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楚江平再訪永安宮

連翹給她打了熱水,伺候着她洗漱,等一切安頓好了之後,她推開窗戶,看看夜已經深了,景德殿那邊依舊燈火輝煌,今天晚上的宴會還沒有結束,想來今天晚上慕容皓軒定然不會再來這裡找她或是下棋,或是彈琴了,於是她讓連翹將她房間的燈熄了,也洗洗睡覺去吧!

連翹臨出屋的時候看了一眼已經躺在牀上的十三娘,深深的一眼,她的手中還拿着一盞燈,她臨出去的時候已經將這裡的燈全部熄了,在這之前,她總是習慣在離自己比較遠的地方留一盞孤燈,雖然照不亮太多的地方,但是夜半醒來的時候總是讓人心安。只是來到這裡之後,只要她的屋中有燈光,不管多晚,慕容皓軒總會過來坐坐,所以爲了不讓他來,她只有吩咐連翹將燈全部熄掉,這樣,他纔不會再來。

等連翹走了之後,她靜靜地躺在牀上,睡不着覺,她必須做好打算,如果楮仙龍將今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的話,那麼她接下來要怎麼做?雖然楮仙龍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將今晚的所見說出去,但是難免有個萬一,她的復仇計劃還沒有施行,她還沒有找到滅門背後的真正凶手,所以她不能死,她只能將接下來的事情一步一步的打算好。

因爲是夏天,窗戶是開着的,隔着紗窗,有風垂了進來,吹動了幔帳跟着來回的擺動,給燥熱的天氣帶來一絲的涼爽。她就那樣靜靜的躺着,卻突然開口:“進來吧,大哥。”

楚江平自窗戶中跳了進來,順手將紗窗帶上,含笑立在她的牀前:“你怎麼知道是我?”

“大哥難道忘了我是什麼出身?不管如何,我都是你親自訓練出來的影子樓成員,你已經來過一次這裡,所以,我自然記住了你的步伐和你的氣息,你認爲我還會猜錯麼?”十三娘自牀上坐了起來,將牀幔用金鉤鉤住,她穿着一身短衣絲綢的貼身衣褲,就那樣坐在那裡,素面朝天,上面帶着疤痕損害了她清麗的眉眼如畫。

“今天晚上是宮宴,聽說你受到了皇上的邀請去參加宮宴了?可是爲何宮宴還沒有結束,你的人已經在這裡悠閒地想要睡覺了呢?”他打趣的說道,而人已經坐在了牀上,定睛看着她:“燕兒,何時回家?”

那日他來這裡,說的是回府,而這次,說的竟然是回家,好溫暖的詞語啊!回家,有多久沒有人跟她說過這兩個字了?久到他已經想不起來了,自從六歲嫁給了慕容皓軒之後,便再也不曾聽到過這兩個字。她好懷念這兩個字啊!

情由心生,她縱身,抱住了楚江平的脖子,將小臉貼在他的後背:“大哥,等我辦完事情就回家,可好?”

“難道害你的人竟是這皇宮中的人麼?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縱是大哥拼了性命也會將那個人找出來。”楚江平的手覆上她的柔荑,星眸中卻射出了兩道精芒。

“大哥,我說過,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的,不用你插手。只要你好好保重你自己就成。我已經欠你太多了,不能再欠你東西了。”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變成了囁嚅,只是攀着他脖頸的手,越發的緊了。

楚江平就這樣任由她抱着,背後傳來的溫度讓他沒有來由的安心。他摩挲着她的小手,不再說話,而她亦是不再言語,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相守,似是時間不曾流轉,似是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一般。

楚江平心中自是有着自己的打算,既然她說辦完事情就回去,而且不讓自己插手這裡的事情,那麼她的仇人定然在這皇宮之中,反正他也想趁着一些事情攪合攪合,所以,這次他一方面是爲了燕兒報仇,另一方面也算是爲了自己吧!

“燕兒,家裡沒有了,我很是不習慣,等這邊的事完了之後就回家吧,啊!大哥一個人在家,很沒意思的。”楚江平看着遠處,目光幽幽。

“好!大哥真是無趣,那麼多的人陪着大哥,竟然還說沒有意思?我在這裡纔是沒意思呢,除了連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終於放開他,自牀上站了起來。絲綢的料子貼在身上,很涼,驅走了一天的燥熱。

她給他倒上一杯涼茶,遞到他的手中,就像是最平常的夫妻過着平常的日子一般,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他突然生出一種就這樣終老的情緒來,不去管什麼江山,不去管什麼天下,就這樣,兩個人終日相對,恩恩愛愛,過完這一輩子,多好!

“再多的人,也不敵你。”他喝了一口茶,脫口說道。他竟不知道,這些日子,就爲了這樣一句話,他曾經多麼的糾結。

“他每日都會過來麼?”他骨節分明的手拿着茶杯,看着她。十三娘能看清楚他眼中的情意,能讀懂他現在的心。只是他們都是經歷過滄桑的人,內心深處都有一個埋藏已久,埋藏至深的人,所以註定了今生不能相愛,也無法相愛。

“也不會,如果太晚了,看到我這裡熄了燈自然就不會過來了。如果我這裡亮着燈不管多晚,他都會過來看看的。”她笑着坐到了桌邊,她現在可不敢掌燈,如果燈光一起,知道她沒有休息是小事,關鍵是會看到他在屋中,這就麻煩了。

“燕兒,你的臉,好多了。只剩下幾道淺淺的疤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徹底的消除。我的妹妹,竟也是傾國傾城的貌呢!只是,他們不知,我的妹妹心中更是傾國傾城的善良。燕兒,如果將來有人不曾介意你的容貌的話,那麼那個人便是真心愛你的啊!”楚江平笑着說道。

“恩,我也知道,只是終究就是這個樣子了,再也不能消除了。也罷,留下這些也能時刻提醒着我,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她看着窗戶外面,皇宮中的燈火已經剩下了星星點點,大家似乎都已經入睡了,便是連他的地方都已經漆黑一片。

他轉身,定定的站在她的前面,手指伸出去,輕輕的觸碰她的那些傷疤,溫柔的,帶着點點的暖意:“如果將來沒人要你,我就養着你這個妹子。”他似是玩笑般的說着,其實在他的心中早已經酸澀一片,因爲聽到她的話,聽到她說皇上對她的不一般。

“好啊,我覺得我啊,是嫁不出去了,怕是要跟定了大哥你呢!”十三娘笑了笑,今天晚上已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

“大哥可知道楮仙龍這個人?”十三娘想到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由得出口問道。

“楮仙龍,楮明的兒子,楮仙兒的親弟弟,跟楮仙兒相差兩歲,他因爲自小嬌生慣養,所以一直很好的被他的父親褚明保護的很好,可以說是不諳世事,但是卻跟皇上的關係很好,也是憑着自己的真本事,他才當上了現在的禁衛軍統領一職,所以現在應該重新的評價他,他不應該是不諳世事,而是長成了一個孩童的樣子罷了。這個人,你要多加小心纔是。他的父親詭計多端,而他的姐姐更是詭計百出。你知道麼?他的姐姐,楮仙兒是怎麼進得宮?當初褚明宴請賓客,皇上微服而去,宴席中間卻發生了行刺的事情,只是誰也不知道這羣人竟是朝着皇上而去的,所以在緊急萬分的時刻,楮仙兒爲皇上當了一刀,所以她才能位列四妃之一。而皇上所不知道的是,那天的那場刺殺是褚明安排的,爲的就是讓他的女兒進宮。所以,你現在應該知道了他們父子姐弟的心機了吧?”

他幽幽的說着,而十三娘卻是滿臉的驚訝。她已經想到了楮仙兒定然是爲他做了一件大事,他都說過是救命之恩,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原來竟是褚明安排的一齣戲罷了。

“大哥,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小心的。”

“恩,自是應該小心的。因爲,你要知道他們的心思遠在你我之上,憑你,就是十個也鬥不過他們的。”楚江平擡着頭,目視着遠方。

“恩,大哥,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已經四更天了,如果再在這裡呆着的話,她今天怕是不能睡了。

“好,我這就走。”他笑了笑,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將紗窗拉開,飛身而去。十三娘就這樣注視着他離開之後,她才重新躺回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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