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新人同時從不同的入口衝進小城,除了陳楓這組。
陳楓,艾麗西亞,張衛都是慢悠悠地走進去的。因爲艾麗西亞在十秒倒計時的時候,宣佈她是這個臨時三人小隊的隊長。
要不是陳楓攔着,張衛都要上去給她兩巴掌了。
陳楓倒是無所謂,反倒挺高興能有人組隊。張衛最後還是極其不情願的同意了。
艾麗西亞說開始時不需要着急,因爲着急也沒用,所有人面臨的情況都是相同的,跑得越快,越早遇到麻煩。
他們是從一座廢棄的郊區大學進入的。這種開在城市邊緣的大學一般不怎麼出名,更何況還是個二線城市。
陳楓他們翻牆進入學校的操場,幾隻遊蕩種在操場中央圍着一具腐爛的屍體進食。
“悄悄繞過去,別驚動它們。”艾麗西亞說。
“爲什麼?才這麼幾隻,殺掉不就好了?”張衛揚起軍刺,指了指那幾只遊蕩種,滿是不屑的語氣。
“沒有爲什麼,我是隊長。”艾麗西亞端着***走到張衛面前,她的身高要比張衛高一些,帶着一點居高臨下的意思和他冷冷的對視。
“媽的!誰稀罕你這隊長!老子不幹了!”張衛碎了一口吐沫,轉身就走。
艾麗西亞冷哼一聲,不打算說些什麼。
陳楓見這剛剛組隊不到五分鐘就要分道揚鑣,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趕緊上前做和事佬——媽的!他真討厭做和事佬,但又無可奈何!
馮紫給他的菜鳥指南上寫的,最好在開場時和兩到四人組隊,有利於後面的考覈任務。
“喂喂喂,別衝動別衝動嘛,”陳楓一臉堆笑,拉着艾麗西亞和張衛的胳膊,“張衛你要是離開了,能保證順利找到下一個小隊嗎?”
張衛頓了一下,把想要的說的話嚥了回去,皺着眉頭,側過頭看向地面,不跟陳楓對視。
“聽我的,先跟我倆組隊,等遇到下一個小隊再走也安全啊。”陳楓一臉‘我是爲你好’的表情。
陳楓又輕輕捏了捏艾麗西亞的胳膊,衝她擠了擠眼睛,示意她說點什麼。
“抱歉,我、我剛纔沒有解釋清楚。”好在艾麗西亞並不傻,不過讓她用再誠懇點的語氣道歉是不可能的了,“遊蕩種的關押地點靠近城市邊緣,也就是離咱們的出發點不遠。現在考覈只開始了不到五分鐘,周圍應該還有不少的遊蕩種,如果在這裡展開戰鬥,血腥味兒會把它們都吸引過來。腐屍的味道可遠遠比不上新鮮同類的味道。”
“你怎麼知道遊蕩種的關押地點?”陳楓很好奇。菜鳥指南里沒有寫這一點。
“猜得咯。”艾麗西亞聳聳肩,“要不然在城市中央?等着你都快走完四分之一了才碰到活屍?那考覈還有什麼意義?”
兩個大男人無語了。陳楓是驚訝於艾麗西亞的推斷能力,雖然這種事情如果花上一點時間的話人人都可以想清楚,可艾麗西亞在考覈前就已經思考着這些戰術,而不是到處找人聊天。
至於張衛,他只是不服。
可不服不行,人家說得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這場小風波結束之後,三個人一路無話。
翻牆跳出大學,是一條筆直的公路。公路上的報廢車輛連環追尾,殘破的擋風玻璃上沾着粘稠的黑色血跡。
果然就像艾麗西亞說的,周圍的確有不少活屍。幸運的是它們正在集體向城市中央遷移,沒有注意到後面的三個人。
可血的味道仍然會把它們聚集過來。
他們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羣活屍後面,保持着大概兩百米的距離。活屍們越走越散,它們的行動是沒有組織性的,只靠獵食的本能。
陳楓三人不斷尋找着機會甩開這些活屍,他們現在還在這座城市的邊緣徘徊。
“嘿,看!那裡有輛車。”張衛指着遠處的一輛越野車說。
“哥們兒,這裡到處都是車,只是不能開。”
“不是,那輛車挺新的,去看看能不能開?”正說着,張衛已經走向了那輛越野車。
陳楓看向艾麗西亞,艾麗西亞點點頭,兩個人跟着張衛走去。
張衛暴力破開車門,把裡面一具屍體拽了出來,他皺着眉掃了掃鼻子。
屍臭是真夠嗆人的。
鑰匙還在,張衛試着啓動了一下車子。
引擎轟鳴。
“老天有眼!運氣這麼好!”張衛打開天窗,站在座位上,得意洋洋地對着兩個人說,“看吧,這車能開。”
陳楓說了句牛逼,就鑽進後排座位了。副駕駛是留給隊長的。
艾麗西亞沒什麼表情,打開另一側車門,也坐了進去。
張衛坐回車裡,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擦方向盤,上面除了血跡,還有一層厚厚的灰塵。
國產車就是牛,都這麼長時間了還能開!
陳楓坐在後排,把雙截棍放在一旁,準備休息一下。長時間的飛行讓每個人都有些疲憊。
而他們三個人可以在一輛車裡休息,美哉,美哉呀!
陳楓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有好運氣當然要高興了。甚至在這短暫的休息時間裡,他幻想自己通過白銀考覈的那一刻,馮紫終於不會一口一個菜鳥的叫他了。
不過,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臉上。那笑容一點點從他的臉上剝離,直到面無表情,再到,惶恐。
“下車!!”陳楓抄起雙截棍,一邊大喊,一邊推開車門,“快下車!”
前排的兩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鬼叫嚇了一跳。艾麗西亞反應迅速,撞開車門,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然後迅速起身,給手中的***上膛,槍口對着越野車。
張衛被這倆神經病的行爲嚇傻了,心說你倆有病吧?好好的車不坐跳下去幹嘛?
“張衛快下來!”陳楓輕輕拍着艾麗西亞的胳膊,示意她後退,同時自己也在漸漸遠離越野車,“快點!”
陳楓的語氣迫切,甚至有些懇求。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沒有在故意嚇唬人。
張衛不明所以,撇撇嘴,嘆了口氣,從越野車上一個虎跳下來。可惜了這輛好車,說不定能比別人快不少呢。
越野車的引擎蓋中忽然冒出黃色的煙霧。
張衛手腕上的感應器閃爍着紅燈,並報出語音:
張衛,陣亡。
張衛陣亡?!
開場不到十分鐘陣亡?!
張衛腦子裡嗡的一聲,但很快冷靜下來了。
在特殊位置會有隱藏的**!
菜鳥指南上把這句話還劃上了重點線。
G.K.當然不會大發慈悲給你一輛能開的越野車,幸好陳楓及時反應過來什麼叫‘特殊的位置’。
在所有車都報廢的情況下,一輛能開的越野車,就是所謂的‘特殊位置’。
張衛感謝老天,陳楓感謝馮紫。
“我,陣亡了……”張衛喃喃道,“操!”
陳楓和艾麗西亞都理解張衛此時的憤怒。想要再參加一次考覈,還要等到明年。
而且,張衛也讓他們的小隊失望了,尤其是他的師父。這可能會影響今後他在小隊裡的地位
“對不起啊,我提醒的太晚了。”陳楓上前,拍了拍張衛的肩膀。
“不怪你。”張衛擡起頭,乾脆直接坐在了引擎蓋上,笑了笑,“你們加油吧。我在這兒等着他們來收我。”
笑容苦澀,不甘,也無奈。
陳楓又說了幾句,然後轉頭看向艾麗西亞,像是在問她,要不要安慰幾句?
“幫我,給你師父道個歉,我沒辦法。”艾麗西亞輕聲說,“我必須取得一個好的成績。”
她沒做過多的解釋,轉身順着這條公路離開了,端着***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沉重。
“那我也走了。”陳楓說。
“嗯。”張衛點點頭。
陳楓追上了艾麗西亞。
他本以爲艾麗西亞會問他爲什麼知道那輛車不對勁。可艾麗西亞什麼都沒說。
一路無話。
三人小隊眨眼間變成了兩個人,陳楓心裡有些沒底。
更讓他覺得不安的是,從來到這個城市開始,他就莫名的心悸。這座城市裡,像是有人在找他。
找了很久很久,久到讓人絕望。
可當他來了,那個人卻不敢與他見面。
那個人是誰?陳楓在這裡的時間越長,心裡的那種感覺就越強烈。
他沒把這事兒和艾麗西亞說,因爲這只是他自己的感覺而已,而且還是很扯淡的感覺。
這座城市裡怎麼可能有人在尋找着、等待着他?
這裡可都是,活屍啊。
“楓、楓哥……救我啊……”陰暗潮溼的地牢裡,迴盪着女孩兒孤零零的哭喊聲。
她在等那個人來救她,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她感覺得到,他來了,可他還沒有找到自己。
她無助的哭喊、祈求。
可在這種地方,回答她的只有空靈的回聲。
沒有人、沒有怪物、沒有光明、沒有聲音。
什麼都沒有!彷彿與世隔絕。
“楓哥……求求你了……救救我……我要離開……求求你了……”
那聲音,讓人想當地獄裡枉死的孤魂,在祈求神的寬恕與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