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着心中的怒火!二鳴心裡一陣苦笑。
“交代?什麼交代?”
“哼!”拂袖而去。
看着候理事憤然離去,心知這夥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截斷我的供貨來源?不讓患者就診?恐嚇?……
哎,隨它去吧!但你們可別逼我!
半個月過去了,一切都相安無事,難道良心發現,就這麼過去了!
這一日,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婦女,扶着一個彎着腰、捂胸部、腿腳略微有點瘸的男子,匆匆忙的走了進來。
女子臉上還掛着淚水,男子則始終低着頭。
一搭脈,神識迅速掠過男子的全身,咦!男子口中牙齒裡藏了一個極小的藥包!
胸部有被擊打過的痕跡,胸腔留有內傷,二鳴先使用法術幫助其宣肺理氣,排除血瘀,又爲男子拿了點潤肺化痰的青殼丸,給他們包起來帶上。
女子急忙伸手,顫聲說道:“謝謝您!趙醫生,可不可以現在就讓先他吃點,能讓他好的快一點!“
說着話,女子竟將頭扭向了別處,眼睛一下又紅了起來。
定有隱情,二鳴沒有點破:“好啊!拿出來吧。”
回過身,二鳴取來一碗溫水,連同藥丸一併遞給了男子,男子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女子,轉過頭來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二鳴,用有點模糊的聲音,幾不可聞的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仰一頭,就將水和藥丸一同灌入了口裡,二鳴伸手快速點在了男子的後腦之上,來不及咬碎口裡的藥包,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不!”女子猛地一下撲到了男子的身上,嚎啕大哭。
門刷的一聲被一撞而開!
兩個彪形大漢硬闖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呼喊:“趙醫生害死人了,趙醫生害死人了,快去報官!”
手腳不停,邊喊還邊砸東西。
二鳴坐在那裡靜靜的看着,內心深處的暴虐卻早就躁動不已。
這是一種磨礪!二鳴小心翼翼的抵制着嗜血的衝動,外面有患者也跟着衝了進來,試圖阻擋二人瘋狂的舉動。
剛進藥鋪,外面的側窗,“喀喇一聲”被人一腳踹開,幾個衙役迅速衝了進來,更多的羣衆圍在了二鳴藥鋪的周圍。
衙役進來之後,二話不說,手拿鐐銬,徑直奔向二鳴!
一掐法訣,一道細不可查的白光沒入地上男子的身體。
“啊!”
詐屍一般,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率先闖進來的兩人離得最近,猛地一下跳了起來“娘啊!救命啊”撒腿就要往外跑。
“翠花,翠花,哈哈 ,我沒死,我沒死!”醒過來的男子瘋了一般緊緊摟住了身邊的女人。
“噗!”一口夾着藥包的濃痰,吐在了地上,多麼骯髒的東西。
二鳴一陣心酸,這家人到底是出了什麼變故!難道非要死亡才能解決問題嗎?一股悲天憫人的情感,迴盪在二鳴心間,死死的壓住內心的狂野。
有些明事理的患者,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在一片罵聲中,兩個男子和一衆衙役灰溜溜的逃離了藥鋪,留下一地凌亂。
圍觀的羣衆見衙役們離去,開始主動幫二鳴收拾店鋪,有些個會手藝的,回家拿了工具,將門窗、桌椅和打爛的藥櫃全都修理了一邊。
果真是人多力量大,兩個時辰不到,一切就恢復如初了,二鳴當場宣佈,爲感謝大家的支持,從今天起,在布衣堂看病全都打半價,老年人、小孩子不收費。
二鳴沒有爲難那對夫婦,怕羣衆責難,第一時間將其引至藥鋪的後院,直到現在,外邊幫忙的羣衆走完,纔將二人叫了出來。
心境已經平復了很多,神魂彷彿受到了什麼淨化一般,前所未有的寧靜。
兩人方一進屋,女子撲通一下跪倒在二鳴面前:“趙醫生,您大人有大量,求您不要給我們計較,我們也是被逼無奈……”
男子傷勢似乎好了很多,硬着脖子說道:“他娘,你快起來,這都是我的錯,不管你的事。你快起來呀……”
任憑男子怎麼攙扶,女子始終不肯起來,男子轉而對二鳴說道:“趙醫生,好漢做事好漢當!這次陷害您,都是我的錯,求您高擡貴手,放了孩子他娘吧!”
然後,竟不由分說,衝向鋪子裡的石牆,二鳴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情緒激動的男子。
“我不怪你們!可你們想想,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困難能夠擋住你們?”
兩人聽了此話,先是一愣!男子眼睛一紅,把頭歪向另一邊。
女子啞着嗓子又哭了起來,二鳴緩緩的問道:“能給我說一下,家裡都發生了些什麼事嗎?或許我可以幫助你們。”
良久,還是男子率先開口:“小的名叫王丙之,家住城南的復興村,原本家裡有十幾畝薄田,雖不富裕,但一家三口過日子,倒也順暢。不曾想去年,孩子突然得了重病,輾轉幾家藥房診治都不見好轉,花錢如流水一般,唰唰幾下就沒了,最後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光了,可還是湊不夠孩子的治病錢,只得四處奔波籌借!恰巧遇到那姓候的,他聽到我們家的事後,說只要願意拿我家的地做抵押,就願意借銀子給我,五分的息錢,當時情況緊急也沒考慮那麼多!只要能把孩子的病治好,就什麼都值!”
“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萬幸,孩子的病總算得到了診治!”說道這裡,男子臉色一戚,繼而說道:“可蒼天不開眼,今年夏天一場大水把我一地的莊家全給淹了,候理事的錢也就一直拖到現在,利滾利的天知道怎麼就變成一百兩銀子,前些日子姓候的突然來到我家,說換不上錢再還不上銀子,就要換地契,還當場抓走了我們的孩子,我衝上去理論,還被打了一頓,哎!也不知道上輩子造的什麼孽啊!”
男子抱着頭無奈的說道:“我到哪裡找錢?!去偷、還是去搶,我們老鎮西人可做不來這等下三濫之事,正着急間,這姓候的又來了,說只要我願意幫助他……,幫助他……陷害您,我們的債務就一筆購銷,把地契還給我們,不但如此,額外再給我們五十兩銀子,用於今年度日,如若不然,就要到官府告我們,要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想到妻子、孩子,我……我頭腦一熱,就……就……哎!”
“這,怪不得你們!”二鳴轉身從櫃檯上取了兩百兩銀子:“拿着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以後好好過日子。”
男子說什麼也不要,二鳴還是將銀子強塞進了女子的手中,男子跪了下來,泣不成聲!
目送二人離去,二鳴久久沒有移動,濃濃的愁意盪漾心間,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院子裡,擡頭仰望漫天的星辰!
生命的境遇有什麼來決定?
生命的悲喜用什麼來衡量?
難道有人註定要承受一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