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邵陵城中。
城中這兩日所談之事,無外乎邵陵趙家得罪了楚山仙人,被楚山仙人於其長子新婚之夜滅門,同時邵陵李家也受到殃及,幾乎被滅了全族。
此事也讓城中之人一片迷惑。說起這邵陵趙家,城中之人無不搖首感嘆,這趙家四代以來一脈單傳,香火自是不盛,是以趙家樂善好施,常出資修橋鋪路,還開設仁義堂*孤老遺少。趙家敗亡,這邵陵又有數百老弱之人再無依靠。
這楚山仙人高來高去,凡人本是少有碰觸,也不知這趙家怎麼便得罪了他們。
對於此事,官府反應倒也迅速,次日便發兵數千去圍剿這楚山之上不法之人,但任誰都可以猜到,那些官兵至多也只是于山間轉上幾圈便會無功而返。
兩日之內,南宮夏與姜蘊芝二人便住於這邵陵之中,並未真正離去。
“師姐,這是。”南宮夏抱着兩個瓷壇,跟姜蘊芝向城西而去。
“你等我一下,我去買些紙錢。”姜蘊芝道,她這兩日(河蟹)比較沉默,說話也是極少。
“嗯。”南宮夏道,此時他也知道對方是想去給那趙家之人收集些骨灰,畢竟姜蘊芝也算是血靈宗少主,此時門中長輩不在,她便要對門下弟子的生死負責。
“好了,我們走吧。”姜蘊芝道,她取出一些紙錢與一把銅錢一同放入瓷壇之中,她見南宮夏雖是沒問,但還是一臉疑惑,便對他講道,“門中弟子若是死於非命,其它弟子自當將其屍骨火化,然後將骨灰一半撒入大河之中,一半撒入橋山之上。”
“既已身死,自當入土爲安。爲何又要如此作爲,這豈不是將人家挫骨揚灰之舉。”南宮夏問道,這種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姜蘊芝避開人多之處,然後小聲說道:“門中如此,卻也是我們多年來的習慣,一來可以讓他們代爲守護着諸夏大地,二來則是讓他們看着後來人依然爲他們當初的遺志努力着。”
“嗯,原來如此。”南宮夏道,他剛說完,便見一中年文士向自己二人看來,這人南宮夏卻是認識,正是血靈宗玄武堂堂主王晟王千華。
“王叔父,你怎麼也來了。”姜蘊芝道,她這兩日心情本就不好,此時見到門中長者,這才微微露出了幾分笑意。
“跟我來吧,此處並不方便。”那王千華道,說完便帶二人來到一處小院之中。
這小院極爲普通,不過它雖坐落於幾戶裝飾豪華的大戶之間,但卻極不顯眼,顯是經過細心的安排。
王千華四周查探,確定無人之後,纔對南宮夏與姜蘊芝道:“你們這可是前去爲趙家收集骨灰。”
“嗯。他們雖不能算是我血靈宗內門之人,但畢竟是我們在邵陵的據點,我既然見到了,總是不能不聞不問。”姜蘊芝道,說完她便一臉期待的看着王千華,其中意味卻是更加明顯。
“蘊芝,我自是知道你的意思,我們自有大敵,是以不宜去招惹他玉華宮,但玉華宮此次所爲卻是欺人太甚。”王千華道,他說完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便將心頭的怒意壓下。
“既然如此,我們爲何不爲他們復仇。”南宮夏道,對於道門,他並沒有像姜蘊芝那樣存有恨意,但經此一事,他也認爲玉華宮行事過於殘忍。
“存古啊,你的想法,我自是知道,對於此事,我亦深感遺憾,但趙家之仇,我們卻是無法報得啊。”王千華道,他搖搖頭,看了看楚山所在方向,然後微微一嘆。
“爲何。”姜蘊芝道,她聽到此話亦感驚訝,如此行事,卻不是王千華的風格,更不是血靈宗與喋血盟的行事風格。
“你可知道,此時玉華宮之人並未撤盡,你二人貿然前去,定會引起玉華門注意。”王千華道,對於姜蘊芝的話,他卻並未回答。
“那又如何,當日我能將他們甩掉,今日一樣可以。”姜蘊芝道,對於依然留在邵陵的道門弟子,她卻還不放在眼中。
“哦,這是怎麼回事。”王千華道,聽到此話,他心中卻是一驚。
南宮夏將那日甩開道門跟蹤弟子的事與他說了。
王千華想了一會才道,“他們應當沒有發現你們的身份,否則也不會讓低階弟子前去,不過你們以後卻要小心,畢竟你們還有任務在身,自是不能讓他們有所懷疑纔好。”
“嗯,我曉得了。”姜蘊芝道,她心中雖是有氣,但其中得失,她還是清楚的。
“嗯,我此次來,便是前來處理邵陵之事,所以此事交由我處理便好。”王千華道,說完只見他右手暗捏一個法訣,南宮夏放於地上的瓷壇便被他收入儲物法器之中。
“敢問堂主,爲何不可找玉華宮復仇。”南宮夏問道,他見王千華說到玉華宮時,明顯含有恨意,心中更是疑惑。
姜蘊芝聽到此話,也是一臉凝重的看着王千華。
“此事還需從玉華宮所在之地楚山說起。”王千華思及自己若不說出,卻是怕二人義氣用事,便又道,“楚山處在湘州之南,乃是南方十萬大山進入中原的第一道屏障,幾乎也是唯一的天塹。”
南宮夏與姜蘊芝聽到此話,也已猜到不能復仇的真正原因。
“不論是否出於玉華宮本意,但玉華宮在此,確是鎮守着十萬大山進入江南中原的唯一天塹,若是玉華宮出事,楚山之中再無任何勢力可以抵擋那十萬大山中的各種妖孽以及蠻族邪修,否則這江南之地也會如中原一般,變成地獄屠場,若是如此,我諸夏最後一點血脈估計也得斷了,所以就算滅了太一宮,滅了翠雲禪寺,滅了佛道兩教,這玉華宮卻還是動之不得,否則本門數百年的努力,都會變得毫無意義。”王千華道,他望向中原方向,暗想那裡的慘狀,心中只餘一嘆
“那此事便這麼算了,那趙府數百條人命,便這麼白白犧牲了?!”姜蘊芝道,她指着趙家所在方向接着道,“就算我們不能真得把他們如何,但至少也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否則他們豈不是認爲我們血靈宗便如此容易欺負了。”
“許是天意如此,我們不能爲之復仇,只能將他們的遺物遷到橋山之上,一部分撒在柏樹之下,一部分撒入大河之中。”王千華道,他見姜蘊芝的表情,又接着道,“我們自然不會就此罷休,只是此事門中自有安排,你二人做好自己的任務便可,其它事莫要涉足太多。”
“嗯,此事蘊芝省得。“姜蘊芝道,她此時目光中亦顯黯然。
“好了,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前去安排,你們此次任務極爲重要,自是要多加小心。”王千華擔心道,雖然姜蘊芝另有人暗中保護,但二人此時需要結交道門中人,甚至還會進入道門之中,若是身份泄露,那暗中保護之人未必能護二人周全,是以王千華心中依然有所擔心。
二人互望一眼,然後點點頭,卻是再未多說。
“哦,對了存古,盟主讓我轉告你,若是可以,你最好先混入玉華宮中,能讓玉華宮收你爲徒更好。”王千華對南宮夏道。
南宮夏聽到此言,也只是點點頭而已,至於原因,他卻並未去問。
存古正是南宮夏入血靈宗時取的字。
“那我呢。”姜蘊芝道,聽到王千華之言,她自是吃驚。
“你與存古不同,存古不怕從修爲上看出其原始門派,你卻不行。”王千華道,說完便轉目望向南宮夏。
南宮夏見此便道:“弟子一定盡力完成。”
“嗯,你們見機行事,我先行一步了。”王千華道,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師姐,我們。”南宮夏道,但他還未說完,便被姜蘊芝打斷了。
“我們要接進玉華宮,那麼此時城中尚有玉華宮弟子,我們正好可以接近,此時,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想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以便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姜蘊芝道,她此時站了起來,卻是正要準備離去。
“師姐。”南宮夏道,他見到姜蘊芝的動作,心下卻是有些愕然。
“我們一直坐在這裡,又怎能找到機會,所以只能出去尋找。”姜蘊芝道,她笑着對南宮夏擺擺手,然後又道,“況且這邵陵美景,我們還未看夠,據說此去不遠,有一峽谷,那峽谷極深,風景奇特,山峰秀麗,懸崖峭壁,飛瀑流泉,野花滿谷,綠樹成林,還有深奧莫測的地下溶洞,綠水環抱的高峽平湖,一線天的險景,凌空屹立的仙台。我們又怎能不去看看。”
“可是師姐,我們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南宮夏聽到姜蘊芝的介紹,心下卻有幾分無奈。
“哎呀,你苯死了,你不知道那些道門修士常常莫名其妙的,他們總是喜歡找一些山清水秀的地方修行,說不定我們前去,正好可以碰上一些呢。”姜蘊芝道,說完她又淡淡的哼了一聲,然後大步向門外而去。
再說太一宮中,司馬涵靈與趙弘見自己繼續呆在太一宮也再無意義,本想早些回去,但卻因那煌雲道人正在與他人商議司馬涵靈之事,也就在此多盤桓了幾日。
這日,二人正在太一宮弟子明鏡的引導下,於主峰隱仙島上觀看那“雲海金陽”美景,卻見一名少年弟子向此處急急趕來。
“何事如此慌張,也不怕給人笑話。”帶二人一同觀賞風景的太一宮弟子明鏡對那趕來的少年弟子斥道,同時還向司馬涵靈與趙弘二人抱以歉意的笑顏。
“無妨,你們且談,我二人先去那邊看看。”趙弘道,同時以左手指向東方,那裡,正好可以看見東海的萬丈碧濤。
“師兄留步。”那少年弟子對趙弘與司馬涵靈道,見趙弘與司馬涵靈停下,然後才道,“掌門請二位一同去坐忘峰議事。”
“莫不是掌門有治癒師妹的方法,你們這便去看看吧。”那太一宮弟子明鏡道,說完便讓那少年弟子引二人向坐忘峰而去。
因爲主峰山間空中有強大的禁制,是以幾人只得通過極長的懸空長橋,從這隱仙島向那坐忘峰而去。
這隱仙島並非海中一島,而是真隱山最高一峰,真隱山東臨東海,常年霧氣不散,這隱仙島於雲海之中,正如一座仙島一般時隱時現於雲海之中,是以被稱爲隱仙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