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江絮晚微微哽住。
“就是說……奶奶可能並不介意。”衛戈長嘆出一口氣來,“你所認爲的那些愧對,實際上,對於奶奶來說,並不一定就是愧對,甚至與她而言,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幸福。”
“不管是在家等你,還是怎樣——她能夠以任何一種方式陪伴着自己的孫女,她都會心滿意足。”
“你說的我能夠理解,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接受。”江絮晚搖搖頭,然後走到一邊蹲下,抱住腿,頭埋進臂彎裡面,聲音也淡下去許多,“感覺上,我明明努力去接受了,可我還是很愧疚,不知道該怎麼補償。”
衛戈走到江絮晚的身邊蹲下,輕輕拍着她的背,“那就好好珍惜和奶奶相處的時間吧。”
“生命有限,奶奶也已經老了,我們陪着她快快樂樂地度過這輩子,嗯?”
“不要不快樂,你不快樂只會讓奶奶更不快樂。”
“這一點你務必得明白啊。”
“笨蛋。”
“衛戈……”江絮晚有些困惑地擡起頭來看向衛戈。
剛纔她還比較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面,所以沒有太理解到衛戈的意思。
可是現在,她稍稍從自己的情緒裡面走出來,才發現,衛戈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經歷”。
“衛戈,你爲什麼會這麼……感慨呢?你經歷過什麼啊?”
“我?”衛戈歪着頭微微後仰着,方便更好地打量江絮晚,然而他嘴角的笑意卻又那麼意味深長,“你說我經歷過什麼呢?”
“說實話,我並不想讓你知道,更不希望你體會那一種感覺。”
“太難受了。”
“衛戈……”江絮晚陷入衛戈沉鬱的目光裡,情難自禁下淺淺地呼喚着他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去安慰衛戈,明明每一次自己“難過”“受傷”時,衛戈都那麼貼心且溫柔得讓人發不了一點點脾氣。
可是輪到衛戈“故作無事”的時候,自己卻不知道該如何作爲。
似乎自己給予衛戈的愛……一直都這麼的少。
她忍不住又想到了第一天上課的時候,他們兩個一起站走廊。
衛戈對她說,讓她欠着個人情。
她對衛戈說,自己欠了什麼,她都可以還上。
但是她似乎如何都還不清了。
這種時刻,她能做的,居然只是輕輕地呼喚他。
衛戈抓住江絮晚的棉襖帽子,然後幫她套上,抓着帽子兩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的同時自己也湊了上去。
兩人的氣息慢慢融合到一起……
良久,衛戈終於放過了江絮晚,不過也只是退出一點點距離,然後望着她溫柔笑了起來。他的眸子裡,有許多深刻的情緒,而江絮晚暫時只能夠分辨出“愛”和“癡迷”。
“衛戈,你可以去做體育嗎?”
衛戈聽到江絮晚這句話之後,感覺耳邊的所有聲音都在慢慢放大,不停刺激着他的感官,最後,那些聲音都在消失……
只剩下了雪落下來的聲音。
他嘴角的笑意不敢斂去,一旦消失分毫,秘密就會暴露。
所以衛戈只能笑,用力笑。
江絮晚失神望着衛戈嘴角的笑容,漸漸地陷了進去。
這樣清雋的面容之上,搭配着這般燦爛的笑容,誰不會爲其着迷呢?更何況是對他有着別樣心意的江絮晚。
順着距離之勢,以及心底那抹說不明的共情,江絮晚忍不住再度向前,然後將自己的脣印在了衛戈的脣上。
不知不覺間,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一些顫抖。
慌張之中她趕緊退出那段距離。
“不好意思……我沒有忍住。”說話間,江絮晚還小心翼翼的擡起眸子看着衛戈。
衛戈沉浸在江絮晚所給予的溫柔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言語。
最終他恢復了自己的心情,又變回那副溫柔又不羈的模樣。
他打開傘,拉着江絮晚站起來的同時,也把傘遮到了兩個人的頭頂上方。
“所以我家土豆是什麼意思呢?是希望我走體育這條路嗎?之前不還說不想幹擾我嗎?怎麼現在改主意了呀?”
衛戈一本正經地替江絮晚理着凌亂的頭髮,語氣溫柔的彷彿可以使人沉溺。
而江絮晚在自己沉溺之際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明白衛戈並不是在反駁自己,而是很認真的在問這個問題。
所以她也很認真地回答了衛戈。
“剛纔你跟我聊的那些關於奶奶的話,讓我也深刻地感知到了一件事情。”
“我覺得不管怎麼樣,不管是誰的人生都應該認認真真的度過。”
“以前我只關注自己,然後也特別的怕麻煩,所以從來不願意麻煩別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衛戈捧着江絮晚的臉,“嗯?是什麼不一樣呢?”
“現在我也很關心你。看到你在球場上運動的身姿,看到你在冬季運動會裡面取得的那麼多好成績。我感覺你是真的很喜歡體育,在這方面也很有天賦。”
“我不知道你是爲什麼會不願意繼續去做這件事情,但因爲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只要我跟你說,你就會答應。”
“記得你這個說法,所以我總感覺自己跟這件事有關。”
“所以衛戈啊,”江絮晚深呼吸之後又繼續說道,“你願不願意讓我行使這個權利……請求你再一次去做體育的事吧。”
“好。”衛戈挑了挑眉,直接就回答道。
依舊是那副面對江絮晚的要求格外縱容的模樣,沒有絲毫的猶豫。
可正是因爲這樣,江絮晚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那相對應的嗯,你也可以跟我提一個要求。”江絮晚輕輕地勾起了嘴角。
笑意攀上衛戈的眼角眉梢,“是嗎?什麼要求都可以吧?”
“……不過分的都可以。”江絮晚趕緊找補回來。
“我知道,我當然不會提什麼變態的要求啦。”
“那既然這樣的話,咱們家小孩現在可以回家了嗎?在外面呆這麼久了,奶奶可是要擔心嘍。”
江絮晚被衛戈說的紅了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