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府也就是安府,門前兩字筆鋒瀟灑讓人見之豪邁頓生。進的門內,自由生長蒼松,奇形怪狀的石頭,整個府址豪爽大氣,像是粗砂中磨出來的棱角,堅硬卻帶着魔人的陽剛。
“兩位,這邊請。”安管家領着衆人轉過一棟不知道什麼貴重石頭建的房子,對郝連流月和紫檀木道:“家主就在前面那個石屋子裡,兩位且等等,我去去就來。”
郝連流月點頭道:“管家請便。”
管家幾步快走,行至門前上上下下扣了幾下石門,門應聲而開,踏腳進去,石門關起。不一會兒他從屋內出來有些歉意的道:“家主說——”有些遲疑的看了紫檀木一眼對郝連流月接着道:“他只見您一人。”
郝連流月點頭,看了紫檀木一眼見她並沒有半點不滿便跟着安管家進去。
安管家不過片刻便出來了,他行至紫檀木面前笑着道:“只怕流月公子與家主暢談時間會很長,小公子請與我來。”
說着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紫檀木點頭,跟着他向外走去。
許是怕她悶了,安雲倒是個會交談的人,時不時的回頭跟她搭幾句話,氣氛也不覺沉悶。繞了一大圈無關緊要的,他這才說道:“小公子莫要見怪,家主不是不見小公子,而是實屬不方便。自從一個月前開始他外出一次回來後便閉門謝客了,至今除了流月公子連我們都沒人見過他的。”
連親近的人都不見,難怪先前得不到一點消息了,她道“哦?安管家剛纔不是才進去過嗎?何來不見之說?”
安雲有些苦笑的搖搖頭嘆息道:“從前家主對我照顧有加,可自從一個月前開始便是連見上一面都難了,也不知道是爲什麼。連每日飯菜都是我親自送到石屋門內,一道屏障完全遮住了裡面情景,真是讓我們着急吶。只希望公子的大哥能讓家主有所改變吧。”
紫檀木只是聽着,卻沒有答話了,任他那卑弱的希望落地生根。說什麼?難道說:放心,你家家主會沒事的。那她自己都說不出口。
安雲再次搖了要頭,整個人也少了那份圓滑,變得沉默了。
爲一行人一一介紹了下雲府,安管家便領他們去了住宿的地方。一般弟子和上層人員從來都是分開的,所以那一整棟閣樓住的也不過七人而已,最中心的郝連流月,他旁邊是紫檀木和顧子,然後是分散的紅黃藍綠死人。
他們住的這棟閣樓是整個雲府唯一一座木製的樓閣,通常用來接待尊貴客人。閣樓很是寬廣,三層高,前面是個中滿了蒼勁松木的林子。
紫檀木倒是很喜歡這個地方,浩然大氣,心境都會隨之寬廣。樹間隨處可見躺繩,此刻,她便是躺在躺繩上輕微搖擺着,而這個姿態她已經維持了兩個時辰了仍不見其煩。
“你倒是悠閒。”身後郝連流月的聲音悠悠傳來。
紫檀木掙開假寐的眼看着他無聲無息的踩過層層掉落的松針,白淨的衣袍沒有沾染半點污濁。她淡淡問道:“這麼久?整整兩個時辰了。”
輕輕一躍,在她對面的樹上坐下,雙腿優雅的交疊,他道:“無非是老樣子,一樣的訊息,聽他詳細描繪也不過知道了一點:那人在發動一種功夫時會從眼角處向外滋生出黑色藤蔓。”
輕蹙着眉頭,她道:“這知道和不知道也沒有多大差別了。如果一種武功會生成這種現象的話,那不是屬於消耗生命力的禁功便是邪功了,依我看是邪功的可能性比較大。可是既然它要發動時才生出黑蔓來,我們怎麼找?難道要和每個人打一架逼到他使出絕招來?顯然,這根本不可能。”
他靜默了片刻,笑道:“先不說這個了,我剛得到一個確切消息,這次武林盟主候選人已經出來了。”
“哦?武林盟主要是德高望重之人才有資格,可不是能武就行。”
他點頭道:“總共六人:穆青,肖白,舵洪臣,龜禹門掌門龜裂,嗣岢教大護法冪狐,以及,我。”
將手搭在額頭上擋住樹縫間的陽光,她頗有些倩意的躺着道:“前三個倒是見識過,龜禹門掌門龜裂和嗣岢教大護法冪狐這兩個人如何?”
郝連流月笑了笑道:“六個人除了肖白這個完全不在乎排名的以外,其他都在百名前三十,當然超過二十的是沒有。冪狐和穆青差不多,龜裂和舵洪臣都不容小視,至於肖白,他是最讓人看不通的。”
只怕前三十中她是水分含量最高的了,若是現在再來一次第三十名硬抗她都根本扛不過,突然有點爲戈天問默哀了,細鞭的功能藏的太深了。想了想道:“大會不兩日便開始了,大哥還是好生歇着吧。”
悠悠然的躍下樹,月牙白的衣袍向後揮了揮,踏着軟軟的松針緩步而去。
紫檀木閉着眼睛融入躺繩中慢悠悠的晃着,四周靜溢,空氣裡還有着幽幽松香,陽光不厚不薄,睡覺剛好。
也不知道陽光在此懸了多久,她突然唰的一下睜開眼睛往四周掃去,身體雖然沒動,但是肌肉緊繃。自從溺水事件過後,她就總有種被窺視的感覺,也不知是心裡因素還是真的。就在剛纔,雖然周圍沒有絲毫改變,但她還是忽然生出了種不安。
這種不安一直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才隱退在空氣裡。她將有些僵硬了的手自額間取下,身體調整了個姿勢,讓內力在身體中自動流轉。
沒有人來打擾她,直到晚飯時才聽到顧子踩着松針的腳步聲,她是來喚她吃飯的。飯席上作爲主人的安冕並沒有出現,大家也都不意外。安管家倒是個盡職盡責的好管家,事事安排的盡善盡美,讓衆人也沒什麼不適。
一直到武林大會召開的這天,衆人才跟着安府的馬車前往郊外的會場,標誌性的雪紗轎招搖過市,黏住了兩旁人羣的目光。
相州是有河水自古沖刷而形成的一個平原,相州城外甚是平坦寬敞,武林大會的召開便是在這塊風水寶地上。三十個足球場那麼大的面積,中央一柱磐石雕像,兩旁是密密麻麻的人羣。
八個窈窕少女擡着一頂雪紗大轎子自空中而來,雪白的衣衫自在飛舞,身後,鋪就了一片花海。
大驕之後,有馬車奔馳而至,紅的醒目的地毯從上好的馬車中拋出,一直卷退到入場口。
紫檀木淡眼看着衆人驚彩豔豔的神情,淡淡的道:“大哥,你也不怕那些俠女們吃了你。”正兒八經的表情,開着不那麼正經的玩笑。
郝連流月從待女腿上撐起頭,悠然笑道:“只怕還沒吃到我,便被相互扯碎了。”
紫檀木於是知道了,郝連流月其實是個很有些自戀的人,雖然總是一身優雅氣派,看起開就是一溫潤如玉的佳公子。將手中書放下,摟了愛睡覺的狐狸當先出的驕子,無視一衆女子明顯有些失望的眼神衝着顧子她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