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晚:“我當然知道設計是一件不斷推倒重建的事情,可今天在會議室裡你也沒有提到這個logo問題啊。”
江絮晚:“更何況現在這個軟件已經進行到自測環節了,這個logo在軟件裡是……”
談話嚴峻起來,江絮晚知道軟件應該精益求精,只是這個logo問題本就影響不大,更何況是它包含了自己員工很多個日夜的努力。
說改就改,這讓她短時間很難接受——不過自己是主要負責人,自己最終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修改建議,畢竟不能意氣用事,而應該從實際出發考慮大局爲重。
江絮晚:“……那新的設計也必須由我的員工來,畢竟這本來就傾注了他們很大的心血,讓他們從一而終比較好。”
江絮晚:“自測環節推遲吧,我馬上給他們發個信息通知。”
徐州趕緊叫住江絮晚,“等一下小晚,先不要掛好嗎?”
眉頭皺起,她頓住了掛電話的動作,“工作聊完了我們就沒什麼可以說的了吧,徐總。”
對方沒有猶豫,直接問出來,“衛戈回來見你了對嗎?”
因爲電話一直都開着免提,所以從頭至尾衛戈都聽得特別清楚。
江絮晚有點尷尬,不過她是想要承認的,“對——唔!”
“啪”
輕輕的一聲,江絮晚的手機被衛戈拿了掛斷丟在一旁,接着便是鋪天蓋地的熾烈淹沒了江絮晚的理智……
直到結束的時候,努力調整自己呼吸的江絮晚,仍然還是被衛戈突如其來的霸道震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
大腦有些斷片,空白的空間裡她的意識根本無法形成一個完整的形態,更勾勒不出任何一句話。
望着這樣意識遊離的江絮晚,衛戈忍不住輕喘着笑出聲。
他伸出手穿過江絮晚的被和牀之間的縫隙,摟住她的腰,一個翻身讓她趴到了自己身上。
江絮晚感覺這樣的姿勢有些不適,所以掙扎着想要撐着牀直起身子來。
然而衛戈卻絲毫不想如她的意,手掌直接輕輕施力,將她往胸口一按,語氣更是不容置疑,“不動。”
低啞的聲音就彷彿壓制了巨大的反噬力量一般,縱使江絮晚再不怕他,最後也被自己的身體反應控制住了沒敢動。
而這樣之後的衛戈並沒有繼續說什麼,不喜不怒,像是認真欣賞着一幅畫作般,目光認真得讓江絮晚困惑。
江絮晚大着膽子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衛戈的下巴,“阿宇?”
“嗯?”衛戈伸手替她理了理被自己的行爲弄亂的頭髮,動作着不住怎的突然笑出聲來。
江絮晚有點懵,但是望着衛戈這樣子笑,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江絮晚:“笑什麼啊?怎麼突然就安靜了?而且你剛纔……爲什麼,我是說你讓我接了電話,我和他也沒有聊別的東西,怎麼就那樣反應強烈了呢?”
衛戈沉了沉眸光,即刻緩聲回答了江絮晚的困惑,“今天在你公司,我看到他了。”
江絮晚連忙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當時自己對徐州的態度,幸好因爲前幾天他“得罪”了自己,所以兩個人現在的狀態格外的生疏。
故此江絮晚也就鬆了一口氣,“你不會想要告訴我,當時你是故意把玻璃給調透明瞭的吧?想要……讓他看到?”
似乎一點意料,沒想到衛戈點了點頭。
衛戈:“有一小部分原因是這個。”
衛戈:“我主要是想告訴你……雖然之前很感謝他帶着你來找我,但是,我仍然很介意他的存在。”
衛戈:“不是因爲感到自卑、妄自菲薄這些,僅僅是不喜歡他在你旁邊轉悠。”
衛戈:“除卻工作,我不希望他對你有任何的影響。但你放心,我是支持你的工作的,而且我無條件的信任你。”
江絮晚憋了口氣在嘴巴里,然後慢慢嘶了出來,“其實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啊,感到不舒服了,那就告訴我,比起從你那裡感受到無限度的安心,我也想要爲你做些什麼。”
江絮晚:“你知道的吧,阿宇。”
“嗯,我知道。”衛戈淺淺笑起來,伸出手指像擼貓那樣點着江絮晚的下頜線那裡惹得江絮晚泛癢,一邊笑着一邊縮起自己的脖子,一把抓住衛戈作亂的手,“幹嘛啦,好癢!”
衛戈:“我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你聽了不要生氣。”
江絮晚:“什麼事情你先說。”
衛戈把剛纔自己推倒在一邊的江絮晚的手機拿過來,然後將通話界面給江絮晚看,“剛纔一時心急,拿到你手機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準確地按到結束通話。”
認真查看了一下通話結束的時間,大致在幾十分鐘前,這樣也判斷不出個所以然。
江絮晚皺起眉頭,接過手機,打開電話錄音,點開最近的一通電話錄音——很快江絮晚和徐州兩個人的交談就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懷着緊張的心情聽到結尾江絮晚纔算是徹底放了心。
因爲通話在手機掉落牀上後幾分鐘就關上了,不過仍然將他們那幾秒的情感交匯聲錄了進去。
實際上,不是當事人應該不會聯想到這是情侶的接吻,所以江絮晚也便放了心。
她鬆了口氣,往上挪了挪摟住衛戈的脖頸,“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腹黑衛戈。”
衛戈的手輕輕攏住江絮晚的下巴,“是啊,特別腹黑,雖然嫉妒心爆表,但也只能忍一忍了。”
衛戈摟着江絮晚背的手往下稍稍一挪,停在了最危險的交界處,藉着施力把她往上再帶過來一點,兩人才解決了那段身高差帶來的不適。
江絮晚感受到自己的脣在被某人的視線盯住後不斷升溫,似乎還在潛意識地微微顫動。
她不自覺地咬住下脣,怯怯地收回目光,“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接吻嗎?”
因爲江絮晚閉着眼睛,所以她並沒有看到衛戈剎那間有些瀕臨崩潰的神色。
而等她再度看向他的時候,衛戈已經讓自己的神色恢復到了正常狀態。
那樣自然的模樣,甚至還帶着慣有的溫柔微笑,除非江絮晚進入到他的內心中,把他的心聲逐字逐句的看個完全,才能夠明白是要花費多大的力氣才能僞裝的這麼自然。
可真是因爲她一直以來都被保護的太好了,包括他自己對自己的記憶無意識做出的篡改也保護了自己。
所以,她並不會察覺到。
而衛戈誓死也不會讓她感受到。
衛戈:“記得啊,那次,你倔得跟驢一樣。”
江絮晚瞬間皺起眉頭,“本來多麼唯美的記憶,被你一句倔驢毀掉了……”
衛戈繼續調整自己的措辭,“那就是倔得跟牛一樣。”
“喂,我說正經的。”
江絮晚嚴肅了自己的神情,而衛戈也就順從地正色起來,“好,你說。”
江絮晚緩了半晌,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把頭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煩死了,被你搞得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江絮晚:“不過,就算只是這樣靜靜地躺着感覺也很好。”
“阿晚。”
她聽到衛戈的溫柔嗓音,點點頭,“嗯。”
衛戈伸出手把牀邊那本書拿過來,“你很喜歡這本書嗎?《褰裳涉洧》。”
江絮晚一頓,想起來那是阿樹寫的書,點點頭,“嗯,高三你推薦給我看了她的《抗體》,我很喜歡,所以有去了解她,不過,《褰裳涉洧》並不是她新出的書,甚至要比《抗體》的年紀還要大。”
江絮晚:“去年的時候,我參加了她的籤售會,帶着《抗體》過去的,然後她把《褰裳涉洧》送給了我。”
江絮晚:“這本書已經看過好幾遍了,每一次看都有不一樣的感覺,這些日子心情有些煩躁所以又把它翻出來看了看。”
衛戈沉吟着,最後有些不是滋味地開口說道,“可是這本書,講述的是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啊。”
衛戈:“你不是看不了這一類的故事嗎?看完心裡不會更煩躁嗎?”
江絮晚趴在衛戈身上趴得有點累了,也不顧衛戈的反對,翻了個身躺倒在一側,然後奪走衛戈手中的書翻看起來。
“說來也挺奇怪的,這個故事雖然很悲傷,後勁也很大,可是它的後勁跟其他所有的悲傷故事帶來的後勁都不一樣。”
江絮晚翻到一頁停下,輕聲念出那句她畫了線的句子——
“沒有什麼完整的過去,也沒有什麼清楚的未來,在‘往前’的過程中,我們永遠在變,那些所謂過不去的心坎,我們再不願意,終究會被自己逼着跨過去,這便是遺忘。”
唸完這句話的江絮晚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目光中流露出似是而非的情感,“整篇故事裡,最爲戳動我的一句話,就是路江辭的這句話。”
江絮晚:“好像窺探了我的生活一般,印證了我的大部分思想,比如關於過去,比如關於未來,比如……那些過不去的心坎。”
“看着這本書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縮影。”說完江絮晚笑着看向衛戈,“雖然作者設置了好幾個結局,但我想知道,你相信哪個?是happy ending,還是bad ending?”
衛戈被江絮晚的目光鎖住,深深的陷了進去,“……比起相信哪一個結局,我更希望她幸福。跟小晚一樣的孩子,我希望她幸福。”
聽到衛戈的後半句話,江絮晚卻是有些諷刺的輕笑起來。
她躺倒在枕頭上,用書蓋住自己的臉,閉上眼睛,回味那年夏天。
房間裡一度安靜到只剩兩人的呼吸聲和空調的運作聲,空白的時光久到衛戈以爲江絮晚睡着了的時候,他伸出手去拿毛毯想幫她蓋住。
她卻輕聲開口,緩緩道來,“一個人的時候,我經常會這樣子陷入沉思,回憶起在那個暑假,潮溼的雨後遇見你的情形。”
江絮晚:“有點彷徨,有點無措——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已經感受到你會對我的生活造成極大的影響,我那已經規劃好的不斷往前的生活軌道,似乎會被你改變。”
江絮晚:“以前的我亦步亦趨,不願意改變,阻止着改變,又下意識的被改變。
江絮晚:“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現在的我不會30歲的心態去評價18歲的自己的行爲思想,我尊重她,因爲是她造就了現在的我。”
江絮晚:“所以難受的時候我就會回憶那天,好像那是一切初始的模樣。”
江絮晚:“好溫暖,溫暖着,溫暖着,我也就睡着了。”
江絮晚:“然後帶給我一場不算可怕的夢,那一天的存在在我的生命裡就彷彿一劑良藥。”
江絮晚的聲音早就染上哭腔,而衛戈也在她話語逐漸斷續的時候把她摟進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給予安慰。
江絮晚:“其實我之所以喜歡這個故事,就是因爲我能夠從女主角身上看到自己的模樣,可是她卻擁有美好的家庭。”
江絮晚:“父親的拋棄,也只是爲了保護她罷了。”
江絮晚:“而我被父母拋棄的本質,從頭至尾只是因爲他們不喜歡女孩,想要一個男孩罷了。”
“我喜歡女孩,我喜歡阿晚。”
衛戈也難以控制自己的情感,但他本着要守護江絮晚的心情,所以不能夠哭泣。
努力剋制着聲音裡的顫抖,他吻着江絮晚的發頂,溫柔又心疼。
“我要阿晚,我只要阿晚。”
終於江絮晚再難控制自己氾濫的感情,微微離開衛戈的胸膛,伸手輕輕拉開衛戈睡袍的領口,慢慢地閉上眼睛,在他身上留下自己都一抹痕跡。
吻的溫度沒有很快散開,衛戈怔在那,感覺自己胸口那裡彷彿被火灼燒着一般,神經也被一併燒燬,所以根本無法制止江絮晚的行爲。
“衛戈,我們一起吧。”
隨着最後一個字音落地,終於衛戈還是被喚醒了神經,有了順遂兩人心意的動作……
時光的起點如果和罪惡有關,那麼故事裡的每一個人都會是罪犯。
可如今相互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的兩個人,終究也療愈了內心底處的一部分小裂縫。
窗外不知何時再度下起雪來。
雪花飄飄搖搖與室內凌亂的炙熱形成巨大的反差,最終在玻璃的內壁形成了欲蓋彌彰的薄霧。
……
電話那頭的人在手機的擴音器傳來奇怪聲音後,終於忍無可忍掛上了手機。
他坐在辦公室裡自己的辦公桌前,望着滿城的匆忙,心中的煩躁一陣陣地往上泛。
不知過了多久,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或許本就不該得寸進尺,任何的貪心,總歸都會以失望告終。
貪念,向來是會反噬人心智的毒藥。
徐州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實際上江絮晚對於自己的態度,比誰都要清晰,恰到好處不失分寸。
多年後的重逢讓他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選擇——他依然喜歡她,喜歡江絮晚。
可是她也同意,依然對自己疏離得恰到好處。
本來他也確實想要把這份情感一直壓制在心底,可是在那次聯繫上衛戈,帶着江絮晚去找他時,卻被放了鴿子。
就是那一刻,他想,總是前方萬種困難,他也要克服,陪在江絮晚身邊。
可是,從始至終阻撓他的東西都太多太多了。
在與江絮晚重逢前,在他想要放下一切認真的重新開始時,遇到了一個溫柔的女人——艾文。
與自己家世相當,外形也很優越,總之,父母將她介紹給自己的時候,自己並沒有任何排斥的心情。
甚至望着艾文溫柔的目光,他想要放下一切重新開始的念頭也並沒有減少。
比起去看自己面對艾文是否願意重新開始新的感情生活,徐州更願意去看自己想要重新開始的念頭是否會減少。
比起去看自己想要什麼,現在的他只會去排除自己不想要什麼。
兩人有了幾次約會,也默認了一段關係,最後在雙方父母的想法下,一切水到渠成,兩人也完成了訂婚儀式。
卻不想天不遂人願,在訂婚之後沒多久,他在一次合作中遇到了江絮晚。
多年不見,徐州仍然在見到她的瞬間就陷入了她清冷又疏遠的眼波。
他想要追隨她的腳步跟隨她的背影,然而自己已被婚約束縛。
所以他只能強行把自己的心意改變角度——變成一味地只爲江絮晚幸福而存在。
所以他才那樣費心費力的幫她找衛戈,把她送到衛戈面前。
然而那次衛戈的毀約,讓他心中的念頭偏離了航向。
就如同在海面上行駛的一葉孤舟,航向一旦偏離,便很大程度上會墜入深淵。
終究他還是沒有抵過心中的慾望,選擇了最可恥的一個選項。
他本想把自己的那段婚約慢慢處理好,然後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江絮晚的世界。
然而他沒有想到艾文會主動和江絮晚提及兩人的婚約……
雖然艾文沒有對他施壓,甚至格外的溫柔,比以往都要溫柔。
而正是這樣的溫柔束縛了他,使得他根本沒辦法去直接對艾文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個世界似乎給了徐州太多束縛,而最大的那一重,是他自己的作繭自縛。
“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徐州正揉着眉心,應了一聲,“請進。”
走進來的腳步聲帶着熟悉感,徐州意識到了來的人正是自己的助理,同樣也是自己的未婚妻,艾文。
“小州,已經下班好久了,今天阿姨還約了我們一起吃飯,討論婚禮的事情。”艾文察覺到徐州的心情不佳,說完這些話之後又忍不住細心詢問道,“小州,你怎麼了?今天會議我沒有過去,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合作不順利嗎?還是什麼?”
艾文:“說出來會好一些的。”
然而徐州的沉默沒有維持太久,很快他的臉上又掛上了客套又溫柔的笑容。
他站起身,套上外套,“走吧,一起回家。”
不知何時下起的雪,早已經將街道鋪滿,因爲是晚上,所以清潔工暫時沒來得及把雪清掃乾淨。
所幸家離公司並沒有太遠,想了想,爲了安全着想,徐州決定和艾文一起走回家。
兩人並肩漫步在人行道上,將雪地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直到連成兩行平行的腳印。
吱呀吱呀的聲音充斥在空白的氛圍裡。
突然,艾文開口了,語氣自然到讓徐州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她話語的意思。
她說,“婚約取消吧。”
反應過來後,徐州停住了步伐,震驚地望向艾文。
沒料到艾文彷彿準備了好久那般,絲毫沒有異樣的感覺。
“我不想變成被退婚的那一方,所以讓我主動提出來,我好歹保留住了這一點尊嚴。”
她笑着:“我早就看出來你心思不在我身上,只是……我爸爸媽媽他們也是這樣的婚姻,我從小感受到的只有相敬如賓而沒有愛情,所以我才能夠接受你。”
艾文:“但這些天我想通了,與其等到你主動說出那句話,不如讓我自己來結束。”
艾文:“好歹也留給你一個好印象吧?”
艾文:“我是個有尊嚴的人,所以死纏爛打死耗到底不適合我,咱們……就到這裡吧。”
徐州對於艾文的這番話自然是感激的,只不過——因爲長久以來,他自己也處於那樣的一種“暗戀者”的身份,所以他能夠讀懂她眸間的動容和不捨。
可是徐州不能過問,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他知道,自己不會喜歡上艾文,所以更加不能因爲一時的心軟讓這段蒼白的關係繼續下去。
繼續下去只會讓兩個人更痛苦更難受。
倒不如快刀斬亂麻,現在就讓一切都結束。
徐州沒有再說話,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和她一起繼續往前走。
“對了,因爲公司裡大部分人也都不知道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所以,你把我調到別的部門吧。”這是艾文最後提出的一個要求。
徐州自然是爽快的答應了她。
“最後的最後,我就給你一點點的忠告吧。”艾文淺笑起來,“我和江總也有聊過,她很不喜歡你造成的一些誤會,我自己也帶給了她一些困擾,所以下次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向她說清楚我們的關係。”
“我不能夠自己開口了,實在有點難爲情。”
“……以及麻煩你幫我對她說一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