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南宮子墨帶着一臉的疲倦,像是隻要用輕微的力度便可以將他送去地獄。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此刻轉危爲安,反倒是讓他們陷入了險境。
塵埃落定,他譁然睜眸,星目含威,愣是讓那幾個奸細寒到了骨子了,就彷彿是有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令他們感覺到只要他想,是下一秒他們便會成爲林中的屍體,成爲這些樹的養料。
南宮子墨的雙目不見一絲慌亂,沉穩地倚靠在石頭上,目光犀利地盯着眼前本與自己出生入死,卻在危難關頭要去自己性命的人,脣角微揚,面露幾分冷峻。
“你…都知道?”
其中一個人按捺住內心的戰慄,眼神畏畏縮縮地看着南宮子墨,顫抖着聲音,忍不住問道。
“只是,有所準備罷了。”南宮子墨掀了掀脣,嗤笑了一聲。既然他能夠活到現在,必然是藏了暗招。
若不是藏了些無人知曉的暗招,以備不時之需,否則在過去的征戰之中,他不可能活下來,他會同那些戰死沙場的兵將一般,成了血染戰場的屍體之一。畢竟他還有個好弟弟不是嗎。
他的眸色暗了下去,生於皇室,身不由己,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之間的自相殘殺會比敵國奸細在危難十分想要殺害他,更讓他心寒。
“是我們…低估你了。”
見事情已經敗露,那幾人也坦然地承認自己奸細的身份,從此刻情景上看,他們全身因那脖子上刀口所沾染的藥物僵住,完全無法動彈,尚且還留下了一張嘴能動個兩下。
而南宮子墨看着像是已經窮盡了力氣,一副疲倦神色,誰知他還藏了些什麼招數?
“既然是被你發現了,要殺要剮,隨你處置。”
周圍受傷的幾人聽到了這邊的聲響,趕緊忍着身上的創傷站起來,艱難地跑到南宮子墨的跟前,卻看到這般場景,着實大駭。
不用問也便知了,那幾個手持着刀子,目光兇惡地看着王爺的昔日友人,便是從敵方派過來的奸細了。
“王爺…這?”一人上前忍不住遲疑地出聲,問題還未問出口,卻見南宮子墨頷了頷首,一下子怒火中燒起來。好呀,沒想到中了這次的埋伏原來就是他們搞的鬼。
三人面上多有些憤憤不平,目光兇狠地仇視着那三個不能動彈的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下這麼幾口肉。
很快,那三個奸細因爲中了南宮子墨暗器上的毒而開始口吐白沫,癱軟在地上,然後漸漸消去了呼吸。
幾人見狀不再多語,只是走到這幾句屍體跟前輕啐了一口,便回到了南宮子墨的身前。
“王爺,之後我們該怎麼做?”
南宮子墨起身,拂了拂長袖,便將雙手挽到的後背,他擡頷,露出姣好的下巴,他的目光有些暗沉,裡頭流轉着難辨的神色,他就如此傲然地佇立在幾人面前,凝望着遠處,低沉道:“將慕國的糧草截斷於此,必然是要繼續的。
倘若不能做到,恐怕這次我方處境會更加危險。”
三人聞言,趕緊上前一步,半跪在南宮子墨的跟前,恭敬道:“王爺請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屬下也都萬死不辭。”
即使身負重傷,三人的迴應依然是鏗鏘有力,這讓南宮子墨大爲感動了一番。
他面露深思,稍作思考,隨即擡眼沉吟道:“且看峽谷關地勢兩頭高,僅有中間得以行人。周圍遍佈植被,倘若一旦火攻,火勢蔓延,必然能夠引起糧草失火。”南宮子墨撿起一根枝丫,在空地上描繪了峽谷關的地形。“可有誰帶了火摺子?”
“王爺,我帶了!”聲音稍微有些粗獷的男人趕緊上前回應。
若是沒有,也只能用最原始的鑽木取火了,南宮子墨點頭,望了他一眼,道了句備上,然後繼續將視線匯聚在了那寥寥幾筆。
特爲簡易的地圖之上:“你們兩人將這火摺子帶上,先去峽谷關兩頭林木點燃,然後將其折斷丟入峽谷之中,糧食爲易燃之物,只要是你們眼尖點將燃燒的木材丟向糧車,便可省去力氣,以後也不必守在上面,趕緊三人會合至峽谷口,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原地待命的三人齊齊頷首,道了句是。
“至於我,便是將此刻在外邊的人吸引到其他地方去。你們且看着時機,一旦得了空隙,便立馬出去。”
“王爺!這…未免太過於危險了。”三人聞言,身軀微顫,立馬驚道。
南宮子墨心知他們擔憂的是自己的安危,他抿了抿脣,隨即轉身背對他們,目光沉穩。“既然我如此安排,必然會有辦法脫身,你們便按着我所說的去做。”
三人憶起眼前的男人是他們英明神武,創造了無數戰績的王爺,便終於卸下了心裡的擔憂,然後盤坐在地上恢復體力,等待着之後的反擊。
南宮子墨回頭,凝望着地上三人,眼神忽明忽暗,他的手指悄然的摸上了系在劍上從未取下來過的劍飾,在這個緊要關頭,他的腦海裡浮現的就是那張帶着擔憂神色的小臉。倘若,我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你會傷心的吧。
思緒飄飛到那個讓他無法放下,遠在相府的小女人,手掌微攏,刺痛從掌心蔓延至心臟,令他分外清醒。等我…,我一定會回去的。
他收斂去面上難得流露的幾分溫柔,然後渾身染上一抹肅殺。
所有的聲響都被泯滅在了寂靜之中,只留下淺淺的呼吸聲,南宮子墨緊盯着遠處,只聽到葉子細碎的摩擦聲,他便知道有人追了過來。
他稍微伏下身子,一手向後面正在待命的三人比劃了手勢,示意他們最好準備,隨即便提起了劍隻身衝了出去,同追上來的人扭打起來。
那些個人一瞅出現的是大梁國的王爺南宮子墨,趕緊圍了上去,帶着勢必將他首級拿下的狠戾氣勢。
與此同時,被賦予重任的三人眼看着南宮子墨被對方圍攻起來,爲他們爭奪
一線逃脫的機會,相互交換了視線,咬咬牙都貓着身子,從死角處逃離開去。
王爺,保重啊。
面臨着危機的南宮子墨接受到來自三人的擔憂視線,小幅度頷首迴應了他們以後也就不再去管他們了。
因爲他知道,眼下危急時刻,他們必定會聽從自己的安排。
成敗就在此刻了。
南宮子墨狠狠咬了口自己的舌尖,痛楚從口中蔓延開去,爲他爭取了幾分清明。
他的目光越發陰冷,招數越發狠戾:“區區螻蟻還想要了本王的命,這胃口着實大了些。”
幾人手提染血長劍,嘲諷地看着孤身一人的南宮子墨,像是在嘲笑他此刻危在旦夕,還如此逞口腹之快。
雙方招數招招帶着殺氣,凌厲的劍氣帶動尖銳的碎石與塵土劃過南宮子墨的臉頰,一道傷口頓時出現在了他精緻的面頰之上,鮮血順着傷口緩緩滑落,隨後滲進了衣領之中。
畢竟寡不敵衆,南宮子墨的身上出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上頭還沾染了灰濛濛的塵土,顯得分外狼狽。
而眼前的那幾人也未曾討到些什麼好處,雖不似南宮子墨如此狼狽,卻着實失去了大半的體力。幾人交換視線,也不再敢輕視獨自一人便可以應付他們數人的南宮子墨。
只在彈指之間,雙方交手,無數箭雨又向着南宮子墨飛去,使他在應付近身的幾人之餘,還要躲開從各處射過來的箭。
南宮子墨被包圍在中間,阻斷了所有退路。隨後幾人便同時上前,劍指其致命之處。
眼看着從林中出來的箭快速向着南宮子墨的脖子射了去,南宮子墨瞳孔一縮,只在一個呼吸之間,趕緊後仰躲過,將手中的劍端送入右側人的胸口,隨後快速踮腳落地,身體一轉,握着劍柄,收割去那身後偷襲者的性命。
性命垂危啊。
南宮子墨勾了脣,面露嗜血笑容,咳嗽之中帶出一絲血紅,卻牽扯到了傷口,不由捂着胸口輕喘。
所有人都沒有在意被南宮子墨殺死後躺在地上的屍體,只是稍微頓了一下,然後又攏了起來,朝着南宮子墨發起更加猛烈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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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交手下來,地上屍體遍佈,殘肢斷骸令這片林子都籠罩在血腥之中。
尚且存活下來的幾人用驚恐的眼神看着南宮子墨,他們雖聽說過南宮子墨的身手是如此了得,卻不想竟恐怖到如此地步。
如今南宮子墨身中數箭,卻依舊帶着狠厲的目光,手提着沾染了無數人鮮血的長劍,笑得讓人忍不住發顫。
天邊已經暗了下來,遠處的亮光都被黑暗一點點吞噬。正當一切都被黑暗籠罩的時候,峽谷關方向的天空突然間被染得通紅,像是被大火燒着了一般。
殺得雙眼泛紅的南宮子墨猛得擡眸,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一角被燒紅了的天空,緊繃着的臉頓時放鬆了下來。
這次,是他賭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