾防線更危險,不攻而破。”
蘇小夕說:“我這裡你就不用太擔心了。怎麼樣,用不用我給你介紹一個對象?我身邊有不少單身的女孩子。我給你物色一個。”
“別別,千萬別。”大師說,“你這樣一弄搞得哥們找不到對象似的,多傷哥們的心,你放心,以哥們兒的才華,那姑娘們還不得成羣結隊如過江之鯽一般來求愛啊,哥選哪一個都傷一片姑娘的心。”
蘇小夕一樂:“你啊,貧嘴的毛病和王子凡一樣。我剛纔是認真的,真需要說一聲。”
“行,知道了,您這兒就是咱的預備隊,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
張軒拿出手機,拔了黑子的電話。“黑子,給我查一下一個人的資料,此人在文化路建行對面擺灘賣畫。”
黑子專門是幹這個的,只用了一天時間就調查個底透。傍時他來到張軒的公司。在張軒的辦公室裡他向張軒彙報。
“調查清了?”
黑子點了點頭。
“此人叫李春平。28歲。畢業於本市的煙江大學油畫系。家庭背景一般,父母皆是農民,目前無正工作,以兼職家教爲生,偶爾也會街頭賣畫。”
“什麼?”張軒又好氣又好笑,喃喃道,“難怪這就是我的情敵,真叫我掉價。”
黑子說:“大哥你說什麼,他是你的情敵麼?”
“別多問,行了,你出去吧。”
華燈初上時。黑子、王拜林、老槍三個人圍住大師。大師今天一天未破童子之身,在寒風抖瑟。一看三人不懷好意,嚇了一跳,以爲自己聲名在外,已經到了讓別人搶畫的份上。趕緊向前:“哥幾個,看好哪幅畫儘管拿走。”。
黑子冷笑一聲:“這也叫畫?老子用腳趾夾着也不止畫這樣。”
大師說:“你還有這本事啊,那你和我老家的老魚有得一比。”
王拜林忍不住道:“老於是誰?”
“我家的狗啊,我給他起名叫老魚。它愛吃魚,還喜歡用爪子在地上畫畫。”
黑子怒極反笑:“好,有骨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黑子揮拳朝大師臉上打。黑子真看錯了人。大師是武林世家,他家從爺爺的爺爺那輩開始就開始練武。到他爹那輩衰落下來,到他這輩棄武從文。大師只學了個皮毛。饒是這樣,猶威猶存。大學軍訓那天,大師給大家當衆表演武術,打了一套“迷蹤拳”,技驚四座,大師之名也由此而來。黑子一拳打來,大師冷笑一聲,身子一側,左手閃電般伸出,抓住黑子的胳膊,往前一拉,右腳一絆,黑子直挺挺跌倒在冬青叢裡。臉被樹枝劃傷,狼狽不堪。
王拜林一看,罵了一句,掏出刀。大師一伸手:“等一等,我到現在還沒弄清, 你們爲什麼要打我,就是死,也得讓我當個明白鬼吧。”
王拜林說:“明兒告訴你,你和我大哥爭女人,這就是你捱打的原因。”
大師一頭霧水,心想最近真是黴運當頭,和李春紅分手不說,還莫名其妙被人當成了情敵追殺。“哥幾個,咱是不是搞錯了。咱先當面鑼對面鼓把這事說清楚行不行。”
“行個屁。”黑子已爬起來,指着王拜林他們,“你倆還他孃的死人啊,等什麼,上啊。”
大師說:“你們看後面是誰?”
三人不約而同往後看。大師撒丫子就跑,畫也不要了。三人後面緊追不捨。大師一路狂奔,橫穿馬路,跳過護欄,推開擋他路的一個行人,他人被他推倒,罵了一聲,剛站起來又被三個人衝倒,連摔兩跤坐地上痛罵。大師折進一條小街上,突然一陣刺眼的燈光。一輛黑色的寶馬車突然出現,儘管及時剎車還是撞到大師身上。大師倒在地上。
黑子三人跑得氣喘吁吁,眼看追上大師,發現大師被車撞倒在地,見大師躺在地下一動不動,只道撞死了,嚇了一跳,趕緊往回跑,消失在夜幕中。
張雨新嚇了一跳,她開着車前方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她急忙剎車還是撞到那人身上。她嚇壞了,急忙下了車。
張雨新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師,驚惶失措,她蹲下身子,輕輕推大師:“這位先生,你沒事吧。”大師沒有動靜。張雨新都快哭了,她以爲大師被撞死了,哆哆嗦嗦掏出電話準備報警。大師悠悠嘆了一口氣:“可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