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探索
飛船以極高的速度逆着靈氣洪流的方向，向灰星所在的位置飛行。它如同一條小魚，遨遊在浩瀚的靈氣大河之中。
靈氣大河由無數的靈氣束組成，它們常常迎面同飛船相遇，然後穿梭而過，它們中除了有少量靈氣被飛船截留，基本上不會對飛船的前進造成什麼影響。
因爲缺少近景物體的對比，朗天涯也不知道飛船現在的速度到底高到什麼程度，反正他能感受到後面的粉紅星正在以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小。
由於飛船外殼阻擋，他無法用肉眼直接看到外面的景象，但這卻使他對暗域接收到的感覺更加清晰起來。
從這麼遠的距離用暗域觀察粉紅星，他發現在它四周的空間中，有無數巨大的靈氣渦流正在向它彙集，這些巨大的靈氣束似乎是正被它吸引，在它暗域的表層形成了一個五彩斑斕變化多端的靈氣大氣層。
朗天涯覺的這種靈氣的變化形式似曾相識，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想了起來，整個粉紅星外層的靈氣變化，很像是個正在吸收靈氣的巨大符器。
他轉頭問老木：“粉紅星對靈氣流動方向的改變真像是一個大符器，是天然如此，還是說……”
“不是天然的。是無數代殖民先驅修建了無數的大型術符工程，一點點地改造而成。粉紅星上的大氣、植物、溫度、溼度、靈氣濃度的控制，都是由人工控制的。”
朗天涯肅然起敬。這相當於地球人類利用科技手段把月球改造成了宜居環境，並進行了移民。
他一邊看着粉紅星外層靈氣的變化，一邊把自己也想像成一件符器，不自覺的開始用暗域實驗，如何才能形成粉紅星上的這種靈氣渦流。
慢慢的，他體會到了一種迥異於地球人審美觀念的和諧。從這個審美角度去看，原先在他眼中所看到的這個世界的雜亂無章，一下子全變成了美輪美奐！
如今他排除了明世界眼睛的干擾，只用暗世界的眼光觀察，翔龍城那亂如石堆的城市佈局，空中那些如同蒼蠅亂舞的飛行符器和使用飛行符的人們，甚至整個粉紅星的城市村鎮的分佈，它們之中都暗含着一種只有暗域程序序列纔有的和諧之美。
朗天涯禁不住想，這裡的靈力者把所有的度量、創造、設計的工作都交給自己的暗域去完成，並不一定沒有道理。雖然沒有統一的度量衡一定會限制他們在明世界的科技發展，但在暗世界的領域，他們遵循着另一種和諧和美好，把一切打理的似乎也不錯。
他禁不住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要以地球人的眼光來揣度這裡的文明，很多你覺的不合理，不正常的地方，很可能正是人家最光輝燦爛之處。
朗天涯收回對粉紅星的注意力，轉而用暗域“看”起了藍星。從這個星際位置看去，藍星比粉紅星小多了。
脫離了粉紅星大氣的過濾，在朗天涯眼裡，藍星暗世界的一面反而更加清晰了。藍星就缺乏粉紅星的那種和諧之美，它表面的靈氣渦團更加稀薄和無序一些，顯的很不穩定。
他“看”了一會兒藍星，轉而開始觀察遼闊的太空，然後和老木交流起了當地的天文知識。通過老木的介紹，再結合他自己的那點可憐的天文學常識，他慢慢的對這個世界的太空也有了初步的瞭解。
所謂的天鼠座靈氣洪流並非真的流經天鼠星座。它之所以叫作天鼠座靈氣洪流，只是因爲從粉紅星的角度看過去，它的路徑正好劃過天鼠座的方向而已。實際上它距離天鼠星座可不是僅僅差着十萬八千里，它們之間的距離至少要用光年來計算。
天鼠座靈氣洪流每隔兩年會穿過一次藍星所在的行星系。這就給人類依靠飛行符器到達灰星提供了能量上的客觀條件。
灰星是本行星系距離藍星最近的行星，藍星是該星系恆星（如果將外星語直譯過來，也可以叫它“太陽”）的第四顆行星，灰星是第五顆。聽着老木的介紹，朗天涯覺的灰星的地位有點類似於太陽系的火星。
當天鼠座靈氣流到來時，它那龐大的靈氣洪流所經過的流域，會緩慢地擦過藍星外層，並在六天時間裡分多次直接經過藍星的衛星粉紅星，並給粉紅星留下大量靈氣。而另一頭，它同樣也會擦過灰星附近。這個過程大約有六天時間，六天之後，它就會慢慢地離開這個區域。
符器飛船是以靈氣作爲動力源驅動的。它無法在沒有靈氣的環境裡飛行。所以粉紅星上的人如果想要到達灰星，就必須依靠天鼠座靈氣流。
人們如果想取得更多的在灰星上停留的時間，就必須在天鼠座靈氣流剛剛靠近的時候，就利用符器發射一束高速靈氣流，連通粉紅星的靈氣層和天鼠座靈氣流，接着被髮射出來的符器飛船會在隱入暗世界的狀態下，沿着這束高速靈氣流，並以這束靈氣流爲能量高速前進，直到進入天鼠座靈氣洪流，再沿着天鼠座靈氣流飛向灰星。
到達灰星附近後，灰星衛星軌道上有一座事先建立的發射符器，以接應飛船。這座發射符器是太空探礦公司經過十多年的努力，經過多次發射才慢慢建立起來的。飛船隻有在這座發射符器的幫助下才能降落到沒有靈氣的灰星上。
在灰星停留五天左右時間後，飛船必須在天鼠座靈氣流離開該區域之前，按原路返回到藍星或粉紅星，如果它錯過了這個機會，那它就只能停留在灰星這個沒有一絲靈氣的不毛之地，苦苦地等上兩年，直到下一次天鼠座靈氣流到來，它纔有機會返回。
朗天涯很好奇老木是如何搞到這些情報的。他猜測老木所在的地下組織恐怕比小布所在的那個革命組織要高級一些。小布的組織走的似乎是基層路線，不但地下工作者普遍潛伏在下層社會，而且他們的目標也很接地氣，是想讓藍星人民過上像粉紅星上的現代化生活。
他雖然不知道老木的組織的目標是什麼，但從目前老木的言行上來看，他們似乎專攻粉紅星的上流階層，研究的都是星際開發、定界珠奧秘這樣高大上的項目，所收集的情報也更高檔、更豐富。
他覺察出老木似乎對小布一直有所戒備。有小布在場，他的問題如果涉及老木的組織，老木不是答非所問，就是顧左右而言他。但當小木不在時，老木又變的坦誠直率，不再有所顧忌。
朗天涯因爲自身的經歷，早已經養成了每到一個新環境，都要先搞清楚周圍的狀況的習慣。他大致搞明白了飛船外面的情況後，於是又把注意力轉回到飛船內部。
他感覺出飛船內設定的靈氣壓力同粉紅星上大致相當，這大概是考慮到了飛船裡面的這些靈力者的暗域舒適度。但他同時又發現，這裡的靈氣卻同粉紅星上的靈氣在性質上有所不同。
自從他經歷了在噬靈怪巨型本體體內的那趟驚心動魄的旅程後，他對靈氣和內力之間關係的認識又上了一個層次。當時本體之所以能夠瞬間抽空了他外殼裡的靈氣，是因爲這些靈氣對它來說，其實就是它的內力。
朗天涯現在回想起來，他事先之所以沒有意料到這個結果，也是因爲他當時就在它體內，根本沒想到四周的靈氣粒子其實也是本體的內力粒子。
他從一進入這艘飛船之後，就發現這裡的靈氣讓他有一種又一次回到了本體體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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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品味之下，發現飛船內的靈氣粒子只有很少一部分會被體內的卡位截留利用，絕大部分粒子會排斥性的躲開他暗域中卡位及程序的捕捉，逃離出暗域。
而且這種感覺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可以被暗域吸收的粒子同不可吸收的粒子之間的比例是在不停的變化的。
他猜測飛船因爲是載人型符器，所以它內部的靈氣是混合性質的，一部分是它的從外界捕捉到的供自己使用內力粒子，一部分是它從外界吸進來供人類使用的靈氣粒子。這兩種粒子的比例之所以會有變化，很可能同外界的靈氣濃度有關。
當飛船剛纔穿梭在粉紅星和天鼠座靈氣流之間，在那條喉嚨口符器通道發射的靈氣細流之中時，因爲細流供應的那點靈氣只夠它自己使的，所以它內部基本上都是它的內力粒子，能讓人吸收的靈氣粒子就非常少。
當它進入天鼠座靈氣洪流之後，外界有了充足的靈氣補充進來，飛船內可供靈力者吸收的靈氣粒子就明顯增加了。雖然在這期間飛船內的靈壓始終沒變，但對靈氣非常敏感的朗天涯來說，感受卻明顯不同。
他分析着這艘船上充斥的各種命令式的符力信息，感覺船長對船體的控制似乎很膚淺，只是涉及了速度、方向、保護層的防禦力等方面。
他感覺以這艘船的原始框架，也就是怪物運兵船的骨架，應該對靈氣的攝取、飛船的大小控制、內部環境的細微調節等方面都有安排，但在被改造的過程中卻沒有被完全利用起來。
這就像面對一個能模擬風暴形成的超級計算機，卻只用它來玩連連看。他不知道這是因爲人怪之間的技術差異導致的，還是因爲人類的技術落後導致的。
朗天涯由此又聯想到了定界珠上面。人類對一艘噬靈怪的運兵船的認識和利用尚且如此，那他們面對定界珠時，利用率又能達到多少呢？它真的只是個穿越空間，定位靈氣星球的工具，還是說另有更大的用途，只是人類並不知道？
他不知道定界珠是如何吸收靈氣能量的。雖然他明知它就在他身上，但他就是對它毫無感覺。
他曾猜想，如果它也吸收靈氣粒子，那它所吸收的肯定不是他眼中所見的這些普通粒子，否則以它那千萬級甚至上億級的卡位容量，一定會產生十分巨大的吞吐量，他不可能沒有感覺。
現在他既然對它毫無感覺，那就說明它吸收的很可能是一種或幾種連他也看不到的神秘靈氣粒子。這些粒子提供的能量十分巨大，應該是足以扭曲空間距離，讓地球和這個異界能連接起來。
定界珠的構造和原理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力，他目前很難以他的術符知識對它進行揣測和分析。他現在只能希望，在飛船內部這種特定環境下，定界珠也沒法吸收到它需要的靈氣粒子，他也好藉此在異界多待幾天。
飛船已經飛行了十多分鐘，不知道到達灰星還需要多少時間，老木和小布開始切菜和麪，開始準備幾十人份的晚飯，或者說是名義上的晚飯。
朗天涯爲了讓船上的食客們對兩個新廚子刮目相看，上前用暗域把這些食材裡的大粒卡位撞碎，以增加它們能被吸收的養份。
他幹了一會兒，又覺的有點無聊，想起在榮養村時偷聽村公所內談話的經歷，於是他重新把自己縮小，試着在摺疊狀態下，還能不能利用小角程序把身體滲入地板。
他的實驗成功了。他只要放慢速度，即使是在壓縮時也能滲入。於是他如同變成了一隻小小的游魚，在飛船四壁和艙室間的隔板內悠閒地遊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