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年前……”姜妍的臉一紅,也坐了起來。
姜婉一聽,大舒了一口氣。
姜妍今年十六,十年前,她見到的那人也才五歲!
“人家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姜婉安慰着姜妍,“或許現在早已長得風流倜儻了呢?”
“那我也不喜歡!”姜妍竟一把抱着姜婉哭了起來,“你都不知道紹興那麼遠,興許我一嫁過去,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姜婉知道她所言非假,在古代,交通十分的不便,她從鎮江到京城都走了大半個月。
“而且喬家四代沒分家,大家都擠在一個大院裡住,一擡頭都是叔叔伯伯嬸子伯母什麼的,而且這些年喬家的沒少幹陰私之事,”姜妍伏在姜婉的肩上繼續哭着,將她打聽到的和喬家有關的事一股腦的都倒給了姜婉聽。
什麼喬家放印子錢打死了人,什麼叔侄兩代人爲了個青樓女子大打出手,還有什麼賭輸了錢,拿祖上傳下的田莊抵債的……
“應該不會吧?”姜婉都聽得愣住了。
喬夫人這麼多年一直將姜妍嬌養着,沒道理到了說親的時候,將她往火炕裡推。
“這些你都是聽什麼人胡說的?二伯母一直將你視若珍寶,怎麼可能給你說一門如此不靠譜的親事?可別自己把自己嚇到了。”姜婉皺着眉頭開導着姜妍,心下也暗自奇怪:這大宅門裡,誰家沒有些不肖子孫做些混賬事,可大家都是能瞞的就瞞了,決計不會有人拿到檯面上來說。
更別說喬家現在還有個致了仕的前戶部尚書坐鎮,又真能亂到哪去?
而姜妍一個閨閣中的女子,卻知道這麼多,顯然是有人故意說給她聽的。
“這還要道聽途說什麼?我們家那麼多母親從紹興喬家帶過來的陪房,喬家的事,她們就是說上三天三夜都不會重樣。”姜妍坐直了身子抹了抹淚,神情沮喪的說道。
喬家的陪房?
難道這事是喬家人故意放出來的風聲?
沒道理連姜妍都知道了,喬夫人卻不爲所動。
“這事你也先別急,都道是三人成虎,”姜婉拉着姜妍的手道,“要不我找世子爺也幫你去打聽打聽,看看這喬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真若是如傳聞中不堪,到時候我再讓世子爺出面爲你說項。”
“你真能讓世子爺爲了我的事去打聽一二嗎?”姜妍有點激動的拉住姜婉的手,“我現在才真的發現閨閣女子的不易,真真是想做什麼事都是困難重重。”
“我試試吧~!”姜婉雖然知道蕭睿暄一定不會拒絕自己,可她也不想將話說得太滿。
而在姜妍看來,姜婉不過是才嫁到晉王府,有些事情她還做不得主也是正常。
看着姜妍那已經哭成花的小臉,她趕緊喚了身邊的丁香打了水進來讓姜妍洗了個面,然後二人和衣小睡了一會後,便聽得外面有了叫她們準備出發的聲音。
姜婉和姜妍身邊的人分別進來叫醒了她們二人,在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後,又各自上了自家的馬車。
雖然他們特意選在過了未時再出發,可夏日的暑氣依舊向他們襲來,弄得車廂裡就好似是個蒸籠一樣,熱得姜婉的鼻尖上隱隱的冒出了一層細汗。
蕭睿暄半捲起了車窗上的湘妃竹簾,讓外面的風吹了進來。
姜婉靠在他的身側,問起了紹興喬家的事。
蕭睿暄先是眉頭一皺,打起了身側的竹簾一招手,一個穿着親兵盔甲的人騎着馬就趕了過來,在俯身傾聽了蕭睿暄的安排後,又快速策馬而去。
姜婉目光有點好奇的追隨着那人,卻看得蕭睿暄頗爲吃味:“你的注意力不應該全在爲夫的身上麼?盯着別的男人看,算是怎麼回事?”
“我哪有盯着那人看!”姜婉佯裝生氣的瞪了蕭睿暄一眼,“我只不過是有點好奇,總覺得那人的背影有點眼熟。”
“這些人不都長得差不多麼?”蕭睿暄卻是硬把姜婉的視線給拉了回來,又好似有點心虛的將自己那一側的竹簾給拉了下來。
“剛纔在寺中我都沒有睡好,”蕭睿暄將姜婉摟在了懷裡,“不如夫人再陪爲夫休息一會吧?”
“什麼?還要睡?”姜婉卻是想也沒想的就抗議。
可沒想到蕭睿暄竟然開始對自己賣萌,還時不時的眨巴着那雙如墨玉般的眸子,看得姜婉瞬間就沒有了抵抗力。
哎,睡就睡吧,反正在這馬車裡也做不了其他的事。
姜婉老老實實的躺了下來,看着車頂上那個不斷拿着扇子扇風的小人偶,忽然又感眼皮變得重了起來。
待他們一行人趕到晉王府在西山的別院時,已是酉末戌初,天邊早已飛起了似火燒雲的紅霞。
別院裡的人早就接到了消息,早早的就將房間整理了出來。
姜婉跟着蕭睿暄住進了他之前的春華院,而喬夫人和姜妍則安排進了秋實居。
姜婉的腳剛一邁進春華院,便被蕭睿暄用手矇住了眼睛,只聽得他笑道:“走,我帶你去看我們的新房。”
姜婉想到他曾經跟自己開玩笑說要在別院裡也佈置一間新房,也不知是真是假,於是她閉上眼睛,很是順從的任由蕭睿暄帶着她往前走。
待蕭睿暄送開了雙手時,她只見眼前的房間裡紅帳紅被紅燭搖曳,竟然和她在晉王府竹苑的那間新房一模一樣,而夏依則是一臉謙恭的站在房裡候着,在見到她的時候,福了福身子,道了一聲:“夫人。”
姜婉有些訝異。
之前蕭睿暄和自己說要暫借夏依用兩日,她還當是要派夏依出去公幹,畢竟夏依的功夫那麼好,天天守在她的身邊也是浪費。
沒想到蕭睿暄竟然是將人派到了西山來佈置新房了。
當日她真的以爲只是蕭睿暄的隨口一說,沒想他還真的將這事記在了心裡。
“‘百年好合’的紫檀木拔步牀就只有我們房裡的那一張,我讓他們在庫房裡找了張‘多子多福’的,反正掛上了紅色的綃紗帳子,看上去也是差不多的。”蕭睿暄站在姜婉身側一臉得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