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臉色慘白的年輕人從後面的衆人中走了出來,衝着老鬼先鞠了一躬,然後向莫知鴻開口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我給你,也就有需要你幫助的事。”
“開什麼玩笑?刀子”另一個看似小頭目的人拉了這個說話的年輕人一把:“大哥好不容易分到的黑卡給了你一張,是叫你拿來和別人換條件的嗎?”
“放開他,”老鬼雖沒有想到後面的刀子會出來這樣攪局,卻也沒有發火,沉聲道:“我相信刀子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看錶情,這出好像是本子裡沒有的戲。”貓王緊盯着這些人,繞有興趣道:“我最喜歡猜不出後續情節的精彩表演了。”
老鬼一擡手,示意刀子道:“你繼續說。”
“大哥,很對不起。”刀子向老鬼深深一鞠躬,在莫知鴻眼裡,那彎腰幅度絕對超過了90度。
“刀子,你錯了,”老鬼默然片刻,開口道:“你無需和我說對不起,給你的黑卡,是你用自己性命換回來的,至於是自己用還是給別人用,那是你的權利。我只是想知道你這樣做的理由,能說說嗎?”
莫知鴻在這個臉色慘白的年輕人走出來之後就兩手叉在一起沒有作聲,卻不住鬆開握緊拳頭,這個動作被擋在手臂後面,並沒有人發覺。
莫知鴻認識這個年輕人,這個比自己略微大了一些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叫玉衡,三年前剛從混混組織中脫離出來的莫知鴻在一次小小意外中認識了他妹妹玉虹,聽過相依爲命的姐弟兩的故事之後,到地下去探望了在生病中的他。好心留下不少錢財後,莫知鴻請他等待幾天,因爲莫知鴻在那時是剛剛學會運用自己的能力,不能熟練運用的他想從地上的綠色植物中吸取足夠的能量來幫這位病人治病。
後來的結果很簡單,這兄妹倆人在拿了那筆他們認爲足夠治療玉衡重病的錢之後,就消失在龐大的地下世界中,讓興沖沖再次趕來的莫知鴻,對善意遭到欺詐之後的心痛感覺有了深刻的瞭解。
莫知鴻在當時除了安慰自己,還是在心中祝福了這兩個逃跑的混蛋能治好病的。但這種平靜的心態只有在當事人不在場的情況下才能有那麼崇高,如今看見這樣一個攜款而逃的混蛋站在自己眼前,莫知鴻心裡可謂是波濤起伏,洶涌澎湃。
還沒等現在被稱爲刀子的這個白眼狼作出回答,莫知鴻突然暴起,兩步一跨邁到了他的前方,擡腳正面一踹,玉衡就被這腳踹靠在牆上。
這一沒人想到會發生的舉動,讓所有人直到莫知鴻走了過去拎起和他一般高矮的刀子後纔有了拔槍的動作。
莫知鴻一手拔槍指着老鬼,一手提着刀子把他頂在牆上,恨然道:“我知道你要提什麼條件,但我不答應。”
“莫先生,”老鬼話音一沉:“你好像太目中無人了吧?”
“我不在場,你廢了兄弟的一隻手,我沒有生氣,把你當作客人。”老鬼用沉冷的語氣繼續說道:“現在我在場,你還是肆無忌憚,是不是我的退讓讓你得意忘形了?”
莫知鴻向着老鬼一字一頓道:“我和他有點私人恩怨。”
“好一個私人恩怨,”老鬼怒極反笑道:“這裡所有的人都和別人有私人恩怨,但這私人恩怨一樣得經過我。”
將一直放在手上的子彈含進嘴裡,老鬼繼續道:“不怕子彈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本事,莫先生!”
用力深吸一口氣,老鬼肥碩的身軀又大了一圈,鼓起腮幫,老鬼衝着莫知鴻吐出了那顆頂在嘴上的子彈。
“嘭!”“嗖”子彈不但發出了比從飛鷹槍膛裡飛出時還要大的響聲外,更夾帶上了劃破空氣的破空聲。
貓王看着莫知鴻好像沒有感覺一般擡手去擋,趕忙吼了一句:“運術去擋!用氣甲!”
這吼聲傳到莫知鴻耳朵的速度並沒有子彈的速度快,可莫知鴻也並沒有貓王想的那樣輕敵。和槍械打了近乎一輩子交道的他習慣了小心謹慎,這子彈雖然在眼睛裡還是以慢放的形式滑過,但比起從飛鷹槍膛中射出,卻要快上了一倍有餘,揮動拿槍右手格擋的同時,莫知鴻已經把氣勁灌入了右手。
雖然沒有用上玄武氣甲,但那並不是因爲輕敵,而是基於貓王一而再,再而三保存事實的叮囑。
子彈打在被氣甲包裹的右手同時,莫知鴻卻沒有感到氣甲碰到硬物的感覺。子彈被另外一團氣包裹着衝進莫知鴻的防禦範圍,老鬼賦予子彈的氣流在與莫知鴻的氣甲相互抵抗之後頃刻間就消於無形,然而子彈卻衝破了防護圈,打在了莫知鴻的手背上。
減低了速度,減輕了威力後的子彈仍然是一顆被激發的子彈,在莫知鴻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情況下直接從手臂鑽了進去。
莫知鴻的肉體是強悍的,子彈在破開皮膚順肉鑽進去一個彈身後,被迫停在了裡面。
幾年沒有受傷的莫知鴻對疼痛有了不一樣的反應,這在從前看似皮外上的小傷口,如今竟讓他抓不住拿在手上的手槍。
“啪嗒”
隨着飛鷹的掉落,老鬼開口道:“你似乎是個新生的高手,一點都不懂得掩飾自己的力量。潛能的擁有者日漸增多,像你這種不知輕重的雛鳥想要平安活着,最好少惹是生非。”
“是嗎?”莫知鴻把右手擡在嘴邊,對準傷口用力吮吸一口,卻沒有吸出子彈。
飛鷹的子彈在擊入肉體後,即便沒有破碎,也會有微量的變形,這微量的變形剛好阻止了子彈被輕易取出。
失敗之後的莫知鴻使用了更加直接的方法,對準子彈進入的位置,莫知鴻一口下去將整塊肉連同子彈一起咬了出來。饕餮的癒合力驚人,即便不催動能力,這樣的子彈造成的傷口癒合也不過就是幾個呼吸的耗時,但如果不能及時將子彈取出,子彈就將成爲身體的一部分,和肌肉長在一起。
吐出子彈和自己的一塊肉,莫知鴻擡起頭來看着老鬼,嘴角兩邊均是鮮紅血跡,臉上的肌肉因爲劇烈的疼痛而不停地抽搐,由脊柱神經產生的條件反射是大腦無法控制的,莫知鴻其實並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身上任何部位的軟弱。
“果然夠狠,”貓王所處的位置雖然看不到全貌,但憑着片斷的場景和猜測,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誇獎道:“這下我相信你在那墳墓裡,即便不吃屍體也不會餓死了,憑你的卓越治癒能力和敢把自己當敵人下手的狠勁,就是把自己整個下半身吃了也不會掛掉。”
“我可能需要有一些這樣的疼痛訓練了,”莫知鴻說話時聲音有點顫抖,內心的交流依然和從嘴巴說出口一樣會受到身體的影響:“這三年的生活過於安逸,我連對疼痛的忍受力也下降了不少。”
傷口處鮮血涌出的速度就像在流水,滴答聲不停落下後練成一片,很快將莫知鴻身處的地下滴溼了一片,因爲光線的緣故,成堆的血跡倒並不會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這樣的人型兇器讓老鬼的手下受驚不淺,就連老鬼也是面帶欽佩,對敵人狠的人地下太多太多,可真要找幾個就連自己也能下得去手的,就屈指可數了。
儘管老鬼自認爲當年自己也是這樣的一類人,但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當年的雲天豪氣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大哥,”刀子在這一招結束之後,婉言向大哥哀求道:“可以先別動手嗎?我想聽聽我和他有什麼私人恩怨。”
刀子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貓王,老鼠尖尖的爪子硬深深頂進莫知鴻的胸肌裡,尖聲道:“不是山裡人嗎?難道是你的同鄉?不然的話,一個地上人,一個地下人,你們之間能有什麼私人恩怨?”
“這種事你以後不用問了,你就姑且把我當作一個從山裡來,什麼都不懂的人得了。”莫知鴻傳話給老鼠道:“我們都有自己不能說出口的秘密,既然都不願意和對方說,那就別揭穿對方了。不然,雙方都會很尷尬。”
貓王聽了這話,半天不再言語。
給貓王回了句話後,莫知鴻把臉湊到刀子臉上,盯着他的雙眼看了許久,森然道:“我一直想看看忘恩負義的傢伙應該是有一顆怎樣的心,但從你心靈的窗口上,我什麼都看不到。難道是這種事做得太多,以至於沒有了任何感覺?”
在這樣大哥小弟的關係形成的圈子中,忘恩負義是最爲嚴厲的指責,刀子聽莫知鴻這樣的說法,呸了一口口水在他臉上,漲紅臉道:“放你媽的狗屁,我根本不認識你。”
“說得好啊,刀子,你那玉衡的名字沒有改吧?”莫知鴻抹掉了臉上的口水,一巴掌扇在玉衡的臉上。
說話後,看了看衆人,從衆人的眼神中得到答案的莫知鴻笑着對玉衡繼續道:“看樣子還沒改呢!”
“不認識我?說的真輕鬆,說你忘恩負義,一點也不過分。”莫知鴻指着玉衡的鼻子道:“妹妹還好吧?兄妹兩從24區跑這來了?躲人也躲得太遠了吧?”
刀子玉衡正是從24區帶着妹妹玉虹過來的,對玉衡的準確瞭解讓老鬼和身邊的人臉上都露出了疑惑。
見衆人臉上的疑惑,玉衡知道這事就是到這裡結束,以後也脫不了被衆人背後指點的結局,怒道:“是誰派你來誣陷我的?查我查的那麼清楚,目的是什麼?”
“這樣說話的口氣,讓你像個大人物!”莫知鴻笑着拍打着玉衡的臉蛋,那一巴掌打得狠,玉衡的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沒有人注意到,莫知鴻此刻擡起的右手上,那滴答落下的血跡已然不再流淌。
“對付你這樣的小角色,我用得着嗎?”莫知鴻沒有停止拍打玉衡的臉,整個腫起的臉在莫知鴻的拍打下由紫變黑:“這一下不好受吧?不記得我,你還記得不告而別時拿走的錢嗎?5萬!”
玉衡似乎有點影響,但又實在無法記起到底是件什麼事情,遲疑地喃喃道:“五萬?”
“沒別的說,徒弟,”貓王第一次看莫知鴻以這樣的口氣和別人說話,以不像是稱讚的口氣讚道:“你這說話的氣勢,真像個流氓。”
莫知鴻沒有理會貓王的話,接着提示道:“還沒有想起來?那我再提醒一下,你的血毒症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