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成熙便令人收拾好了行禮,迎着清晨的薄霧,站在院子中央,背影孤立無助,像是飄零的浮萍,想要牢牢地抓住岸邊的水草,可水草也沒有那般牢固。
他都知道了。
原來芍藥師姐是這樣想他的,多少是有些難過,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他卻只是陰險毒辣的皇子。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還是一個落魄的皇子,跟隨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恆陽王四處闖禍,只因爲恆陽王可以讓他在深宮之中有一些保命的依仗,而她確實貌若天仙,醉仙樓的神秘老闆娘。
那日恆陽王玩心大起,聽聞白衣琴仙在醉仙樓,貌美的芍藥老闆娘出面相迎,便起了歹心。恆陽王與白衣琴仙賭琴,賭的便是蘇盧山與芍藥。
若是白衣琴仙輸了,芍藥便要委身於他,若是白衣琴仙贏了,這蘇盧山便贈予白衣琴仙。
琴師不應,但芍藥卻替他接下了。那也是芍藥第一次揭開她的面紗,露出真容,眉目如畫,明眸皓齒,身着紅色的紗衣,美豔不可方物。
可是終究是琴師贏了,恆陽王敗興而歸。他躲在隨行的人羣之中,遠遠地看着她,一眼萬年,從此淪陷。
二人終究還是沒有什麼交集,在外人眼裡,他依舊是那個落魄的皇子,只能在琴師去醉仙樓的時候,好好的看上她一眼。
再後來便是在蘇盧山,露出真面容的竺冥大師兄,讓他欣喜若狂。他以爲他是有機會的,可是她卻愛上了琴師,那個只會彈琴,一味逃避的師父。
他又能如何?幻境裡,他終於如願的得到了她,可也僅僅是在幻境裡。就算是一個幻境,他也願意沉迷下去,卻被琴師打破了,所擁有的一切,頃刻間灰飛煙滅。
成熙突然瘋狂的恨着琴師,恨着他憐憫自己的模樣,恨着他享受着他並不需要的愛與關心,他永遠都是那副模樣,高高在上,憐憫衆生,可在他眼裡,都是虛僞、懦弱!
他究竟哪裡好,竟然讓芍藥那麼愛他?!明明除了
會彈琴,他一無是處!所有的情緒彷彿一下子崩塌開來,今天他就要被他趕走,因爲一隻怪物和一隻妖怪。
呵呵,這所謂的師徒之情啊!
“師弟,這麼早便起身了?”
芍藥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詫異的問道。她爲了給琴師做飯,才這麼早便起身,希望他能夠在出發去青丘之前,吃上熱騰騰的早飯。可是師弟又有什麼事情,竟然這麼早?
“嗯,”成熙淡淡一笑,優雅而又禮貌的說道,“我在等你。”
“啊?”芍藥疑惑。
成熙雙拳握得緊緊地,聲音之中含着忐忑,“芍藥,我願意把那世間女子最想要的位子給你,你可想要?”
芍藥的臉色冷了下來,淡淡的瞥了成熙一眼,道:“其實你早知道結果的,又何必我多說。”
成熙苦澀一笑,“是啊,我早知道結果的,可我還是心存僥倖,畢竟那位子很多人都想要,我以爲你也會想要的。其實,”成熙頓了頓,怪笑着說道:“芍藥,我們纔是一類人,我心狠手辣,你殘忍嗜血,至於師父,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懦弱的琴師。”
芍藥冷聲道:“你在威脅我?”
“哈哈,我哪裡捨得威脅你,我只是想說出心裡話而已,”成熙笑了笑,眼神有些受傷,“我只是,只是覺得我們才相配而已。”
“是嗎?可我並不這麼覺得。”
“早晚有一天,你會這樣覺得的。”成熙笑了笑,道:“你們昨日的談話我都聽到了,芍藥,你說的很對,我想要的是天下,是權勢。”
“可我有錯嗎?我不過是爲了活着,我不過是爲了我的天下,我的子民,那些妖怪,那些怪物,本就不應該來人間,我殺了他們,有什麼錯?”成熙吼道,“我是人,我知道百姓的生命有多麼脆弱,我見過許多殘忍殺生的事情,那些妖怪,不能留在人間!絕對不能!”
芍藥不屑的笑了笑,“那你殘忍的迫害你的手足之時,可曾有過一點點的愧疚?”
“我……”
“
你只是害怕而已,害怕他們有一天傷害到你,危及到你的地位,你又何必說的那麼大義凜然?”芍藥譏諷道,“你將來能否坐上那位子都難說,便早早的就擔心起來,我是說你防患未然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本事穩固呢?”
“你……”
“怎麼,被戳到痛楚了?”
成熙臉色鐵青,冷聲道,“既然如此,師姐,師弟告辭,還請師姐告訴師父一聲。”
成熙說罷便轉身離去,腳步急促。
芍藥不屑的望着成熙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冷笑,轉身去了廚房。
這樣的師弟,不要也罷。原當他是個好相與的,卻不料這般上不了檯面。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一看便是一個好天氣。芍藥笑着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方桌,看着琴師大口大口的吃着自己做的飯菜,心中甜蜜。
老槐樹忘川和宿夏自然也因此沾了光,吃上了一頓美美的早飯。
因着擔心陸長安與青柳二人的安危,他們便帶着小白和風華留下的地圖,一起踏上了去青丘的路。
而尚未遠去的成熙,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露出了詭異而殘忍的笑容。
如果非要我做一個選擇的話,芍藥,你知道結果的。
我們都一樣,都一樣愛而不得,但我絕不會如你一般懦弱。
有些東西是我的,就註定是我的,別人休想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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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芍藥:“師父,你今天吃飯了嗎,我做飯給你吃。”
琴師:“不用了,我準備親自下廚給你做飯,犒勞你一下。”
芍藥:“……不用了吧,師父,千萬別累着您。”
琴師:“做個飯而已,哪裡會累着,師父我可沒有那麼嬌弱。”
芍藥:“師父,今天中午陸長安和青柳說要來看你,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到,你要不要去迎接一下?”
琴師擼起衣袖,“正是因爲他們要來,我才大展身手。”
“……”
(本章完)