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師爺再次一頓,等喧譁聲消失,再次接着說道:“但縣太爺以寬治下,念其並沒有鑄成大錯,現決定免去其隊長職務,由趙鳴接任第五小隊隊長之職,對徐寧留隊查看,如有再犯嚴懲不貸。”
猶如一顆炮彈,炸響在了第五小隊,二鳴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宣告弄的不知所措,隊員們無比激動,有的甚至抽出了鋼刀準備上臺理論一番,但都被徐寧一個眼神制止了,徐寧對於馬師爺的宣告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二鳴甚至沒來的及答謝,馬師爺就匆匆離開了操練場。
其他小隊幸災樂禍的表情,刺激着二鳴的雙眼,隊友的謾罵更是刺激着二鳴的神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二鳴來到徐寧身邊,剛要開口詢問,徐寧示意回營再說,二鳴依然小兵似得,悶着頭隨着徐寧向營房走去!
隨着二鳴的到來,謾罵聲、諷刺聲一股腦的衝進了二鳴的耳膜
“你個白眼狼!”
“忘恩負義的東西!”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泥人也有三分火,二鳴一刀劈在了營地的桌子上,嗙的一聲,打斷了激烈的謾罵。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麼?”
“馬師爺他們做的齷齪事!”
“你還真以爲他們是好人!?”
“這隻顧過是他們驅狼吞虎,借刀殺人之計”
見二鳴似乎真不知情,衆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說了起來:“記得嗎?你第一次出警是在騰仙樓,那次已經是馬師爺第四次去收取稅金了!”
“第一次收了營業所的稅、個人所的稅、建設所得稅;十天不到第二次去又加收菜品稅、人頭稅、安全附加稅;這還不算完,第三次又去強收營業稅,酒水稅,公共場所娛樂稅,不曾想馬師爺的重點竟在其女兒,拜你所賜,最終如願……”
“想不到吧!也就是你去那次,騰仙樓老闆騰飛不甘受辱,和夥計們拼死反抗,卻被你生生打暈在地,你走後!全家老少一十一口全部遇難,酒樓的七八個夥計也被流放荒原。”
心慢慢下沉。
“你第二次出警是在夢圓廣場吧,當時一散發男子追砍巡邏郡兵,你出手將其打暈,知道嗎?散發男子本是夢圓廣場賣豆腐腦的小販,縣太爺公子見其妻子頗有姿色,以收稅之名逼其從之,男子憤而出手打傷了公子爺,最後母女被活活打死,男子逃出生天卻變得精神失常,那天是他看見巡邏的官兵,受到了刺激,纔不顧生死的悍然出手……”
輕蔑、氣憤,一樁樁、一件件,擊打在二鳴脆弱的神經上“你……”
“不!不!這不是真的“臉色蒼白,面無人色。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啊……”聲音哽咽,猶如受傷的雄獅,咆哮着向營外衝去。
通體冰寒,腦門充血,一路狂奔,跑到了騰仙樓,跑到了圓夢廣場,跑到了翔潤街被強拆的張婆婆家……
心冷,手涼,惶恐,無措!
看着自己的雙手,似乎沾滿了鮮血,自己竟是大惡之人的幫兇,遭人唾罵的惡棍,心裡充滿着強烈的自責和悔恨。
巨大的恨意衝擊着二鳴年輕的心!
血債必須血償!
對!
是馬師爺他們合夥騙我!
強烈的悔恨彷彿找到了宣泄,迅速轉化爲熊熊怒火,容不得多想,一個箭步衝向縣衙方向。
二鳴憤怒,頭腦卻在寒風中變得清醒,來到縣衙時,已能夠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守衛見到身穿軍衣的二鳴,稍加盤問便放了進來。
悄聲走進縣衙的後院,隱隱聽到有竹竿敲打的聲音,伴有孩提的哭泣聲,走近一看,赫然發現一名衙丁正在毆打一個衣衫破爛的孩子。
滾在地上的孩童,一邊躲避揮舞的竹竿,一邊哭喊着求饒:“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下次一定能偷更多的錢……”
納尼!
憤怒!錯愕!
擡眼猛然發現散落一地的碎銀、雜物中間的一個小小的荷包。
江夏送給自己的荷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電光石火間二鳴似乎想明白了一切。
騙子!
都是騙子!
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再次沸騰!
抽出鋼刀,瞅準衙丁,狠狠的釘了過去,直直的,從其胸口一穿而入。
哭喊的少年猛然噤聲。
沒有理睬少年的恐懼,伸手抽出衙丁胸口的鋼刀,撿起荷包放入胸前的口袋,縱身向後府奔去,二鳴如同薩摩一般擋着擊之,攻則殺之,鮮血揮灑,猶如煉獄。
不多時,整個府衙陷入一陣巨大的恐慌之中,呼叫聲、鳴笛聲匯成一片。
紅了眼的二鳴,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不在意。
終於在內堂,發現了瑟瑟發抖的縣太爺和馬師爺,看着二人一身的橫肉,一陣噁心,
“小兄弟,你……你這是……!”馬師爺看見渾身鮮血的二鳴,顫聲想說點什麼,但二鳴根本不給馬師爺解釋的機會。
“畜生!”
一聲怒吼,刀光一閃,人頭落地。
旁邊縣太爺被濺了一臉的鮮血,襠部立馬溼了一片。
沒有心軟、沒有猶豫,走上去又是一刀……
將縣太爺二人的首級收好之後,郡兵和守衛也趕了進來,在內堂放了一把火,趁亂匆匆跳入了花園的荷花池。
還有一個人,不殺不足以平我憤、不殺不足以安我心。
潛入不久,所等之人就來了。
趙爲民帶兵衝了進來,趁其不備,二鳴從水中一躍而起,快速閃過一個前鋒士兵,箭步一竄,砍在了趙爲民的頸子上。
本就疏於練武,哪能躲的開這一刀,領頭的一死轄屬郡兵登時大亂,或是被二鳴的模樣嚇到了,亦或是本就不打算截阻,二鳴就這般提着幾人首級,沒怎麼費勁,就衝破重圍,翻牆而出。
當大家都在縣衙忙着救火、救人的時候,二鳴來到了騰仙樓,拜伏於地,以三位污吏的首級,祭奠逝去的亡靈,心中恨恨的想到,若天下皆是此等人之天下,吾必將滅之!
三拜之後,帶着滿心的遺憾,轉身離開!
外面的世界並不因傷心人的傷心而停止,也不會因憤怒之人的憤怒而改變,依然如滴滴答答的鐘表指針一般,準確而有力的轉動着。
“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憤怒的二鳴已經不再感到憤怒,無意識中一種質樸的氣息匯聚而出,有不屈、也有不平、有愧疚,也有自信,來吧!牛馬蛇神都來吧!
循聲望去,卻發現來人竟是第五小隊的人馬,帶隊之人正是徐寧,與之相對!
徐寧的眼神卻沒有停留分毫,掃過二鳴,策馬前行。只是速度放慢了許多,朗聲對着後面人喊道:“兄弟們,天澤城坐鎮的高手已經來了,功夫不在我之下,咱們負責臥龍山南側這邊,放開膽子儘管去抓反賊,其他幾面動作比咱們快,再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啦,都利索點,先巡北邊,一會再巡南邊……”
“是!”
全體第五小組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鋼刀,像是在回答徐寧的喊話,又像是向二鳴致敬。
二鳴一愣,旋即回過神來,渡盡劫波兄弟在!
眼窩一熱,鼻子一酸,雙手抱拳,扭身往臥龍山南側跑去。
這是第五小隊隊友的善意提醒,於心足矣!
其他幾面都有高手到來,不敢託大,自己雖然學了點武藝,但比起成名已久的高手來說,差距太大了。
走,向南走,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