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那齊二癩子的姐夫是宛平縣城裡富陽米鋪的大掌櫃,聽說他姐姐王齊氏特意到了華記綢緞莊,沒想正好就遇到了二公子在鋪子裡。”財叔也就把他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了,有些事情他不好明說的,更是俯身在蕭睿暄的耳邊耳語了一番。
蕭睿暄聽後,冷笑道:“你說的可是真?”
“當然是真的,整個綢緞莊裡好多人都瞧見了。”財叔也就對蕭睿暄使了個“你懂得”的眼色。
“沒想到我這個弟弟還好這一口?”蕭睿暄笑道,“那還真是辜負了王妃費盡心思特意爲他迎娶的小嬌妻了。”
窗外的一陣笑鬧聲引起了蕭睿暄的注意,透過窗子,只見姜婉正領着那羣丫鬟們在院子裡開心的玩着什麼,蕭睿暄的眼中也就泛起了些許溫柔。
“華記綢緞莊……富陽米鋪……”蕭睿暄碎碎的念着,良久才幽幽吐出了一句,“你說我們這些年對他們是不是太過寬容了一些?”
財叔先是一愣,馬上明白過來蕭睿暄所指的是何事。
無影閣是個龐大的地下情報機構,爲了保證它的正常運轉,自然需要巨大的財力支撐。
所以無影閣名下才有了那麼多表面上看上去沒什麼關聯的產業,分佈在賺錢的各行各業,各個賺得盆滿鉢滿的。
但是在生意場上,蕭睿暄還是信奉“萬事留一線”的說法,如果一個人把所有的錢都賺了,無異於是會做死整個行業的,到時候反倒弄得大家都沒有錢賺。
於是他授意手下各大掌櫃的,並不要一出手,就把對手都給逼死了。
所以這麼多年來,華記綢緞莊才能在日益壯大的李記綢緞莊旁還留有一席之地,經營着幾款他們“特有”的絲綢布料,苟延殘喘着。
“世子爺的意思是……要擠垮華記麼?”財叔有些試探的問。
“不,”蕭睿暄搖了搖頭,“不單是華記,你先去府裡查查賬冊,當年晉王妃的陪嫁清單想必府裡還有備份,你去謄抄出來,我要讓她的田莊顆粒無收,所有的店鋪無所收益……”
財叔一聽,也就臉色大變,道:“這樣不好吧?若是被王妃知道是我們在裡面搞的鬼,會不會有傷一家人的和氣?”
“我與他們有什麼和氣可言?”蕭睿暄冷笑着反問財叔,“這些陪嫁都是屬於王妃的私產,是賺是虧分毫影響不到晉王府。而且這些年又是蕭睿曦在幫她打理,一個慣於揮斥千金的二世祖,有個什麼經營不善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明白了。”財叔躬身道,“只是這事需要辦得急?還是辦的緩?”
“慢慢的來,讓他們發覺了也不太好,”蕭睿暄冷笑道,“但華記綢緞莊和富陽米鋪,最多三個月,我就要見到他們關門大吉。”
“我明白了。”財叔點了點頭道,“但是齊二癩子那事……”
憑他這麼多年對蕭睿暄的瞭解,他們家世子爺絕不會在這件事上有所讓步。
“流放就流放好了。”蕭睿暄依舊眼神溫柔的看着院子裡的姜婉,可語氣卻顯得有些生硬,“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我自有安排。”
財叔應聲退下。
日子漸漸到了八月,之前他們一推再推的江南之行終於可以成行。
就在蕭睿暄百無聊賴地看着姜婉指揮着丁香她們收拾箱籠的時候,有人遞了一張紙條進來。
那紙條上說,押送齊二癩子的囚車在半道遇到了大雨,路途泥濘,然後剛好運送齊二癩子的那個馬車一個打滑側翻到了一旁水流湍急的溝渠裡,待將馬車打撈上來時,那齊二癩子早就沒了呼吸。
蕭睿暄瞧完那紙條後,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將紙條放在焚香爐裡燒了。
姜婉見了不免問道:“那是什麼?”
“之前託人辦了點小事,人家給我回個音而已。”因爲姜婉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件事裡的波折,蕭睿暄也就答得雲淡風輕。
姜婉偏了偏頭,也就將此事丟開,繼續去指揮着丁香她們。
八月初一,是欽天監算出宜出行的好日子,宜破土、修墳、修造、招贅、出行。
一大清早,他們便前前後後共押了二十幾輛馬車的箱籠,由護衛裡三層外三層的護着,慢慢悠悠的往通州而去。
這陣勢,倒弄得像搬家一樣。
更有些起得早的人,三三兩兩的站在路邊看熱鬧,還時不時的指指點點。
“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看着身後浩浩蕩蕩跟着的車隊,連姜婉也詫異了。
“有些東西是我們自己的,有些東西是別人託我們帶去的。”蕭睿暄笑着攬着姜婉的腰道,“東家一點,西家一點,也就攢了足足二十幾輛馬車。”
“啊?感情他們把我們當貨運鏢局啊?”姜婉一聽,不免有些抱怨道,“你可收了他們的快遞費啊?”
“快遞費?”蕭睿暄一聽姜婉這話就挑了挑眉,表示自己從沒聽說過這個。
姜婉暗地裡吐舌,忙改口道:“就是押運費啊!一般鏢局裡押鏢不都是要給錢的麼?”
蕭睿暄一聽,哈哈大笑起來,他颳了刮姜婉的小鼻子道:“真該讓財叔來聽聽你剛纔說的話,讓他知道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雁過拔毛,省得他整日的奚落我我掉到了錢眼裡。”
姜婉端坐在馬車裡,想象着平常財叔奚落着蕭睿暄的模樣,眉眼彎彎。
可沒過得多久,姜婉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整個人也有些坐立難安。
“怎麼了?”蕭睿暄瞧在了眼裡,問。
姜婉偷偷的看了眼車窗外,紅着臉道:“我要如廁了。”
可這隻有一條官道的荒郊野外哪裡有什麼官房?
而這女子又不似男子,隨便站在哪棵樹下便可解決。
正巧這時,蕭睿暄見到路邊有個茶寮,也就招了招手,示意整個車隊停了下來。
跟車的小廝臨淵見了,連忙跑了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蕭睿暄同他耳語了一陣,那臨淵便點着頭的往那茶寮跑去,不一會的功夫又跑了出來,指揮人將那茶寮團團圍住,又有婆子拿出了黑色的玄布將那茶寮圍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