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假設
朗天涯向二人示意先停止了交談。他仔細體會了一會兒飛船降落灰星過程中發出的各種符力，分析了一下它們都是那些程序發出的，分別在起什麼作用。
等飛船完全停穩展開之後，他慢慢感覺到了飛船上的重力已經從符力模擬轉換成了灰星的自然重力。灰星重力應該比粉紅星略大，同地球重力大小相當。
廚房所在的船壁因爲沒有觀光客，所以並沒有變透明，朗天涯只好用小角程序分開船壁，把頭伸了出去，大致看了一下外面灰星的環境。
他發現灰星上沒有大氣，沒有靈氣，外面除了土地就是岩石。因爲沒有了光線在空氣中的衍射，陰影下的地方非常黑，而亮的地方又亮的非常刺眼。因爲沒有風，這裡沒有任何活動的物體，也沒有聲音，一片死寂。
最讓他不舒服的是靈氣的缺失。雖然他擁有卡位的時間不長，但他已經完全習慣了吸收靈氣使用內力。猛地一下面對完全沒有靈氣的環境，他明顯感覺很不舒服。
這種感覺同他在大球內時的那種靈氣缺失感還不太一樣。在大球裡時，他知道只要他願意，就能隨時解除大球對靈氣的屏蔽，放靈氣進來。但在這裡，靈氣遠在上萬公里外的天鼠座靈氣洪流中，可望而不可及。
朗天涯暗暗提醒自己，如果想要在這種環境下活動，必須分配好兩個暗域的內力的使用和劑量安排，否則他很可能會因爲內力枯竭，無法維持體內程序的運行，而憋死在外面。
他看完後縮回頭來，突然想起剛纔他在飛船上游弋的時候發現的那個能儲存靈氣的黑洞。他心中一動，如果有這麼一個盛滿靈氣的東西傍身，豈不是如同潛水員有了氧氣瓶，手機有了充電寶？
於是他問老木：“我在飛船上發現了一個黑洞，不大，大概只有小布腦袋這麼大吧。船體吸收的靈氣會被摺疊壓縮到裡面去，我估算了一下，它裡面的儲量相當驚人。我猜它是這艘飛船儲存靈氣的地方。但我發現它決不是船體框架原始的裝置，而是後加上的。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嗎？”
“不是很清楚。”老木說道。“我也是剛知道這艘船上有這種東西。一般兩星間的渡船都是在靈氣流中穿梭，沒有安裝這種東西。這個灰星探礦項目有不少技術突破。最近幾年我們一直在向太空探礦公司的礦奴中安排臥底，以收集這個項目的相關情報。
“我們還收集了針對灰星基地的運行機制的多條情報。我們原先一直不知道，灰星上的發射符器將靈氣壓縮打包，向灰星上的基地發射之後，基地上是如何使用和儲存這些靈氣包的。
“經過臥底送回來的情報，我們才知道基地接收到這些壓縮靈氣包之後，會將靈氣儲存到一個裝置裡，而這種能儲存靈氣的裝置具體是什麼樣子，採取的是什麼運行機理，我們還是一無所知。它們很可能就是你說的這種黑洞。”
“看樣子他們對這項技術採取了很嚴密的保密措施。”
“這可能是粉紅星軍方和頂級豪門之間最機密的技術之一。它之所以這麼機密，我猜一是這種裝置可能很難製造，產量不高，所以非常珍貴。二來，它是那些上等人在災難臨頭向外太空逃離時的生命保障。他們絕不想讓它暴露在公衆之下，成爲億萬人競相追逐擁有的目標。”
“你覺的船上這些人中，有沒有個人身上有這種東西？”老朗問道。
“我不知道。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沒有。讓我猜的話，即使有，頂多有一兩個，而且很可能在那兩個姓宇的女性身上。”
朗天涯想了想，又嘀咕道：“這東西有摺疊靈氣的能力，雖然比摺疊卡位和程序要簡單的多，但其內部原理必有同黑域相通之處，很難理解這是老祖級別以下的人能發明出來的。”
老木和小布都不掌握這個級別的知識，沒法給出解釋和建議。
朗天涯先放棄了搞個儲氣瓶的念頭，又把注意力轉回到剛纔老木介紹的餐廳暗鬥上。
“從你剛纔轉述的那些人的對話，以及那個記錄符上的記錄來看，似乎藍星上在五千年前就發生過抗擊噬靈怪的大戰了？而且聽上去像是當時那場戰爭已經進入了尾聲。如果再加上雙方漫長的對抗過程，那噬靈怪到達藍星的時間肯定不止五千年。”
“如果那個囊人沒有在記錄符上說謊的話，的確是這樣。”
“囊人是什麼人？他很有可能說謊嗎？”
“很難說。囊人……怎麼說呢，囊人在藍星上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他們在人體結構上就迥異於普通人類，兩個人種之間的差異之大，甚至使他們和其他人種之間無法生下混血後代。”
“會不會DNA都不匹配？”
“D……N……A？”老木一頭霧水。
“哦……，是我們那邊的生物學知識，以後跟你解釋吧，你接着說你的。”
“目前，藍星上絕大多數囊人同噬靈怪生活在一起，他們拒絕承認自己是人類，並站在了其他人類的對立面，在同其他人類作對。他們中的很多人還爲怪物作事，爲虎作倀，充當着怪物的狗腿子。至於他們是從始至終都站在怪物一方，還是後來投敵的？這就沒有人知道了。你說，這樣的人留下的記錄，能不讓人心存疑慮嗎？”
“這樣吧，我們先假設這個囊人記錄的事是真的。然後按這個思路分析一下。”朗天涯說道。
“五千年前藍星上有六個老祖，他們受祖神的神諭指示，爲了保衛家園，爲了保護自己的子孫後代，同入侵的噬靈怪進行了艱苦戰鬥。但在戰鬥進入決勝局時，其中五位老祖卻故意放走了噬靈怪的本體。而這個囊人先祖不甘心，於是獨自追蹤本體到了灰星之上，最終將噬靈怪本體殺死在了這裡，或者兩者在這裡同歸於盡了。”
小布反駁道：“這個推論顯然和現實不相符。據分析，現在藍星上有二到三波噬靈怪在肆虐，根本不是像這個囊人先祖說的，永絕後患了。”
朗天涯暗想，如果張菲不是傻或失誤，而是有意爲之，那她採取的策略好象是故意不想讓本體逃離地球。她到底爲什麼要置人類必會發生巨大傷亡的危險於不顧，也要把噬靈怪的本體留在地球上呢？這和五祖寧肯違抗神諭也要放走本體，到底有什麼關係？
“你們覺的五祖爲什麼要放走噬靈怪？”朗天涯問道。
小布和老木互相看了看，小布說道：“我不相信五祖會違抗神諭……”
朗天涯連忙打斷他：“我們現在不爭論事情的真假，我們先把記錄符的內容當事實，然後在此基礎上分析一下其中的原委。”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老木說道。
其他兩人都看向他。老木繼續說道：“如果殺了噬靈怪本體，可能會引發更大的災難，那五祖完全有可能放它走。而且事實的確是這樣，這隻噬靈怪本體死在了灰星了。但藍星上的噬靈怪之災並沒有過去，反而愈演愈烈，如今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完全看不出兩者之間有因果關係。”小布嘀咕道。
朗天涯覺的老木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小布的反駁也是對的。他想了想說道：“一會兒我出去轉轉，上那個礦場上看一看。說不定我能搞明白這件事。如果那個礦場真是一具噬靈怪的本體的遺骸形成的……”
“這一點應該沒問題。我安排的臥底偷出了幾件礦上的樣品，我們找專家進行了仔細分析，可以證實這個礦場的符骨的確是由噬靈怪的本體殘骸演變而成的。”
“那最好了。”朗天涯說道：“如果能在它的屍體上找出戰鬥過的痕跡，基本上就能看出打鬥的激烈程度，推測出這是一場什麼水平的戰鬥。如果再發現幾具囊人的屍體，那就更好了。”
他覺的灰星這種環境下，沒有細菌的分解，只憑地震火山噴發之類的那點震動，根本破壞不了多少現場的痕跡，他應該能有所收穫。
老木忙對朗天涯說道：“正好，我正想請你順路幫個忙。”
“什麼忙？”
“在上一批礦奴中還有一個我的臥底。但現在發生了溪自峽用通訊符示警的事，說明基地裡肯定是出事了。我懷疑是我的臥底被管理人員發現了臥底身份，然後他被迫鼓動其他礦奴一起暴動了。
“現在船上的這些人肯定會派人出去調查真相。如果真的是礦奴暴動，這些貴族對暴動的奴隸向來是殺無赦的。如果讓他們先找到他，那他的性命和情報就都完了。你如果能先找到他，能把他救出來是最好，如果不能，就想辦法把他蒐集的情報帶出來。”
“好吧，我試試看吧。你把他的樣子和你們之間的暗號用溝通術傳給我。”
老木傳完之後，笑着問道：“你是不是也像那些人一樣，想着尋找一下囊人先祖的神器呀？”
朗天涯苦笑了一聲說道：“你都說了，我現在是過着兩種生活，但我沒法把這個世界的東西移到地球那邊，也沒法把那邊的東西挪到這邊來。如果真發現了神器，除非我能把它‘吃’下去，溶入我的身體，我才能把它帶到那邊。但現在以我的水平，連頂級符骨都不一定能搞定，你看我像是能吞下一個神器的樣子嗎？所以說，就算有神器，對我地球那邊的事也幫不上忙。”
“拿來在這邊裝逼也是好的嘛！”小布說道。
朗天涯冷笑了一聲說道：“裝逼必死，這是鐵律。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卻身家鉅富或身懷異寶，那就等於是普通人身無寸鐵地走進了噬靈怪的大軍之中，這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老木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三人結束談話，朗天涯調整了一下狀態，用小角程序穿過船壁，進入了外面的灰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