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神差地江在鋮伸出了手,掠過林夏微微蒼白的臉,他不知道他的動作有多麼繾綣眷戀,似乎無奈一般,他微微嘆了口氣:“到底我這是怎麼了?哪裡不省心了?”
林夏睡得沉,也不知道夢裡夢到了什麼,嘴角綻開好看的弧度,不想平時那敷衍假意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笑,突然江在鋮就很想讓林夏一直這樣笑下去。
牆上的古式鐘擺依舊不緊不慢地來回擺動,江在鋮不覺得煩躁,反而覺得歲月靜好。夜裡的時間不總是很慢的,這會兒很快,不知不覺鐘擺擺便走了一圈。
江在鋮長長嘆了口氣,抱着林夏上了樓,這夜,林夏房裡的燈亮了一整夜。
第二日,林夏睡到日上三竿,自知遲到了,也不着急慢慢洗刷,一直想着昨晚怎麼就迷迷糊糊在沙發裡睡着了,還想着自己怎麼到了房間裡?是江在鋮抱她進來的?江在鋮一早就不在,就算在林夏也不會傻到去問,甩甩頭,不去想昨晚的事,就當做夢好了。
緋聞就像滾雪球一般,才短短一天的時間,整個上海怕是沒有幾個人不知道華娛的趙墨林與林初公佈戀情這一消息,此新聞一出來,整個娛樂界徹底涌動了。可想而知這兩人有多受關注。媒體,新聞迅速根據這一條線索開始挖掘兩人戀愛史,只是量爲當事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低調,記者迫於華娛家大業大也不敢貿然炒作,但是有此引發的新聞倒是一樁接一樁,記者們也一個一個收穫頗多,開始是林初的粉絲聚集在華娛鬧事,這其中大多是男粉絲,畢竟夢中情人被這樣一個名聲向來不好的花花公子收入囊中,自然心裡過不去,之後又有華娛的女藝人傳出自殺,而且是爲情自殺,不用多做探究衆人眼睛也是雪亮的,定是這趙少花叢中的一朵,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總之這一天可謂事翻天覆地啊。
總之一句話,玉門聖女居然獨愛花花大少,叫萬千宅男如何自處。
誒,一段戀情引起的血案啊。
只是林夏充耳不聞,該做什麼做什麼,一整天林夏無精打采,可能是昨夜裡還沒有睡足,可能是被某人昨天的反常弄得心煩意亂,還可能是擔心林志誠會有後招。林夏看着桌上的初稿,半天停在同一個頁碼上。
黎墨與林夏的辦公桌只隔了一扇玻璃,看着林夏心不在焉的樣子好一會兒,有些詫異,這廝居然也有這樣魂不守舍的時候,不由得好奇:“怎麼沒精打采的,剛打完勝仗,怎麼還這個模樣。”
黎墨指的是林志誠的事,林夏可以算是完勝,按道理講,林夏應該很高興,但是黎墨半點沒有看出來。
林夏看不進去,乾脆合攏本子,隨手拿了只筆,不知道埋頭寫了什麼,嘴裡有氣無力地說:“最近總和莫名其妙的人打交道,累到了。”
江在鋮莫名其妙,趙墨林也是莫名其妙,林夏只覺得一頭霧水,越發看不清局面。
黎墨權當林夏這是戀愛期自怨自艾的反應,沒往心裡去:“你可別累到了,臺長大人已經在分配任務了,這一期的財經專訪你肯定首當其衝。等會就有人來談專訪的事了。”
林夏早上遲到了好一會,錯過了早會,也不知道臺長大人早上做了什麼決定,不過臺長大人居然也沒有說什麼,還很是客氣地叫自己不要太累了,弄得一羣同僚暗地裡說臺長大人偏心,趨炎附勢,恃強凌弱,林夏想想也是,自從她和江在鋮的關係明確了,這臺長大人對自己很是客氣,林夏卻很是苦惱。
她隨口問了一句:“怎麼這麼匆忙,誰的專訪啊?”
黎墨頓時瞪大眼睛,看林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前幾天和你提過的,居然忘了,真不知道你是有多不在意你那個多金英俊的男朋友。”
林夏這才如夢驚醒地清醒過來,想了又想黎墨之前和自己說過的專訪,一番思忖才恍然大悟:“江在鋮的專訪?”
這就難怪早上臺長大人給予厚望的眼神了,居然又將包壓在了自己身上。
黎墨提醒某個健忘的女人:“第一次來上節目的時候,他答應過臺長來上下期的節目。那次之後,你們家的事,雨後合併王氏建材,哪一件不是熱點,臺長大人怎麼會錯過這個獨家,上個月的專訪一做完,就開始籌劃這新季度的題材了。”
林夏不可置信,臺長大人居然這樣沒完沒了:“我上次只是隨口說說,臺長大人還真打算讓我做的女性節目專門爲江在鋮服務啊,那節目的性質不是混淆了。”
林夏在臨江電臺專負責女性版塊,一般都是請一些什麼女性心理學家,婚姻顧問之類的,只因爲上次早會隨口說了句女人最關注的焦點是男人,就被臺長大人這樣大肆利用了,幾次三番地請江在鋮做專訪,那廝居然也不拒絕,弄得她的節目都有些面目全非了。
黎墨立竿見影地總結:“他纔不管混不混淆,只要有收視,有錢賺,就算是把你的節目改成綜藝,臺長大人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不可否認上一期江在鋮的專訪收視創了記錄,觀衆反應很高,外線電話也熱了起來,不過那些接進來的電話大都是女性,林夏接的頭疼,那些觀衆一個比一個怪異,什麼樣的問題都有,大都圍繞她和江在鋮的私事,她幾度懷疑那些觀衆裡是不是藏了娛記,弄得她很難回答,好一陣都害怕上節目,也沒有和江在鋮說過,這陣子纔好了不少,要是再來一期專訪,那不是還要再像之前那樣被折騰一番?
林夏頭疼地拂額,手上亂畫一通,似乎還不解氣,又拼命塗黑:“我是播音主持,又不是八卦娛記,我去說我不想做。”
林夏放了筆就要去‘抗命’。黎墨搖頭:“還是省了吧,上次江在鋮不是指明讓你拿那獎金嗎?而且臺長覺得你做這個專訪更有看點。聽到內部消息,這次的主題被定爲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最遲明天你就會拿到模本了。”
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難道說得是我……林夏一雙柳葉眉緊蹙,不敢想象,虧得臺長想得出來,這主題……真不敢苟同。
她泄氣地坐下,拿起筆,用了很大氣力在紙上發泄一般地畫着,嘴裡唸叨:“這個世道真的亂了,這個節目要是做完了,我的主播觀會徹底顛覆的。”
女性心理節目的主角是男人,主題是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主播是那個背後的女人……還有比這更雷人的嗎?縱使林夏的心裡接受能力強,也覺得這不可思議,徹底顛覆了人的正常思維,真不知道觀衆作何感想。佩服臺長,難道臨江快破產了,居然要靠江在鋮色相來留住觀衆?
黎墨幸災樂禍地置身事外:“那你等着被顛覆吧,下午會有雨後的人來找你商討專訪的事。”
林夏深深嘆了口氣,揉着額頭,有點眩暈。勾着筆把紙上的塗鴉畫的一團烏黑。
昨日下過雨後,今天大晴,太陽透過窗戶打在林夏的辦公桌上,隱隱可以看出她寫寫塗塗的紙上隱約三個字:江在鋮。
下午林夏出外任務,也就是會見江在鋮派來洽談專訪的人,林夏沒什麼熱衷,本來這個專訪她就覺得荒唐,還有什麼好洽談的,談來談去,還不是什麼成功男人,背後女人,想想都頭疼,只是希望江江在鋮能夠反對這樣荒唐的主題,畢竟只有他在臺長大人那裡才說的上話,自個根本沒有半點發言權。想着這樣外行都聽得出來的膚淺話題江在鋮應該會駁回的,但是又想到江在鋮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沒準爲了做戲答應了,反正林夏是摸不準江在鋮的心思,只得老老實實在咖啡廳裡等着‘洽談’。
林夏擡手看了一下手錶,不由得眉頭緊皺,她最討厭等人了,她兩點整來的,現在三點了,居然雨後的人還沒有來,她和江在鋮的關係現在已經是人盡皆知,也不知道是誰居然還讓她等,怎麼說她也頂着雨後準老闆娘的頭銜。
咖啡都涼了個透徹,百無聊賴了好一陣,林夏拿起包,準備走,卻迎面走來一個俏麗的身影。
林夏認得眼前的人:“我沒想到是你。”
一身鵝黃的紗裙,身材高挑,黑髮及腰,秋水剪瞳,歸根結底一句話:美人胚子。此女林夏見過一面,就是在齊氏舞會上遠遠忘了一會兒的張靜海,也是江在鋮的老相好。
林夏打量了好一番,這張靜海比上次見面消瘦了很多,林夏想起了一句酸溜溜的詩:爲伊消得人憔悴。真是個癡情女人,最近爲了江在鋮應該沒少傷神傷心。
張靜海坐下,問:“你認識我?”
聲音很好聽,只是林夏覺得有些刺耳,張靜海的眼神更是刺目。林夏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自己被當做情敵了,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真是頭疼不已。林夏老實回答:“上次的舞會上見過。”林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着身前的杯子。
林夏隱諱地說,也不好表明上次是見到江在鋮拒絕她吧,太傷人自尊了。那個女人看樣子和林初一樣,自尊心比什麼都強,而且天生的優越感。不過難得的是到沒有看見一身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