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理直氣壯道:“兒臣不敢和二位皇兄比,要是不說簡單的,一會兒就該兒臣接不下去啦,只好得罪諸位母妃了。”
說罷還有模有樣地拱手行了一個禮,燕妃等人哪裡還好意思責怪他?
四皇子坐在三皇子身邊,原本要略過他的,卻見四皇子自己站了起來,“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盡春花春柳滿花樓。”
這句何其雅緻!
衆人都驚歎於四皇子小小年紀,便懂得如此生僻複雜的詩句。
誇完了四皇子,都轉而誇讚蘇幼儀,“貴妃娘娘教導有方,連四皇子都學得這樣好呢!”
“是啊是啊,貴妃娘娘真是會教孩子。”
蘇幼儀忙擺手,“哪裡,只是我時常在窗下唸書時叫他聽見了,不知他幾時學的。”
說罷看向四皇子,故意擺出嚴肅的臉,“小孩子家家不能喝酒,等你到哥哥姐姐那麼大的時候才能喝。說了這一句便是了,一會兒不讓你說了,聽見沒有?”
“哦。”
四皇子扁着嘴應了一聲,委屈兮兮的。
惠妃看到四皇子粉.嫩的小臉、委屈的模樣,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大公主。
四皇子和大公主小時候,生得真像。
過了四皇子便輪到許常在了,許常在輕鬆道:“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綠貴人迴應得也很輕鬆,“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往下便是純貴人。
蘇幼儀早就看到許常在方纔同純貴人咬耳朵,想來純貴人向許常在取了經,這會兒便見她面不改色地站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春日遊,杏子吹滿頭。”
噗——
三皇子一口茶水噴出來,噴到二皇子的頭上,二皇子一臉無辜得朝他看去。
“對不起二皇兄,對不起……”
三皇子趕緊拿手帕給他擦頭髮,又想到純貴人的“杏子吹滿頭”,差點又忍不住笑出來。二皇子見他笑也忍不住了,衆人笑作一團。
綠貴人忙拉扯純貴人的衣襟,“是杏花吹滿頭。”
許常在好不容易想到一句最簡單的教給純貴人,沒想到純貴人還是記錯了。燕妃打聽了原句是什麼之後,也哈哈大笑起來。
原以爲她自己少不得要出醜,沒想到頭一個出醜的是純貴人。
幸好她的位分高,這會兒還沒輪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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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杏花,是杏花!杏花吹滿頭!”
純貴人聽了綠貴人的話,連忙道:“我方纔一着急說錯了。”
蘇幼儀笑道:“我看你是想杏子吃了,這才春日,這麼快就饞了?”
大皇子起身道:“這可要罰酒一杯的!”
純貴人心知自己不是背詩的料,還是老老實實罰酒的好,便端起酒杯,“好,我罰一杯,一會兒定說句好的出來。”
說罷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的時候還看着許常在。
許常在壓力倍增,她也不敢保證純貴人一會兒還錯不錯。
再往下江嬪和惠妃都說了句,接着便該輪到上首的皇上和蘇幼儀了,皇上隨口道:“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蘇幼儀亦道:“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這下便輪到另一邊的燕妃了。
燕妃站起來,張了張嘴,衆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只見她忽然下定決心似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動作快得人還沒反應過來。她自己喝盡了酒,笑道:“臣妾自知不會說,先飲爲敬!”
她倒爽快。
底下柳貴人道:“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這是過年的時候嬪妾宮門外貼的對聯,好像也是詩來着,幸好我記住了。”
再往下便是李常在,她有心在皇上面前賣弄一番,便說了一首生僻的,“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陽何事近黃昏,不道人間猶有未招魂。銀箋別夢當時句,密綰同心苣。爲伊判作夢中人,索向畫圖清夜喚真真。”
這首詩念出來,座中頓時安靜了。
李常在楚楚可憐地望向皇上,一雙眼睛裡似乎含.着淚水,還有無限委屈。
幾個皇子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而嬪妃之中有人聽得懂這首詩,有人聽不懂,卻也聽出了詩中的悲情之意。什麼春.情,什麼同心,什麼夢中人……
李常在這是想幹什麼?
燕妃翻了一個白眼,小狐媚子戲真多。
惠妃朝上首看去,不知今日會上演一出什麼樣的好戲。
坐在李常在邊上的柳貴人覺得尷尬,下意識挪了挪,朝燕妃的方向靠近,不想沾染李常在身上的矯情氣。
至於李常在眼巴巴地望着的皇上……
他正款款看向蘇幼儀,朝她碗裡夾了一片上湯春筍,“這個爽口,你一定喜歡。”
衆人:“……”
蘇幼儀笑了笑,“皇上,李常在念了好長一首詩,你也不評點評點麼?”
皇上這才反應過來,李常在深情款款的目光是衝着他似的,笑了笑,“哦,不錯。”
不錯?
皇上到底有沒有聽懂李常在詩中的哀怨啊?
還有空虛寂寞冷,怎麼能用不錯兩個字就打發了?
位置坐得近的燕妃,再次發揮了毒舌的本事,“李常在想勾.引皇上,也挑一日好好打扮打扮再來勾.引。今日各位姐妹都花團錦簇的,皇上哪裡看得上你一個綠葉?”
她的聲音很低,只有坐在旁邊的柳貴人和李常在能聽見。
李常在的臉頓時紅成一片,訕訕地坐了下去。
她自己坐下了,就當沒這麼一回事。皇上更加懶怠看她了,只是目光從她身上掃回來的時候,有點冷冷的。
蘇幼儀淡淡一笑,“大皇子,繼續吧。”
……
一直熱鬧了大半日,春宴才散去,蘇幼儀多喝了兩杯酒,歪在座中不肯走。
“我就在這裡賞賞湖光山色,你們先走吧!”
她面頰微紅,手裡還端着酒盞,笑意盈盈的模樣。
皇上爲了處理政務已經先回去了,燕妃等人見她真心歡喜的模樣,便道要留下陪她,蘇幼儀卻讓衆人都走,她自己在這裡待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