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戈:“怎麼樣?是這樣吧。”
“我,衛戈,我說的不是這樣的具體化,而是……算了,你不明白。”江絮晚想要解釋的心卻被一大堆牽扯出來的話題給壓制住。
最終她放棄瞭解釋。
衛戈卻是固執又堅定,絲毫不想退讓這個話題。
“我明白。”
他往前一步,“你喜歡成熟的,那我也可以越來越成熟,我可以變成你想要的樣子,你喜歡的樣子。”
而江絮晚聽了這話只能苦笑,實在不願意再就這個深遠的話題聊太多。
“好了,你衣服已經穿好了對吧?那我們該出發去音樂廳了。”
“……好。”瞭解江絮晚不想繼續談下去的心情,所以衛戈也不願意再糾纏了。
只不過,自己本來的好心情,稍微有一點變差了。
他本想着,和江絮晚一去去看鋼琴比賽——這就好像是情侶去看電影一樣,所以自己纔會這麼認真地找衣服,希望能夠有點儀式感。
誰知道卻聽到了方纔江絮晚這番話。
多少還是有點難過的。
因爲現在他的全部生活,只能夠看到一個江絮晚了。
他也只在乎江絮晚,在這小小的世界裡。
……
衛戈掃了一輛共享電瓶車,載着江絮晚去到了比賽現場。
比賽現場的音樂廳門口停滿了各種牌子的小汽車,江絮晚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彷彿毫不在意那般。
只有不確定的事情纔會反反覆覆地去確認——她明白自己將來一定會能夠擁有哪樣的生活,所以對任何人都生活,尤其是物質上,她根本不會去羨慕。
兩人一同走進去,到了大廳舞臺前的座位那,發現座位上才稀稀拉拉地做了幾個大人。
“我們坐哪?”衛戈看了一眼現場的位置,思索過後詢問江絮晚的意見道。
江絮晚搖搖頭:“先別急,我們去後臺看一下秦思藝,和她打個招呼。”
衛戈眉頭皺起,“待會兒反正她要上場,去看她沒什麼必要吧?”
江絮晚:“你不想去?”
衛戈哽了一下,更爲直接地回答:“我不想你去。”
本以爲聽到這句話江絮晚應該會明白自己是什麼意思,可是現實又給了衛戈狠狠的一巴掌。
“我偏要去。你不去拉倒。”沒想到江絮晚居然直接有了生氣的樣子。
見狀即便衛戈不明白自己是說錯了什麼,仍然感覺到了理虧,不作聲地跟在了江絮晚身後行動。
江絮晚實在不明白,爲什麼衛戈要說這樣的一句話,特別奇怪。
他的那句“不想你去”,莫名其妙更多了偏袒的意味。
可是這種偏袒的意味,不知道爲什麼江絮晚總覺得有幾分是關於秦思藝的。
而一旦“衛戈偏袒秦思藝”這個念頭在腦海裡面出現,江絮晚就瞬間失去信心和理智了。
衛戈這樣直白的人,如果說出來的話帶了模糊的意味,江絮晚這種更爲直接的人就根本無法忍受。
最後便是一個發怒,一個吃癟。
江絮晚邁步邁得比較大,要不是衛戈腿長根本就跟不上。
衛戈緊隨其後,一言不發。
然而這樣子的行爲反倒讓江絮晚更加有火無處發了。
不過。
直到江絮晚站到了後臺門口,看到每個人在化妝,包括正在化妝的秦思藝,她心頭的所有不快瞬間煙消雲散。
望着這些給臉蛋鋪上好看妝容的人們,江絮晚就感覺自己被治癒了。
專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在自己的領域裡面特別好看,發光發熱——這就是江絮晚想要的生活。
有讓自己期待明天的東西,溫暖又美好。
秦思藝坐在化妝鏡前自己給自己化着妝,撲着粉,眼睛微微透出來的光很快便注意到了門口那裡的江絮晚。
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轉身卻是看向了衛戈:“誒,沒想到居然你也被咱們晚晚帶來啦,大佬!”
衛戈挑眉給了一個基本的迴應,但沒有說話。
秦思藝知道衛戈是懶得搭理自己。衛戈自己也明白。
可是……唯獨江絮晚把兩人直接的氣氛看出了別樣的感覺。
因爲那時候的江絮晚——那時候的衛戈對於那時候的江絮晚來說,已經被她劃分到了自己的領域,所以她不願意在衛戈的心裡秦思藝會成爲“特別”的存在。
江絮晚欲蓋彌彰地掃視着化妝間,漫不經心地開口,江絮晚:“你們比賽什麼時候開始?”
秦思藝:“嗯還有一兩個小時的樣子,我是第三個上場的!”
秦思藝:“你們要是覺得無聊可以——”
江絮晚:“沒事,我和衛戈可以先去觀衆席坐着。”
“你繼續化妝吧,我們先走了。對了——”江絮晚說着話突然想起來一句很重要的話,鄭重地開口道,“你今天穿的這件紫色的禮服,很漂亮。”
本來江絮晚不打算說的,這句讚美在她心裡徘徊了很久,她並不打算說的。
紫色,同樣是她喜歡的東西。
今天卻被光鮮亮麗的秦思藝穿在身上,而自己的腳上還是那雙穿了幾年的舊球鞋。
對比之下,她心裡不免想到一些其他的人或事。
自己擁有那個資格去喜歡,去擁有嗎?
如果脫口而出這句讚美之言,似乎也就承認了,自己根本不配喜歡這些。
而這些更適合秦思藝,不是別人,偏偏是秦思藝。
是之前自己在班上被鹿子睿擠兌,沒有衛戈護着自己的時候,她在樓梯間看到和衛戈站在一起的秦思藝。
是對衛戈擁有很多表達的秦思藝。
而自己,除了逃避,就還是逃避。
面對衛戈每一次明晃晃的心意,江絮晚總是用一些發自內心的話去糾正,甚至是去否定。
可是——難道就要這樣賭氣嗎?因爲賭氣的心理,故意不去把真心話說出來?
這樣真的很可悲,自己看不起這樣耍滑頭的自己。
也不願意自己因爲別人——自己不曾規劃到生活裡的人——而讓自己心境動搖,變得偏離自己原本的模樣。
所以她還是選擇了開口。
開口把自己的心聲說出來。
是的,秦思藝穿着這身衣服確實很漂亮,她本來就很好看,她承認。
就算自己承認了又怎麼樣呢?承認了那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和人就會離自己而去嗎?
就像衛戈說的,如果太害怕,幸福會溜走的。
她不要害怕,不要幸福溜走。
“你今天穿的這件紫色的禮服,很漂亮。”最後她堅定地說出來了這句真實。
並且說完這句話,她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肆意,燦爛。
“誒,笑什麼笑。”衛戈皺着眉一把揪住江絮晚的嘴巴。
似乎還非常的不開心?
“嗚嗚嗚……”嘴巴被捏着,所以江絮晚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她不是很明白,爲什麼衛戈對自己誇秦思藝這件事情上那麼反應大。
她憤憤地拍開衛戈的手,“幹什麼。”
“走了。”說完轉身就走,根本沒有注意身後秦思藝的狀態。
而在她不曾注意的維度裡面,衛戈在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秦思藝。
兩個人目光對上,無言中摻着些暗潮涌動。
衛戈在審視。
秦思藝在裝蒜。
江絮晚走了幾步後,衛戈飛快地趕了上去。
“我,不,開,心,了。”衛戈用胳膊肘撞了撞江絮晚,示意她看向自己。
江絮晚無可奈何,也只能夠順應了他的想法,“你怎麼了?”
衛戈:“不開心。”
江絮晚:“我問你不開心什麼?”
衛戈伸出手扯住自己的套衫,對江絮晚露出個苦瓜臉,“我穿這身衣服不好看嗎?”
“……”江絮晚哽了一下,似乎突然明白了剛纔衛戈捏住自己的嘴是因爲什麼了。
可又覺得邏輯上有問題。
所以衛戈這是在吃秦思藝的醋?
不過不管他吃不吃醋,有一說一,“你穿着確實很好看,不需要我說你也應該照鏡子看得出來吧?”
衛戈:“真的嗎?”
江絮晚認真點頭:“對啊,很帥,臉也帥,衣服本來就很好看,穿在你身上更好看了。”
衛戈臉上放心的笑容有些凝住,他便這麼迷失在了江絮晚的眸光中。
“喂。”久久地衛戈這才輕輕說出這句話。
江絮晚不解:“怎麼了?”
衛戈:“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會亂想。”
“……”江絮晚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她明白衛戈指的是什麼,都是成年人,有的話題懂的自然懂。
不過讓江絮晚很慶幸的是,衛戈沒有像那些猥瑣男一樣,在心裡偷偷地想,而是直接告訴了她,並且善意提醒她。
“哦,我知道了。”所以她也回以他認真的回答。
“乖。”衛戈釋然笑起來,伸手摸了摸江絮晚的腦袋。
而兩人一同回到觀衆席站在過道里面的時候,江絮晚衝衛戈揮了揮手,徑直朝門外走去。
“誒!你去哪?”衛戈跟上去。
江絮晚:“先出去走走,我不喜歡悶在一個地方。”
江絮晚:“你可以先坐在那,我很快回來的。”
衛戈:“算了吧,我得和你在一起。”
江絮晚剛要困惑地看向他,想到衛戈剛纔的那句“我會多想”,便哽住了動作,臉頰也是不自覺地泛起紅來。
“哦,隨你。”
衛戈:“隨我就隨我,耳朵瞎紅什麼?”
江絮晚沒有理會他的明知故問。
……
“小藝,有人找~”
同賽事的一個負責人姐姐過來,對秦思藝耳語了幾句,有些意味深長的樣子。
最後負責人姐姐還是沒有忍住,笑了起來問道:“誒丫頭,是男朋友嗎?送的是特別漂亮的玫瑰花誒。”
秦思藝聞言困惑地望向門邊——是他?她有點困惑,不明白徐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無奈於負責人姐姐的調侃,但也無心解釋太多,因爲徐州的目光已經在催促自己過去了。
不過,其實負責人姐姐也沒有說錯,至少有一部分她說對了。
“你怎麼來了?”秦思藝看着徐州手裡的花。
徐州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極盡禮貌極盡生疏。
“聽我爸媽說,今天的鋼琴比賽對你還挺重要的,所以就讓我過來了。順便問好柯阿姨和秦叔叔。”說話間徐州已經把花遞到秦思藝手裡面了。
秦思藝湊近花朵細細問了一下,露出開心的笑容,“好香啊。”
徐州點頭,“思怡你喜歡就好。”
本還有些感動的笑容在秦思藝的嘴角稍微顯出了瑕疵,不過被擅長掩飾的她立刻掩飾過去了。
兩人的父母一直結識,兩人也是不太陌生的“青梅竹馬”。
秦思藝一直都把徐州當成了朋友,只不過似乎對方有點不願意和自己交流。
甚至是一直都記錯自己的名字。
“是思藝,不是思怡。”
從小到大,一開始還這樣糾正過幾次。
可是徐州都記不住,最後秦思藝也就放棄了去糾正這個活在自己世界裡面的男生。
她並不喜歡徐州,只是把他看做自己稍微重要的朋友罷了。
由於自己父母工作的原因,小時候秦思藝輾轉過幾地,再加上自己一直都在學鋼琴,所以擁有的朋友都很短暫。
一直保持聯繫到現在的,似乎也只是面前這個似有似無的“徐州”。
有時候她真的很好奇,徐州這樣的長相,這樣的智商,還有優越的身高——明明都是讓許多人心動的優勢,他卻彷彿一點都不知道利用。
可他又不是自閉症患者。
所以秦思藝搞不清他的腦回路。
“嗯,那你會看我的比賽對嗎?”秦思藝再度積極起來,不讓面前的人發覺自己的脆弱。
徐州點頭:“會的。等你比賽結束了,我幫你慶祝。”
他居然主動提出了要幫自己慶祝,這一點倒是讓秦思藝有些驚訝。
不過轉念一想:“是叔叔阿姨的意思吧?”
徐州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這也便是默認了。
秦思藝無奈地笑了,忍不住踮起腳伸出手拍了拍徐州那頭帶點細卷的頭髮,“不管是誰的意思,我都很感激。幫我跟叔叔阿姨說一下謝謝哦。”
徐州點頭:“我去觀衆席等你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